吳家

吳家主母去世後, 吳家一直就是大娘子管家,這些年吳炳盛也沒有再娶,五大郎成婚後, 夫人便跟著去外地府人,家中小弟還在讀書,整個吳家便隻有吳娘子一個主人家。

馬車進了一進院就停了下來,沐鈺兒利索地跳下馬車, 管家一看她腰間帶刀就忍不住眉間一跳。

“我是侍衛。”沐鈺兒立馬站到唐不言身後, 一本正經,嚴肅說道。

隻是還未站穩就被唐不言拎了出來。

“是我朋友。”他把人拉倒自己身邊,淡淡說道。

沐鈺兒無辜地眨了眨眼, 顯出幾分不靠譜。

管家緊皺的眉頭還是不肯鬆下,目光在兩人身上悄悄打量著。

倒是一側的唐不言披著黑色大氅, 冰白的臉頰在日光下泛出溫潤的光澤,彬彬有禮, 溫文爾雅。

“兩位說是揚州吳家的來人,可有憑證。”管家問道。

唐不言不說話, 隻是把沐鈺兒推了出去。

沐鈺兒和管家四目相對。

“那個……”沐鈺兒咳嗽一聲收回視線, “是這樣的。”

她的手背在身後,手指張牙舞爪著, 想要狠狠揪住唐不言的衣服。

那手指纖細修長, 不似閨閣女子一般細膩雪白, 纖細綿軟,卻在舞動間帶著健康的韌勁,好似伸出指甲的小貓爪。

唐不言眉眼低垂, 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

沐鈺兒手指僵在原處。

“你們……沒有憑證嗎?”管家見兩人詭異的沉默, 警覺問道, 眼看就要叫人把不速之客打出去了。

沐鈺兒勉強回神,把手指握緊背在身後,大聲說道:“有的。”

管家緊盯著她。

“就幾個賬本。”沐鈺兒睜眼,無辜說道。

管家臉色微變。

唐不言垂眸看小貓兒胡說八道。

“在哪裏?”管家握緊雙手,強忍著激動問道。

沐鈺兒眨了眨眼,眼珠子一轉,果斷開始踢皮球:“在他的腦子裏。”

她手指鎮定地往後一翹,鎮定自若走到唐不言身後,戳了戳他的後腰,腦袋從他手臂側探過來,咧嘴無辜說道:“在我家三郎腦子裏。”

唐不言盯著那條晃晃****的小貓兒發帶,伸手輕輕攬住,長長的寬袍瞬間遮擋住沐鈺兒的視線。

輕盈的仙鶴驟然出現在沐鈺兒的瞳仁間。

清苦的中藥味撲頭蓋臉蒙了她一輛。

發帶被溫柔地放回她背後。

唐不言規規矩矩地收回手,垂眸看他。

沐鈺兒也忍不住歪了歪腦袋,仰頭看他。

“站好。”唐不言低聲說道。

沐鈺兒哦了一聲,訕訕地背著手低著頭。

幸好管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對此一無所覺,好一會兒才回神,謹慎問道:“是什麽賬本。”

唐不言垂眸,淡淡說道:“一些錢。”

“具體的我要和吳大娘子說。”唐不言打算管家的話,傲然說道。

管家連連點頭,親自帶路說道:“兩位貴人這邊請,主家如今是大娘子,是以在正院邊的華喜廳待客。”

廳內,吳嫣兒遠遠看到來人,神色微動。

一側的丫鬟驚訝說道:“這不是唐少卿和那個北闕司長沐鈺兒嗎,他們怎麽來了?”

吳嫣兒並不說話,隻是看著逐漸走近的人,緩緩吐出一口氣。

“上茶,等會帶人出去。”她摸索著茶幾一角,淡淡說道。

丫鬟猶豫說道:“兩位隻怕來者不善,大娘子獨自一人見麵會不會不太好。”

吳嫣兒笑了笑,溫柔的臉上露出一絲冷淡,卻又不會令人過分拘束:“不會的,他們來找我是說正事的。”

丫鬟欲言又止。

兩人說話間,唐不言和沐鈺兒已經來到大廳門口。

“客人來了。”管家站在門外,彎腰行禮說道。

沐鈺兒對吳嫣兒咧嘴一笑,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沉默,卻又難得沒有戳破心照不宣的謊言。

“都下去吧。”吳嫣兒在吳家積威甚重,話一出口,也沒人猶豫,管家和貼身丫鬟紫善就帶著剩下的仆人丫鬟悄無聲息地離去,沒一會兒,整個花廳便隻剩下屋內三人。

“兩位請坐。”吳嫣兒頷首,笑說道,自若鎮定,似乎當真對他們的來意並不了解,“兩位說是受我那叔叔囑托,不知所為何事。”

沐鈺兒挨著唐不言坐了下來,借著端茶的機會推了推唐不言的胳膊,便坐在一處裝死。

唐不言抬眸,安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道:“吳長史在揚州時已被奸人所害,已在獄中遇難,陛下已經徹查此事,想來過幾日就能出結果了。”

吳嫣兒嘴角微微抿起,目光落在唐不言身上,似有千言萬語,可到最後隻是垂眸,淡淡說道:“此事多虧少卿在揚州周旋,還我叔叔一個清白。”

唐不言並未攬下這個功勞,安靜地看著吳嫣兒,冷不丁問道:“吳長史的家人自長史入獄後消失不見了,可是來洛陽投奔你們了。”

吳嫣兒麵露愁苦之色,搖了搖頭:“我們也在找嬸嬸和表妹。”

唐不言眸光微動,看著她不知不覺蜷縮的拳頭,卻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話鋒一轉,繼續說道:“聽說吳娘子昨日去了京兆府。”

吳嫣兒猶豫抬眸,神色不安。

一直沒說話的沐鈺兒這才開口,溫和說道:“這個案子望府尹已經交給我們了,我們就是來問一下情況的。”

吳嫣兒啊了一聲,驚訝說道:“怎麽會如此。”

沐鈺兒笑了笑,故作神秘說道:“自然如此,此事不是交給我們才更穩妥嗎。”

吳嫣兒自然明白她為何這麽說。

貫韻香和裴眠出事時,就是沐鈺兒和唐不言承辦此案,昨日發生的時候說到底也是此案的後續,若是重新交給這兩人,倒也免了之前的步驟。

“那兩位今日來問什麽?”吳嫣兒低聲問道。

“我之前看過珍珠閣仆人的供詞,貫韻香事發後,大部分郎君娘子都是在內院休息,但你在午正四刻時出了內院,從東麵離開,你當時去了哪裏?”沐鈺兒問道。

“我之前丟了東西,想要找回來。”吳嫣兒說道,“之前都是在前院玩的,所有我救順著前院找,結果沒找到,我又想著是不是一開始就丟了,這才朝著入口的位置找過去。”

她臉色微微一變,舔了舔嘴唇,緊張說道:“後來,後來我在湖邊看到,就看到裴眠掛在那邊。”

沐鈺兒對著安撫地看著她,先一步安撫道:“原來如此,你怎麽沒叫人?”

吳嫣兒手指微微發抖,深吸一口氣後伸手撐著額頭,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有人。”

“誰?”沐鈺兒忍不住追問道。

唐不言也順手看了過來。

“我沒看清。”吳嫣兒低聲說道。

“沒看清。”沐鈺兒眉心微動,“那你怎麽知道有人?”

吳嫣兒臉色發白,抬眸,一雙瞳仁在驚懼中微微縮起,顯出驚魂未定的慌張:“影子。”

沐鈺兒神色微動。

“有一道影子落在裴眠身上。”吳嫣兒打了一個寒顫。

“什麽影子?”唐不言打在扶手上的手一動,直接問道,“男的女的。”

之前苗家的事情,沐鈺兒已經和唐不言重複了一遍,苗玉蓮說的那道影子,兩人之前早有猜測,卻有沒找到那個時間去過東北麵的人。

如今,吳嫣兒也說看到一個影子。

吳嫣兒可是比苗玉蓮更靠近這個假山壁的位置。

可那個假山位置如此陡峭偏僻實在很難認出。

出人意料的是,吳嫣兒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男的。”

沐鈺兒倏地抬眸。

“你看到他了?”她聲音微微揚起。

誰知吳嫣兒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是男的?”沐鈺兒不解。

吳嫣兒蹙眉:“感覺。”

“感覺?”唐不言意味不明重複著。

“那影子細細長長,頭頂也沒有佩戴發簪,最重要的是腰間沒有佩戴東西。”吳嫣兒謹慎說道,“今年入秋後,許是重陽節要到了,洛陽開始流行腰佩彩色流蘇,但郎君們還沒有變化,那人的影子空空****,我瞧著就像是郎君。”

沐鈺兒心思微動。

“亦或者有女郎出門遊湖候把流蘇摘了,沒帶回去。”好一會兒,吳嫣兒又猶豫著補充道,“我也不太清楚,許是我那日驚嚇過度,有些懵了。”

沐鈺兒看著她的目光越發幽深。

“那之後呢,你是眼睜睜地看著裴眠掉下去的嗎?”唐不言看著她驚懼的瞳仁,意味深長問道。

吳嫣兒撐著額頭的手微微一僵,纖長的指甲掐著皮肉,露出一圈紅暈,可很快那點失態便被掩蓋住了。

“我一發現上麵還有人,就正打算小心折返回去去叫人……”她垂眸,低聲說道,“誰知,一轉身,裴眠就掉下去了。”

屋內有一瞬間的安靜。

沐鈺兒嗯了一聲,打破沉默,緩緩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未時一刻了。”吳嫣兒說道。

“你和裴眠是同一個房間的嗎?”唐不言冷不丁問道。

吳嫣兒猶豫一會兒,點了點頭:“但我一直沒在屋內,出了事後,大家都在院中說話,我也跟著湊著熱鬧,連裴眠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你做哪裏聊天,和誰聊天?”唐不言捏著手指,身形微動,一反剛才的溫和,顯出幾分咄咄逼人的強勢來。

吳嫣兒倒是冷靜,鎮定說道:“人很多,大家陡聚在一起說貫五娘的時候,就在左右走廊的那片小院裏,男女都有,我記得鎮遠侯家的幾位娘子郎君都是在的。”

沐鈺兒想起當日見到的後院布置,小娘子都住在東跨院,郎君則是在西跨院,中間有一個不小的花園,往裏走大概二十步路,就是千秋公主休息的地方,這一片位置不小,確實內院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

“你當時坐在那裏?”唐不言話鋒一轉問道。

吳嫣兒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說道:“院中的位置沒有了,我就是靠著欄杆坐的。”

唐不言沉默著,就好似收鞘的刀,在此刻重新歸於沉寂。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吳嫣兒端起茶來,溫和問道。

沐鈺兒想了想,又問道:“你和裴眠關係好嗎?”

吳嫣兒搖了搖頭:“點頭之交,我常年要打理家中庶務,很少赴宴,且我家世一般,閨中密友不多,裴娘子性格極好,在洛陽一向人緣很好,對我也沒有任何偏見,若是尋常宴會見了她,也會打聲招呼。”

沐鈺兒點頭:“那公主殿下為何選中你和她。”

吳嫣兒一怔,隨後笑了笑:“這我哪知道,司長該去問殿下才是。”

沐鈺兒點頭,隨後又口出驚人問道:“你知道裴眠有喜歡的人嗎?”

吳嫣兒端著茶碗的手一晃,麵露驚訝之色:“什麽!”

這簡直是吳嫣兒今日所見時,最真實的神色。

沐鈺兒仔細打量著,最後收回視線,笑說道:“我胡亂說的,畢竟裴眠在這次紹王妃中是年級最大的。”

吳嫣兒眼波微動,好一會兒才笑說道:“聽聞裴家規矩多,娶妻嫁女都是慎之又慎,選的都是清貴人家,二十還未成婚,不算大事。”

“原來如此。”沐鈺兒點了點頭,“說起來,紹王妃候選人一共有五個,你都認識嗎?”

吳嫣兒搖頭:“除了和裴娘子說過幾句話,其餘人都不認識。”

“也就是說你今日沒和她們說過話,也沒見過她們?”沐鈺兒笑問道。

吳嫣兒神色鎮定地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們都認識呢。”沐鈺兒笑說著,“你阿耶知道你是殿下看重的事情嗎?”

吳嫣兒點頭:“公主殿下的信物一送到吳家,我便寫信給阿耶了。”

“那想來吳都水一定又是擔憂又是高興。”沐鈺兒歎氣說道。

吳嫣兒隻是笑著不說話。

“你那日可有閨蜜一起赴宴?”沐鈺兒就像閑話拉家常一樣,好奇又不會令人生厭地問道。

“沒有。”吳嫣兒搖頭,“他們都未收到請柬。”

“原來是這樣,那吳娘子那日在宴會上豈不是很是無聊。”

吳嫣兒笑了笑:“郡主殿下的花園這般大,怎麽會無聊呢,光是走一圈,都能消耗不少時間了。”

“沒去遊船?那日我看湖麵上好多人,不少娘子郎君都下湖了,聽說還有賭注呢。”沐鈺兒驚訝說道,“吳都水管水,你們有是江南人,想來你自小耳融目染,應該水藝高超才是。”

吳嫣兒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我不會水,我自小怕水,當日就沒有遊船,就去僻靜的地方逛了逛,再說了,當日的那些小娘子可都是衝著鎮遠侯家的小郎君去的,我湊什麽熱鬧。”

鎮遠侯夏敬忠靠高.宗朝的幾次平亂遠征,衝一介小小士兵走到現在的位置,共有三子二女,前麵兩子兩女都是早些在邊境生的,也早早結婚生子,不在洛陽,不曾想,牢夫人四十五老蚌生珠,生下幼子夏喻。

這夏喻如今十八了,可是在洛陽完全不遜於唐不言的小郎君,相比較唐不言的高冷,不可近親,夏喻長得好,玩的好,為人仗義,是洛陽城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那日就是他組局比賽,這才能成如此盛況,娘子郎君絡繹不絕地湧上去。

沐鈺兒恍然大悟,真心實意說道:“怪不得這麽熱鬧。”

“說起來郡主的那個院子僻靜的地方可真不多,你當時都去哪裏玩了。”沐鈺兒撐著下巴問道。

“就花園東麵那一側。”吳嫣兒說,“沒走太遠,院子太大怕迷路。”

“安樂郡主的花園確實很大,分區也多,就是人都太多了,我之前看那個竹林很不錯,也很僻靜,就是人有點少。”沐鈺兒笑說著。

吳嫣兒摸索著茶杯的手輕輕一頓,笑問道:“司長什麽時候去的?”

沐鈺兒笑眯眯說道:“就午時前後,我哪記得。”

吳嫣兒頷首:“那個時候都在遊湖呢,想來是沒空的。”

“行了,那我沒問題了。”沐鈺兒心思微動,扭頭去看唐不言,“少卿還有問題嗎?”

唐不言搖了搖頭。

沐鈺兒便起身說道:“那今日就叨擾了。”

吳嫣兒起身:“不敢,今日若是有幫到兩位才好。”

沐鈺兒背著手,咧出笑來:“有,有超級大的幫助呢。”

吳嫣兒眼波微動,頷首說道:“這就好。”

—— ——

馬車內,沐鈺兒很快就掏出一張張紙,一個個看了過去。

唐不言安靜地看著她在紙上塗塗改改,直到一炷香後,沐鈺兒才抬起頭來。

“珍珠閣的仆人竟然隻看到過四次吳嫣兒。”沐鈺兒把塗塗改改的紙張遞了過去,“一次是吳嫣兒去後院見紹王的時候,進出兩次,一次是貫韻香死後,眾人回內院的時候,進出兩次,還有兩次一次是午時後,她獨自一人在湖邊散步,位置在中段,還有一次是在靠近內院的小珍奇院裏坐著,在午時前。”

唐不言看著那張龍飛鳳舞的時間表,皺了皺眉:“院中仆人這麽多,不該隻看到四次。”

“對,我還看了苗玉蓮的,苗玉蓮有十來次,貫韻香更不用說,出事前,一直在仆人的視線中,俞寒也是,倒是裴眠,次數也不多,但也有六次,仆人們誰也沒看到裴眠是什麽時候,最後一次出去的。”

“郡主殿下辦宴連著金吾衛都來了,仆人更多,所以貫韻香,俞寒和苗玉蓮是正常情況。”唐不言卷著一角,分析道,“倒是裴眠和吳嫣兒明顯是在……”

“避著人!”沐鈺兒斷然說道。

唐不言點頭。

“出來玩,為什麽要避著人。”沐鈺兒不解問道,“裴眠若是還有一個會情郎的理由,那吳嫣兒是為什麽,難道也有心上人了。”

唐不言仔仔細細看著珍珠閣仆人和侍衛的供詞,指著其中一處問道:“內院前的那個小花園很是熱鬧,因為裏麵有郡主千挑萬選的異獸,她不是喜靜嗎?怎麽會在這裏?”

沐鈺兒搖了搖頭:“還有吳嫣兒今日的話一共和苗玉蓮有兩次相背,一次是那個影子上的腰墜,一個是去沒去過竹林的事情。”

“所以是誰撒了謊?”唐不言把供詞折起來,不解問道。

馬車內沉默,

整個案子如霧裏看花,朦朧處能隱約看到一篇花瓣的影子,卻始終摸不到霧中的那朵花,但不論如何,裴眠是被人推下去的事情已經是清晰明了了,如今隻剩下貫韻香到底是怎麽死的。

“現在去哪?”沐鈺兒問,“貫韻香到底是誰殺的也不知道,你說俞寒真的不知道嗎?”

“按理不該。”唐不言說、意味深長說道,“珍珠閣這麽大,偏一個小小的閣樓,五個紹王妃候選人都去過,實在是有些奇怪。”

“按照目前的證據來看,裴眠是被那份信引誘過去的,貫韻香是跟著裴眠進去的,吳嫣兒是跟著貫韻香進去的,俞寒是和人吵架後心中不爽,苗玉蓮是誤打誤撞。”沐鈺兒掰著手指頭說著,“按理說,除了裴眠是主動的,其他人都是借機的。”

“至始至終,你是不是都還沒和俞寒說過話。”唐不言問。

沐鈺兒點頭:“俞寒當日情緒激動,後來也一直在後院,有人證,在後來殿下定案了,就一直沒機會。”

唐不言敲了敲車壁:“去俞府。”

“那就現在去問問。”他說,“俞寒和安樂郡主關係不好,今日赴宴的人都知道那個小院是郡主的心頭好,她心情不好怎麽還會選這個地方。”

沐鈺兒眼睛一亮。

“裴眠的事情已經和她無關,但貫韻香的事,她是唯一在場的人,自然要好好問問。”

—— ——

馬車停在餘家門口時已經過了午時,整個餘家大門緊閉,沐鈺兒下意識朝著餘家大門看去,門口空空****一片。

“這家門口就沒人。”她下馬車前,忍不住說道,“那為何苗家和吳家有人。”

唐不言站在馬車邊上沉吟片刻,突然說道:“說明凶手殺裴眠時,發現有人發現了。”

沐鈺兒一驚。

“或者是凶手除了殺這幾個人,也想要殺吳嫣兒和苗玉蓮。”唐不言又說,“畢竟苗家已經進過賊人了,俞寒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

沐鈺兒背著手,走了幾步:“若是前者,凶手可能是一人或者兩人,很有可能是湊巧碰在一起的兩個案子,但若是後者,凶手一定是一人,甚至和紹王選妃這件事情有關。”

唐不言眉眼低垂,心思凝重。

“現在俞寒反而是最特殊的。”沐鈺兒篤定說道,“走,敲門。”

瑾微上前敲門,隻剛敲了一下,大門倏地一下打開,一張慘白的吊梢眼女人臉冷不丁幽幽出現在他麵前。

瑾微嚇得連忙後退幾步。

沐鈺兒快步上前。

“嘻嘻,傻子。”那女人笑了起來,這一笑才發現她有一點不對勁,瞧著不太像一個正常人。

“你誰啊!”瑾微拍著胸脯大怒著。

“我啊,我是死人啊。”女人大笑起來,拍著門板,顯得不太正常,“你不是也是死人嗎?”

她伸出枯瘦慘白,沒有一絲肉的手,幽幽指著一人,那雙眼睛正安靜地看著她,露出詭異的笑來。

瑾微大怒,連忙把她的手打落,不悅說道:“你才是死人呢,哪來的瘋婆子,餘家看門的死哪裏去了,晦氣。”

“死了啊,你懂什麽!”那女人捂著手,委屈說道,“我親眼看著有人拿著火把那個花園全燒了,那個人可是芙蓉花變的,早死了。”

她直勾勾地沐鈺兒,突然哭了起來:“你這個妖怪,你是個妖怪啊。”

“什麽神神鬼鬼的。”瑾微連忙把沐鈺兒往身後推去,不悅說道,“你誰啊,還不趕緊叫人。”

幾人說話間,門口終於傳來動靜。

“不好了,夫人跑出來了,快抓回去。”

“門口有人,快快,看看是誰。”

“人呢,今日誰看大門的。”

那瘋女人聽到動靜,連忙驚叫一聲,頭也不回地跑了。

“餘家夫人是瘋子?”沐鈺兒驚訝扭頭,卻發現唐不言竟失神站在一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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