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池穩住自己的步伐, 她懵懵的抬起頭看著這個差點把她撞倒的人,

“娘?”

盛夫人緊緊拉著盛昭池的胳膊,她抬起頭, 盛昭池一愣神就對上了盛夫人那赤紅的雙眼和驟顯疲態的臉。

盛昭池也有點慌亂了, 她回握住盛夫人的手,“娘,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盛夫人張了張嘴,“阿池,不好了!”

盛昭池急忙安撫地捏了捏盛夫人的手, 耐著性子輕聲問道:“娘,發生什麽了, 您別急, 慢點說。”

盛夫人張了張嘴,視線一轉瞥見唐禹也在這,正準備說出口的話又急急地咽了回去。

盛昭池穩了神色, 她抿了抿唇, 轉過身將盛夫人往自己身後藏了藏。忍著頭疼將嘴角彎起一道弧度:“ 唐小哥快回去吧, 不是還有書要抄嗎?”

“……”本來還想關心她的唐禹把話噎了回去。

“那我就想走了。”他**韁繩, 走前猶豫地回頭看了幾眼盛昭池和盛夫人, 但還是在盛昭池的眼神下駕車離開了。

盛夫人見人走了, 胸口的起伏愈漸大了起來, 她抽噎地抓著盛昭池的手:“阿池, 盛家的祖宅和酒樓被人掛賣出去了!”

什麽?

盛昭池驚愕, 飛快地捋著思緒, 輕撫著盛夫人的後背。

她的腦袋一時間也有點轉不過來, 但周遭人來來往往的, 她想了想, 將人先安撫進屋裏。

“娘,你是從何得知的?”盛昭池蹲在盛夫人的膝前,雙手抓著盛夫人的手,團放在她膝蓋上。

盛昭池如今就是盛夫人的主心骨,她慌亂的心緒在看到盛昭池的那一刻雖然達到了巔峰,但現在也緩下來不少。她雙目充滿悲傷地看著盛昭池,眼眶通紅:“今早,娘上街去采買,不知怎得走到了盛家老宅,原本娘並未想上前的……但,瞧著門前來了一戶人家,走著走著便說要瞧瞧這座宅子,娘開始沒多想,隻想著盛家的祠堂應當是好久沒有人上香了,便想著能否跟進去,給你爹他們上柱香……”

她說道這,猛然哽咽起來。

盛昭池知道她這是想到了盛老爺,看著盛夫人這一副哀慟的模樣,她的眼眶也有些酸澀起來。

“娘怕惹麻煩,沒同她們說這宅子是我們的。那戶人家的夫人應是以為我曾在宅子裏做工,有什麽東西落下了,便答應帶娘進去。娘跟著那戶人家進去,卻不曾想她們竟然說起這好好的宅子竟然被掛賣了出去,娘一時激動,便問了他們……”

盛夫人抽出手,抖抖索索地從袖口裏拿出一張快揉捏地不成樣子的告示,攤開放在盛昭池的手上。

盛昭池皺著眉翻看,這告示應當是掛賣崇洛的屋宅,盛昭池往下掃,她們盛家的老宅和酒樓赫然就在其列。

她的視線這後邊的交易人時頓時凝滯,

管營?

唐大人莫非還沒找到他?不對,州府並沒有發布海捕公文,那管營在外人看來便是良民……

盛昭池咬了咬舌尖,想到清虎賭坊隻是查抄了而已,管葉作為賭坊的頭目才會被他們帶走,也許他犯下的事情隻夠得上抄家,災禍並不及家眷。

可是之前,她在路上遇見了衙役搜尋管營。

那就隻能是州府在私下裏找管營。

盛昭池捏緊手裏的告示,這張紙,對唐硯則有幫助嗎?

“阿池,這可怎麽辦才好?”盛夫人越想越亂,她急匆匆站起來,將之前盛昭池從清虎抱回來的那個木匣子從裏屋找出來,“阿池,現在你也懂事了,娘身上雖然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但娘身體還算健壯,能養得起你……不然娘,娘把這長紋金盞杯先拿去當了,將老宅買回來吧?酒樓沒辦法,沒辦法……你爹會不會怪我?怪我……”

原著中盛夫人在死前乃至死後,並沒有提到過老宅和酒樓會被賣掉,至於原主,壓根就不在意盛家的老宅和酒樓,就更不可能會有後續了。

盛昭池看盛夫人這一副病急亂投醫的樣子,之前盛夫人掛礙著盛家的宅院,但一隻都抱著能贖回來的心態,但現在……未知感讓盛昭池頓時感到醉酒後頭疼的不適,她在心底暗罵了自己兩句後,連忙按下盛夫人作勢要打開木匣子的手,“娘,您先放下,這宅子想買賣並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管營現在犯事了,宅子能不能賣出去還是另說。”

盛夫人緩和著自己的心緒,她對上盛昭池堅定的視線時,已然相信了大半。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輕聲問道:“當真?”

盛昭池點頭。

篤篤篤——

就在此刻,盛昭池扣緊的屋門被人敲響,盛夫人有些慌亂地抱緊懷中的木匣子,警惕地看著院子外。

盛昭池安撫她,“娘,您先進裏屋,我去看看。”

看著盛夫人的背影,盛昭池好像見到了她剛來的時候瞧見的盛夫人。

心下一陣悲哀,她看著手中的紙,妥善地疊好放進衣襟裏。

她長歎一口氣,走到院門前一把拉開,抬起頭對上來人麵容時愣了愣,“容老爺容夫人?”

容老爺和容夫人相攜,見到門後是盛昭池頓時笑了,容老爺笑道:“就要以為是敲錯門戶了,盛老板別來無恙啊?”

盛昭池回雖然有點笑不出來,但還是回以微笑,“二位這是尋我嗎?”

容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我家老爺有事想同盛老板商議,不知盛老板可有空當?”

沒有將人攔在門口商討的意思,盛昭池拉開門先將人請進門來。

容老爺和容夫人沒帶小廝,唯有容夫人的貼身丫鬟跟在身邊,盛昭池搬來四張凳子,招呼著他們坐下。

容老爺和容夫人沒想到盛昭池還特意給丫鬟也搬了張凳子,二人相視一笑。

“不知二位是有什麽事尋我?”

容老爺沉吟了一聲,向容夫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容夫人也不客氣,她娓娓而言:“我們夫婦此番來,是想同盛姑娘你,討個合作。”

並非是盛老板,而是盛姑娘。

盛昭池微愣,是作為年長的長輩,向小輩請求討要東西。

依容夫人所言,還是之前容老爺跟她提出的開店合作,不過這次不並不是直接將商鋪送給她,而是借。

“我知你心思,這借也並非是意義上的租借,那座商鋪如今的盈餘每月不過百兩,於我們而言可有可無,與其擱置在那處不若用作盛姑娘的起點。當然好話得說在前頭,這商鋪若是在盛姑娘手中,三個月內,這盈餘若是每月可以超過一千五百兩,那麽這期間的盈餘盛姑娘可抽去七成;可若是盛姑娘做不到,反倒讓我們虧了,那姑娘便得補上這空缺,這合作自然也就結束了;可若是有盈但不及一千五百兩,盛姑娘亦可抽去三成,隨後這商鋪,我們即要收回,合作也算到此為止。”

這合作對盛昭池而言,有利而無害。

容老爺緩緩開口:“盛姑娘,先前是未曾料到你有如此手藝,合作的方式未經深思熟慮,但如今嚐到你在唐府製的那兩道膳食,我方才明白你的本事、你的未來當不應止步於我的手下,而應當是更廣袤的未來。我也明白你想重振門楣的心意,這麽一片孝子之心我如何能輕易毀掉?不瞞你說,此番所求,無非是想同盛姑娘有一座好的‘橋梁’,貫通連接起你我二人這小小的一個‘商友’意思。”

盛昭池聽懂了,容老爺覺得她往後會有大作為,這次名義上是合作,實際上是想同她定好未來的商友關係。

畢竟這合作她不虧,他們也不虧,無非就是給彼此一個機會。

“盛姑娘,這合作於你於我們而言都是無害的,不過若是你當真能在三個月內將商鋪的盈餘提升到五百兩,那往後,我們就隻需要這一座店鋪的五成利。”容夫人的聲線雖柔弱,卻絲毫不怯懦,聽起來堅定味十足。

“此外,盛姑娘若是另起門戶,這則屬於盛姑娘個人,我容家不會插手過問。”

盛昭池抿唇,“二位就如此信任我?”

容夫人同容老爺對視一眼,溫婉的笑容令人印象深刻,“要說多信任,這並沒有,看人準與否無非在於一個賭字。至於為什麽賭你,左右不過覺得與你有緣、看你順眼,願意一睹。”

還真是直白,盛昭池失笑。

容老爺和容夫人見盛昭池陷入沉思,也不急著催她,畢竟這是個於誰而言都沒有損失的合作。

就如容老爺容夫人所想,盛昭池也覺得這是件不管怎麽樣她絲毫都不會虧的事情,相當於是一家她親自過手的加盟店,再加上……迫在眉睫要被掛賣的盛家老宅和酒樓,盛昭池更是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沒讓容老爺容夫人等太久,盛昭池便一口應下了。

將容老爺容夫人送到門外,容老爺臨走前還同盛昭池說:“晚些時候我會遣人來送契約,姑娘屆時一覽無疑後,明日來鬆道巷口,靜候姑娘佳音。”

盛昭池看著馬車遠去,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唐家製膳的事情怕是要想辦法解決一下了。

盛昭池關上門,盛夫人緩緩從屋內走出來,他們幾人的對話盛夫人都聽全了。盛昭池回來以後,她這會的情緒已然大多輕鬆下來,沒剛才那般慌亂了。

她走到盛昭池身邊,憂愁道:“阿池,這事情當真有她們說的這般輕鬆嗎?你莫不是因為盛家老宅的事情才……娘知道你現在自有想法,但也莫要因為娘去應下你做不到的事情,娘不願看你那樣。”

她在屋裏聽見容老爺說的話,猜想到之前盛昭池定時拒絕過他們一次,這次盛昭池能突然答應下來,八成是因為盛家老宅的事情。

盛夫人性格雖猶豫,但有些事情她是分的來輕重的,她是憂心盛家老宅落入旁人之手,此次情緒失控,大多原因是她去了盛家祠堂。

她看到那落敗的、布滿了灰塵的一座座牌位,像是被人當頭來了一棒子,讓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盛老爺和盛家的列祖……但真要她把盛昭池拿來與死物相比,那麽她還是會選擇自己的女兒盛昭池。

“娘,您寬心,這麽些日子裏難道您還對我不放心嗎?我既然答應了,那必然是思考過的,沒事的,您別擔心。”盛昭池輕鬆地衝盛夫人眨了眨眼。

盛夫人這會見她這般,以為她是故作輕鬆,眼眶紅紅地看向她,好半晌才點頭。

作者有話說:

食肆大作戰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