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宮看自己孩子, 某部分位高權重大臣,也火急火燎回家收拾熊孩子。

房府。

房玄齡把房遺愛房二爺按在蓮花池旁,大掌對著那嫩屁股, 就是“啪啪啪”好一通揍。

房玄齡的夫人盧氏在下人的匯報中, 急趕忙趕過來, 橫眉怒目,“房喬!你不在中書省上職,回家抖什麽威風!”滿是心疼地指揮女婢抱起哇哇大哭的兒子,“遺愛才六歲, 你在外麵受氣, 還拿孩子撒氣!天寒地凍的, 把我兒子打壞了怎麽辦!”

房玄齡眉峰隆起,試圖心平氣和解釋:“夫人,你不知道這小子剛才做了什麽, 他居然非讓家裏小廝下池子給他撈他的小球,池水才剛化凍,天冷,這不是要逼死人嗎!”

盧夫人聽罷, 混不在意, “這有什麽,那是遺愛最喜歡的小球。主子有事,仆從遵從,此乃天經地義。”

房玄齡知她素來寵溺兒子, 早就習慣了兒子這樣驕縱的脾性,便並不在意她的話語。隻道:“三歲看大, 七歲看老, 他六歲了。今日能頤指氣使, 罔顧人命,來日就能由著自己性子,釀成滔天大罪。”

盧夫人仍然漫不經心,“咱們的家境,什麽禍事不能給他擺平?”

房玄齡認真:“謀反呢?”

“啪嗒——”

盧夫人取暖的袖爐沒能拿住,砸在地上,心愛的喜鵲繞梅鏤空青銅鍍金爐蓋摔了個四分五裂。

*

“房公家中在為他們二郎君找夫子,要求是必須對學生嚴格,還要不畏強權,如果房公和盧夫人忍不住疼兒子,夫子要敢訓斥他們慈父慈母多敗兒。”

“杜公家郎君年歲尚小,杜公並未拘著他,隻是家中所有顏色好的奴婢——是的,不分男女,全被放出府了。”

“柴公發狠心,一口氣給家中郎君配了文武師父,上午學文,下午學武,說是要好好打磨他們的驕奢之氣。”

“高公……”

李世民正在聽下屬匯報這幾家的事,冷不丁聽到還有高士廉的部分,哭笑不得:“舅舅的孫子不是沒事嗎,他怎麽也……”

下屬一板一眼說:“高公認為,子孫後代的教育乃重中之重,不能懈怠,他的孫子年歲尚小,便將家中無所事事的兒郎全趕去軍營,好生操練。”

聽完一輪後,李世民便不再留意這些,繼續處理皇帝該處理的事務,到了晚上,回立政殿陪長孫皇後暮食,得知長孫皇後的氣疾已經被山鬼一道菜治好後,喜不自勝。

用完膳食後,李世民支支吾吾許久,也不好意思開口,長孫皇後多番詢問,才知道李世民是想大放宮人出宮,節省後宮開支。

這後宮,當然也包括他這個皇帝的開支。

長孫皇後輕歎口氣,“二郎,這有何不能坦率的呢?”

竟是讓人將一份名單呈上來。

卻原來,長孫皇後從李世民處得知大唐會受災四年,便想到她的夫郎會將主意打到後宮上,把本就節儉的日子過得更加吝嗇。早已準備好宮人名單,隻待合適時機奉上。

李世民眼睛濕潤,“觀音婢,我讓你受苦了。”

當上皇帝,沒想到這日子過得比秦王時還要艱苦幾分。

長孫皇後輕輕搖頭,什麽也沒說。

李世民一晚上沒睡。

想天災,想民生,想幾乎空**的國庫,想著想著,又想到杜如晦,糾結自己那時候當眾喝止他,會不會太凶了,讓他心傷。

李世民在**翻來覆去,不勝懊悔,又知上行下效之理,萬一那些人以為杜如晦失去聖恩,羞辱怠慢,這可如何是好?

於是,第二日早朝上,杜如晦一臉懵逼聽著陛下跟吏部扯皮,從他秦王府跟隨天策上將,為之謀劃有多艱辛,扯到他當初被前太子李建成勢力的人折斷手指也沒有棄秦王而去有多忠誠,從人品扯到能力,從出生扯到死亡,生生給他多扯出三百實戶的封邑。

杜如晦:???

發生了什麽?

*

李世民在熬夜,青霓也沒睡。

夜深後,青霓從**爬起來,大大方方開火做好食物。然後,端了一小碗,先回到自己房間裏放好,再摸進陳碩真母親的房間。

小樹苗的聲音在她腦海裏響起,“你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麽呢?”

青霓用腦電波回它,“給保鮮的食材祛除病災。”

小樹苗瞧了一眼,才反應過來——保鮮食材等於被食神係統的功能保護住的小女嬰。

“他們當時都以為是山鬼起死回生,我再讓人給患者吃特意做好的食物,就顯得山鬼法力單一,隻能通過食物來施展神奇了。這對於長久發展不利。”

青霓一邊說,一邊把小嬰兒抱走,回自己房間,洗幹淨手指,沾了那鮮熱的菜湯塞到對方嘴裏。女嬰不假思索地開始吮吸,青霓一直開著食神係統的掃描功能,感覺到經過她不停喂湯水,女嬰吸入一氧化碳的身體,在慢慢恢複。

“這小孩還挺乖,治療過程中都沒有哭鬧。”她本來還怕吵醒那婦人,才將孩子抱過來的,等會還得還回去。

小樹苗從食神空間裏探出頭來,樹枝輕輕戳了戳那孩子削瘦的臉蛋,眼看著要把人戳哭了,青霓眼疾手快又把手指塞過去,小女嬰嘴巴動了動,吮著手指,皺起的小臉慢慢舒平。

“呼——”

“呼——”

兩道舒氣聲同時響起。

青霓輕輕踢了小樹苗一下,小樹苗自知理虧,默默垂著樹枝蹲去一邊。

小女嬰被治療好後,青霓把她放回母親身邊,然而並沒有去睡覺,而是持續開著掃描功能當探測儀使,翻|牆摸進了崔家的宅子裏。

五姓七望,清河崔氏那個崔家。

青霓一邊借助小樹苗的藤蔓攀牆,一邊問它,“說起來,你怎麽出來了?側殿那邊的豬油放完了嗎?要是沒放完,天亮之前你還得再摸進皇宮裏。”

“放完了。李世民派了三千人去搬,搬了十個小時搬完的。”

“謝啦!”

話音才落,她已經坐到了牆頭,身手利索地抱著崔家自己種的樹滑下去。

世家的宗祠都在他們起家的地方,大多數旁支也在那邊,比如,清河崔氏,比如,範陽盧氏,而五姓七望這些大世家都有不少子弟入朝為官,許是為了就近照顧子弟,昌盛家族,許是為了安皇帝的心,他們的家主與嫡派,皆坐根長安——不在中樞當官的世家,便一支也不派去京城。

青霓花了整晚時間,把目所能及的屋頂全踩了一遍,這時候哪怕世家大族都是用瓦當屋頂,瓦頂一掀,裏麵一覽無餘。

找到崔家家主的書房——事實上,青霓並不清楚那是崔家誰的書房,但是,感謝古人有在書房修身養性和商議事務的習慣,白天人一來,她躲進廚房空間裏,係統一掃描,就能拿到對方的資料,崔家家主名字後麵的括弧裏,就帶上了他的身份。

青霓當然不是一次找到的,她整整在崔家踩點了五天,才完美潛進目標的書房。

第六天的白日,崔家家主正和自己的長子於書房議事。

說的是李世民賣雪鹽的事。

“父親,雪鹽我們買下來了。”

崔家家主抬了抬眼皮,不緊不慢地說:“怎麽這副樣子?為父跟你說了多少遍,要穩重,要內斂。”

崔家長子努力平複自己氣紅的臉龐,“是,父親。”

他拿出一個玉盒子,打開,裏麵是大撮漂亮的雪白色。

崔家家主一瞬間忍不住嘴角上翹,“買回來便好。這般如雪純白的鹽粒,合該配我們清河崔氏。”

崔家長子也很高興。

清河崔氏是老牌的清貴,隻要一想想以後別人提起崔家,提一嘴:那個崔家,除了家風清正,子弟高潔,他們家還用雪鹽呢,如雪一般潔淨,就像他們傲潔的風骨。

崔家家主問:“崔家買回多少雪鹽?”

“別家也有爭,哪怕是我們,也隻買到了二百五十兩雪鹽。”

崔家家主不太滿意,感覺太少了,不過,臉上卻沒顯現出來,隻是微微頷首,以示知曉。

崔家長子瞅了父親一眼,小聲:“我們花了……”

崔家家主微微蹙眉,“錢財乃身外之物。隻要襯得我們身份,再翻一倍又何妨?”警告地看了兒子一眼,“從來吃用也不曾委屈了你,哪裏學來這小家子氣的習性。”

兒子:懂了,重、在、裝、逼!

“那兒先去賬房把這八十七萬五千開元通寶記入公賬。”

二百五十兩白鹽要價八十七萬五千開元通寶,也就是……

一兩白鹽三千五百開元通寶?!

崔家家主從胡椅上彈了起來。

“李二怎麽不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