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鎮子裏, 陳澈跟淺音手拉手，往燈光聚集的方向走。
月亮彎彎一輪，星星漫天遍野, 淺音看向兩人交握的雙手, 唇角忍不住翹起來。
平常靜謐的村莊此時變得熱鬧起來，見她們到了, 秦川跑過來：“陳總，您跟淺總住孫鎮長的家裏。”
他說完兀自去安排接下來的人, 並沒有好奇淺音她們為何明明出發得更早, 卻回來得這樣晚。
淺音偷偷鬆了一口氣，指甲無意識扣了下掌心。
陳澈將她的手掌分開，指尖慢慢穿過她的指縫, 大拇指的指腹撫過淺音的腕骨內側, 帶起一片酥癢。
孫鎮長在鎮子裏側, 陳澈跟淺音往裏走。
周圍越發安靜，許多人家滅掉燈火，陷入睡眠, 淺音看著地下, 任由陳澈牽著她。
突然她額頭撞上一抹溫熱, 淺音有點疑惑地抬頭，陳澈伸手墊在她額上, 眼裏噙著笑看她。
淺音揮掉他的手：“幹嘛呀, 你不會又想吧！”
小姑娘掙脫開他, 兩手抱胸，往後退了好大一步, 很是警惕的模樣。
陳澈：“……”
雖然他確實有點想, 但是小姑娘這樣說出來, 他難得要點麵子，屈指抵了下額角：“嘖，心裏就這麽想我呢？”
小姑娘清淩淩的眼望著她，月光照在裏麵，像是細碎的星星。
她好像在說，“你自己什麽德行自己沒點數？”
想到自己確實在占小姑娘便宜這件事上毫無自製力，陳澈難得有片刻的心虛，隨即轉瞬即逝，他傾身往前邁了一大步，圈住小姑娘，咬她的耳垂：“可我覺得你挺喜歡的啊。”
陳澈學習能力很強，這體現在方方麵麵。
他對自己的技術還是有點信心的。
小姑娘急吼吼推開他，簡直氣急：“陳澈！”
見人真的惱了，陳澈不敢再逗，掰正小姑娘的肩膀，“乖，真的有事跟你商量。”
小姑娘：“哦。”
淺音將他的手拍開，自己拉開一段距離走在他身側，擺出一副說事情就說事情，你不要隨便動手動腳的樣子。
陳澈忍不住伸手抵住唇笑了聲，現在在陌生的村鎮，陳澈不至於真的對小姑娘做什麽，隻要她安全在身側，陳澈便由著她。
鎮長的家看著近，真的靠步行還有段距離。
陳澈便一邊走一邊說。
“下午我跟徐老師聊天，他跟楊老師結婚到現在還沒有辦過婚禮，我們這次時間不太趕，我的意識是，她們在這堅守這麽多年真的不容易，我們要不要給她們倆彌補下這個遺憾？”
淺音沒想到，她第一次跟陳澈討論婚禮，居然是討論的別人的婚禮。
不過，女孩子嘛，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對婚禮總是存著幾分期待，淺音沒思考便點了頭。
這不是什麽難事，她自己幸福，便也希望別人可以幸福，如果這次能夠替兩位老師做成這些，她會很高興。
陳澈見她答應，便接於歡著說：“徐老師要求不高，到時候我們找兩個小花童，就在學校舉辦吧，鎮子上的人要是有空，也可以一起來熱鬧熱鬧。”
淺音：“可以呀。”
事情就這麽敲定，陳澈琢磨著男人對買戒指這事估計有點執著，他有空得問問他們喜歡什麽樣子的。
陳澈本不是這麽熱心的人，實在是聽徐老師嘮叨他追人的經曆讓陳澈聯想到自身，總覺得若是他們倆能開開心心的，他跟淺音一定也可以。
陳澈在有關淺音的事情上，一向很謹慎。
兩人邊走邊聊，不經意間便到了鎮長家。
鎮長知道她們是鎮上來送錢的貴客，早早便帶著自己的兒子迎在門口。
門框上探出個小腦袋，是淺音早晨剛見到的小女孩，她剛一露頭，便被她媽媽拍了一巴掌，“你個女娃，看什麽看呢。”
淺音朝那個女人笑：“沒關係的，她已經見過我了。”
淺音蹲下身，朝她招手：“過來姐姐這邊。”
小女孩怯生生站過去，仰起頭細聲細氣喊：“姐姐好。”
淺音笑著去摸她的頭發，孫鎮長連忙將小女孩往後拉了一步：“小孩子不懂事。”
他朝淺音陪笑：“她頭上髒，別髒了您的手。”
小女孩眼神有點黯淡，聽了這話之後有點受傷。
淺音將人拉回來，去摸她的頭發，然後低頭認真看她：“小妹妹一點都不髒。”
小女孩聽到這話很開心，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旁邊的孫鎮長明顯有點尷尬，但是很快調整過來，他帶她們往裏屋走。
他們家是整個鎮裏唯一有空房的屋子，不是因為房子大，而是他們的女兒剛剛結婚，去男方家生活了。
鎮長知道淺音和陳澈要住進來之後，連忙將這件空置的房間重新打掃收拾出來，這可能是鎮上最高規格的房間。
淺音認真道謝。
孫鎮長挺惶恐的，畢竟是城裏來的，也不知道講不講究，萬一這還嫌棄條件差，他一時半會還真沒別的法子。
現在見人家滿意，他懸著的一顆心也慢慢落下來。
這裏自然沒有淋浴間，兩人隻能簡單擦洗，孫鎮長默認她們是夫妻，隻給了她們一床大紅的褥子。
現在洗澡的時候陳澈在外麵守著，她麵朝那床紅通通的褥子，越看臉上越跟那床褥子一個顏色。
要不是陳澈一直跟她呆在一起，她幾乎懷疑這是陳澈故意的！
門外的陳澈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噴嚏，他揩了下鼻尖，尋思這小姑娘洗個澡怎麽還罵人呢。
都給她慣壞了，一點也不厚道。
淺音很快洗完出來，換陳澈。
陳澈不用她守著，她便在院子裏隨意走走。
剛剛碰到的小女孩端著遠遠比她大的一盆水往屋裏走，淺音喊住她：“小妹妹。”
小女孩將盆放下，她單獨在淺音麵前不算拘束，喊了句姐姐便看著淺音。
淺音從口袋拿出一把零食塞給她，小女孩太瘦弱，明顯是影響不良的樣子。
這個地方重男輕女，她很有可能頓頓都吃不飽。
淺音很心疼她：“你叫什麽呀？”
小女孩挺乖的回：“姐姐，我叫二丫。”
淺音指那盆水：“你自己洗澡嗎？”
二丫搖搖頭：“我一周洗一次澡，這是給哥哥的，哥哥三天洗一次。”
淺音不知道說什麽，看著她說：“零食還想要嗎？姐姐這裏還有。”
二丫亮晶晶的眼睛裏都是期待，但是卻乖巧搖頭：“不用了。”
她又問：“姐姐，家裏好吃的都要給哥哥，我的零食也要嗎？”
淺音搖頭：“這是姐姐跟你的小秘密，不能告訴別人，你等等。”
淺音走回去，叩門：“陳澈，你把我旁邊的零食遞給我。”
門內很快伸出一截帶著水霧的手臂，青筋分明，淺音沒好意思細看，抓了就往原處走。
淺音把這些零食塞給二丫：“藏起來，餓的時候吃，知道嗎？”
二丫點點頭，很快將東西踹進衣服裏麵藏好。
她吃力地將盆端進去，又出來找淺音。
淺音問她：“什麽好的都要給哥哥，爸爸媽媽為什麽讓你去讀書呢？”
二丫很天真：“因為讀書好。姐姐讀過書，所以結婚的時候別人送的肉很多，爸爸媽媽很開心。讀書去外麵打工能掙錢。”
二丫有點興奮的樣子：“姐姐，再讀兩年書，我就可以去打工啦。”
淺音一直以為因為二丫是鎮長家的孩子，所以她們對於女孩子的教育也算上心，沒想到究其原因，竟然是因為讀過書的人打工能掙更多的錢，所以嫁人的時候能換到更多的肉。
她很久都沒說話，思想這個東西，一時很難改變，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看向一臉興奮的二丫：“你告訴姐姐，你喜歡打工還是喜歡讀書？”
二丫這回真的有點糾結，過了好幾分鍾才小聲開口：“讀書很好玩，可是爸爸媽媽更喜歡錢，我想讓她們多喜歡我一點，我也想吃肉。”
淺音摸摸她的頭，似乎是鼓勵她：“姐姐送你去外麵的地方上學，你每天都可以吃飽，以後還能賺更多的錢，你願不願意？”
二丫的思維早早就跟錢固定，淺音沒辦法告訴她書中的顏如玉，隻能用她能聽懂的方式告訴她。
二丫眼裏閃過驚喜，很快更加迷茫和糾結：“爸爸媽媽會不高興的，她們會讓哥哥去。”
二丫的哥哥如果成績優異，很快便會得到陳澈那邊的資助，何況如果是自家兒子要讀書，想來孫鎮長不至於多加阻攔。
歸根結底，還是二丫更需要她。
人跟人的緣分真的很奇妙，淺音第一次見那麽多孩子，偏偏看到最不起眼瘦成皮包骨的二丫，現在又在她家遇到她。
既然有緣，淺音很想徹底幫她走出困境。
她得到二丫的同意，便回屋跟陳澈商量這件事。
剛踏入屋內，淺音驀地一僵，陳澈正在穿褲子，淺音進來時恰好看到他勁瘦的腰窩，兩側凸出的髖骨。
淺音不得不承認，挺誘人的。
她不自覺咽了口口水，陳澈笑起來：“我能理解為這是覺得我秀色可餐嗎？”
陳澈沒臉沒皮慣了，淺音別過身，有點結巴：“你把衣服穿上呀？”
陳澈又笑了：“我身上你哪兒沒見過？還害羞呢？”
淺音氣急：“陳澈！”
當小姑娘這麽喊的時候，基本離炸毛不遠，陳澈不敢再騷，拿起椅子邊的襯衫套上去。
淺音頸窩癢癢的，陳澈覆上來：“寶貝，穿好了。”
他剛洗完澡，嗓音有點低，淺音很沒出息地心跳漏掉一拍，她佯裝淡定轉過身，入眼便是陳澈骨骼分明的胸膛。
淺音推他：“你穿好衣服呀。”
陳澈抓過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襯衫的位置，“寶貝給我係。”
他看著她，眼尾下耷，語氣莫名帶了點撒嬌的意思。
淺音是真受不了他這樣，見狀歎了口氣，認命地滿足他。
陳澈嘴角翹起來。
淺音係一顆，他便俯身親一下淺音的耳垂，等到淺音係完，自己的耳垂已經紅得可以滴血了。
陳澈嗓子有點啞：“寶貝，我們睡覺嗎？”
這個房間裏麵沒有裝電燈泡，鎮長送來好幾根蠟燭，此刻燭火搖曳，大紅被褥鋪就，陳澈充滿暗示性的眼神，淺音莫名生出一點不好意思，總覺得這像是洞房花燭夜。
陳澈說完，就想抱起她。
淺音嚇得往旁邊跳了一步：“這是在別人家裏，你注意點！”
陳澈這點分寸當然還是有的，他隻是覺得這間房莫名布置得很合他的心意，他想抱著小姑娘上去感受一番罷了。
畢竟小姑娘估計挺累的。
今天從早忙到晚，從上忙到下。
陳澈將人拽住，直接扛起，挺嚇人的架勢，淺音屏住呼吸，不知道他想幹嘛，兩個人其實鬧過很多次，該做的都做過，就差最後一步。
淺音在這方麵莫名有點儀式感，總覺得起碼得在家裏吧。
可如果陳澈想在這裏……
還沒想完，淺音便感覺自己被輕輕放了下來，方才還沒覺得累，現在背部一貼到軟糯的棉花，她直接舒服得眯起眼睛，根本不想再動彈。
陳某人重重拿起，輕輕放下，隨即兩腿一跨，單手撈住小姑娘的腰，兩人一起鑽進被窩。
淺音先讓自己舒服了一會兒，再枕著陳澈的手臂，跟他說二丫的事情。
陳澈偏頭親她的額頭，誇：“我們音寶真善良。”
陳澈：“既然有緣，你幫她辦吧，找個戶口所在地最大的學校送過去，錢這邊我來負責。”
這樣對二丫來講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不然難保她過幾天不會被逼著出去打工，貼布家裏。
淺音隨即想到鎮上其他的女孩子：“你說，這個鎮上還有二丫這樣的孩子嗎？”
陳澈目光斂起：“鎮長家都這樣，其他家隻會更糟糕，這個我讓基金會來辦吧，首先得孩子願意，不然咱們白費勁。”
陳澈脾氣不算太好，若是孩子自己都不願意，勸說無果後，他也不會再管。
他見不到小姑娘的那些年，開始信佛。
佛渡有緣人，既然與他無緣，那便彼此放過吧。
不過這樣的話他不會告訴淺音，小姑娘善良得不行，陳澈怕她聽了心裏反而不舒服。
夜漸漸變深，月亮爬上枝頭，靜謐的環境裏不時傳來幾聲鳥鳴。
不吵，有些催眠。
陳澈快要睡過去的間隙，唇上驀地貼上一片柔軟，小姑娘嬌嬌的：“陳澈，有你真好。”
她有點笨拙有點急切地撬開他的牙關，呢喃：“給你親一下。”
陳澈很快翻身覆過去，跟他的小姑娘纏綿繾綣。
夜還很長，過一會再睡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