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如果不曾遇見
穆子清悲傷的沉睡在蘇揚的懷抱裏，他自然沒有看到懷抱著他的蘇揚在他閉上眼後，變化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用手輕撫穆子清皺起的眉頭，嘴角揚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而另一邊，陳錄在穆子清陷入幻境後，察覺到身後不尋常的安靜，他是急忙回身，卻還是差了一步，穆子清已經昏睡了過去。陳錄急忙將穆子清扶起，讓他靠在一旁的牆上，隨即抽出銀針便要刺過去，忽的，一隻手阻止了他，一道沙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主上要見你。”
是曲！陳錄收回手，訝異的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曲，不禁開口問道：“曲？你怎麽在這？主上，主上也來了？”曲仍是一臉冷漠的看著他，點了點頭，便是要帶陳錄去見那位主上。察覺到陳錄看向穆子清的視線，他冷淡的開口：“是主上讓他睡過去的，主上想要確定些事情，現在，你快和我過去。”言語依舊平靜，但陳錄還是察覺到一絲不耐的感覺。陳錄沉默的點點頭，起身與去相親走去，他的心中有很多疑問，但他知道，曲是不會回答他的，隻有見到主上，才能知道。
在陳錄毫無防備的進入道路暗門的時候，他感覺自己一腳踩空，整個人開始向下不斷地墜落。看來主上這次也是要考驗自己了，陳錄在瞬間失神後隨即想到，很快的，他鎮定下來，麵色平靜的等待著下降的停止。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傳來，陳錄隻是一個閉眼，再睜開時，已然是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雨水連綿不絕的落下，不算大，一陣微風吹過，雨水透亮和濕潤草地的氣味撲麵而來，陳錄瞬間覺得神清氣爽。他正站在一座小木橋上，橋上的行人都帶著雨具，行走匆匆，他隻覺得古怪。似乎，似乎沒有人看到他似得，忽的他看到兩名少年向這邊走來，兩人雖身穿粗布，確實玉麵俊顏，形容整潔，在人群一眼便能看到。兩個少年一路歡笑的嬉戲著，一個矮個的少年突然向著前麵奔跑過來，邊跑還一邊向後麵的少年大聲說著什麽，不知道為什麽，陳錄覺得他們非常的眼熟，似乎，似乎是他很是熟悉的人。
還在陳錄思考的時候，他聽到前麵一陣驚呼聲，急忙抬頭看去，隻見那小少年似乎是在奔跑的時候沒注意撞倒了一個富家子弟，此時那富家子弟正在那叫嚷著，兩個少年使神色慌張，又委屈又害怕。陳錄抬腳便是要過去幫忙，卻發現自己怎麽也無法動彈，隻能看著那兩名少年在富家子弟身旁的家丁的嗬斥聲中瑟瑟發抖；看著那個個高的少年向著那富家子弟雙膝跪下，連連磕頭；隻能看著那個少年被富家子弟調戲，小個子被家丁拽著高聲喊了句：“哥哥！”
那聲哥哥是直擊陳錄耳朵，難怪！難怪自己會覺得熟悉，這分明是小時候的秦若鴻！那麽，那個磕頭的少年就是他的哥哥，秦慕白！這，這，難怪若鴻總說他的生命中隻有哥哥，現在看來，確實是如此。他的瞳孔瞬間縮小，他看到那個人竟是拉著秦慕白就要強吻，更是把叫吼的秦若鴻狠狠甩了一掌，還年幼的秦若鴻哪裏受得了，直被甩的吐了血。陳錄憤怒的想要衝上前去，他使出全身的力氣試圖移動自己的身體，可是仍舊無濟於事。他開始叫喊著，希望那些路人能夠上去幫忙，卻沒想到那些人確實神色冷漠的來往著，每個人也隻是竊竊私語，沒有一個人停留，也沒有一個人幫忙。
雨水開始下的急促起來，不同於剛才的愜意，現在下的是瘋狂起來，“呼！”的一陣狂風過去，那富家子弟身後的大樹竟是被吹到了，隻見那樹是直挺挺的倒向他們，陳錄是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電光火石間，一名白衣男子一道身影晃過，秦慕白他們站在了橋上，而那三名惡人已是被大樹壓得粉身碎骨了。
當看到猛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三人時，他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又急忙的看著秦若鴻，想看看他是否受了傷。剛剛他已經是想了起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次救了他們的應該自己的師傅——玉影君子。想來，等下自己應該是要出現了，記得自己那時候，第一次見秦若鴻，隻覺得這個少年長得真是好看粉粉嫩嫩的。
隻聽見前方自己的師傅說：“兩位公子可有受傷？”秦慕白衝著玉影便是微微一笑，跪了下來，驚得玉影是急忙要扶他起來，沉聲道：“公子莫要行如此大禮，在下也不過是隨手，咳，舉手之勞而已。”這話別人聽了會覺得是客氣謙虛，隻有陳錄會覺得真的隻是順手，他怎麽會不了解自己的這個古怪師傅，如果不是看秦慕白他們有點順眼，他哪裏會順手撈了那麽一把，救了他們。
秦慕白是鐵了心要跪下，他還一把拉過秦若鴻也跪下，帶著決然的聲音說道：“這位高人，我們兄弟二人是萬分感激高人，現如今我們是窮苦潦倒，無以為報，隻求高人收我兩人為徒，當牛做馬，我們兩人雖是做不到，但為師傅盡力所能及之事，是不辭為責的！”說罷，便是三個響頭，磕的聲聲作響，秦若鴻雖是不懂，但看到哥哥磕了，他也是磕了起來。
本是麵露難色的玉影聽到這，便是肅穆而立，朗聲道：“我本是不願收徒的，至今也是一人遊走四方，如今卻見你兩人如此決心，在這我便破例收下你們吧！”前麵的話聽得陳錄是連連點頭，可一聽這自己師傅說的話確實一驚，‘至今一人’？手下秦慕白兄弟為徒？這，這怎麽和曆史完全不一樣，自己呢？自己在哪？難道，難道！這個世界沒有自己？！
陳錄瞬間是臉色煞白，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這幻境明顯是要給自己看看，如果秦慕白兄弟沒有被自己卷進這個計劃中，秦若鴻沒有遇到過自己，他們，他，會有什麽樣的生活。。。
接著，陳錄開始以遊魂的方式在秦若鴻i身邊不出十米的範圍內出現，他看著秦若鴻練武；看著他和哥哥歡歡笑笑，看著他慢慢成長成一個意氣風發的俊朗男子；看著秦慕白成了親，娶了個名門大家的女子，看著他開心的喊著嫂嫂；也看著秦若鴻終究是入了洞房，幾近波折的和他中意的江湖俠女成了親，生了子；看著已經不年輕的他在哥哥嫂嫂墳前痛哭。直到秦若鴻老死，陳錄站在他的墓碑前，天空下著一如他們剛見麵時的愜意的雨，走馬觀花似的，陳錄看著秦若鴻開心的過完了沒有他的一生，在這段時間裏，他看到了秦若鴻不同於和他在一起時的開心神色，和他從沒見過的滿足笑容。
他真的好累，他坐了下來，靠著秦若鴻的墓碑，手指一點一點的比劃著墓碑上的字。
良久，才低聲問到：“如果不曾遇見我，你是不是會真的這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