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書娟聊完這件事沒多久,林照櫻就在商場逛街的時候看見了兩人。

在一家奢侈男裝店的門口,林照櫻路過的時候剛好看見了林嘉承和一個女人。

林照櫻和金豔差著年齡和輩分,近年又一直在國外,因此幾乎沒怎麽看見金豔。

但看到她那和金珞如出一轍的眼睛,就瞬間猜到了她的身份。

但這位金女士不像金珞那麽豔麗,她眉毛鋒利,眼神也更成熟有氣勢,身材比金珞豐滿的多,保養的很好,不像是四十七歲的樣子。

林嘉承挑了一件衣服準備試,金豔在門口似乎在看另一件衣服。

陳家和林家最近商場上的關係緊張,林照櫻和林嘉承關係也不好,本來想裝作看不見繞過去的,但卻被人叫住了,

“林小姐。”金豔開口喊了一聲。

這下也不能裝作沒看見了,林照櫻點點頭,“金女士。”

陳家和金家關係沒有商業往來,不知道對方叫她是為了什麽,是為了給林嘉承討個公道?但林照櫻覺得以金女士的樣子不像是這麽無聊的人。

金豔笑了笑,五官舒展逼人的氣勢有所緩解,“一直聽金珞那丫頭說起林小姐,但隻見過照片,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好看,還有些不敢認。”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金豔態度還算友善,林照櫻也不好視而不見。

“謝謝,金珞也很漂亮,馬上就要成為大明星了,和您長得也很像。”

金豔也覺得自己和侄女長得很像,要不然也不會家裏的小輩,除了兩個自己的孩子,最寵的就是金珞。

聽到林照櫻這麽說,笑容更真心實意了些,“那還不是沾了林小姐的光,金珞那孩子都跟我說了,她們現在播的這個綜藝,多虧了林小姐的相助。”

金珞這孩子和她一樣,隻要認定了一件事就絕不回頭,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憑著一股倔勁堅持著。

之前金珞在女團風風火火搞了一年,卻一直沒什麽成效,金豔看著也心疼,偶爾也會接濟一下她,但他哥不讓她幫金珞,而且她也覺得侄女在娛樂圈的發展前景確實是很渺茫,而且大多數時候辛苦半天也沒有回報,不如及時放棄比較好。

結果這兩個月,金珞還真的在娛樂圈事業有點起色了,好幾次和她出來的時候,都在她耳邊念叨林照櫻這個人。

金豔這才知道是林照櫻投資她侄女的女團搞了個團綜,還知道林照櫻辦了個服裝工作室叫“昭予”。

她自己的產業也涉及到了服裝方麵,可惜一直不溫不火,金豔對於“昭予”這個品牌並不陌生,是一個發展很猛的新牌子。

雖然僅僅成立了兩個多月,但已經被網上很多大博主推薦過,尤其是各種女裝的款式設計方麵很□□,金豔也買過幾件。

看著金珞展示著手中還沒有開賣的星星荔枝凍戒指,她也很想認識一下這位林小姐。

沒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林照櫻推辭,她不過是正常的投資罷了。

金豔並不這麽想,娛樂圈百花齊放,最不缺的就是女團,投資哪一個不比投資一個已經成立一年卻還沒有一點知名度的女團好。

林照櫻選擇金珞所在的女團,也許經過了很多別的方麵的考慮,但還是不能說沒有因為與金珞感情的方麵在。

金豔自然感謝。

林照櫻的投資也確實有金珞的原因,與她得體的客套,“金女士客氣。”

金豔這個人強勢的時候強勢,但真心實意感謝的時候也放得下身段。

“林小姐不用謙虛,你和珞珞隻差了三歲,林小姐如果不嫌棄,也可以叫我一聲金姑姑。”

她正說著,林嘉承已經換完衣服出來了。

林嘉承選的是店裏價格昂貴的一套皮夾克,他看到金豔的時候,眼中劃過一絲不耐,在看到金豔旁邊的林照櫻,更覺得膈應。

不過對於鏡子裏,自己身上穿的昂貴的皮夾克林嘉承還是滿意的。

以前在林家總要裝作懂事可憐,奢侈男裝不好盡興的買,如今金豔雖然年齡大,但脾氣還算好哄,出手也大方,雖然時不時要應付一下子,但花錢的方麵自在多了。

林嘉承老老實實地叫了金豔一聲金姐。

金豔才想起來他似的,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一遍,露出滿意的神色,讓他還喜歡什麽衣服盡管買。

林嘉承也不客氣,選了其中最貴的運動套裝和襯衫,他自覺跟著金豔這個半老徐娘是受委屈,花起對方的錢來卻毫不手軟。

他慣會討好,選的多了還會跟金豔說兩句撒撒嬌。

林照櫻本來早就想離開,看到見此也便跟金豔打了聲招呼打算離開。

金豔拉住她,“先別走,聽說你弟弟和嘉承同歲,應該審美愛好都差不多,一會嘉承挑完了,每種多買一份送給你弟弟。”

林嘉承瞬間臉色難看。

林照櫻也覺得金豔這個人有點意思,她既然知道自己和林嘉承的關係,就算不避諱著,也應該至少和不應該這麽無所謂的態度。

而且她剛剛還讓自己叫她姑姑,卻又讓林嘉承叫她姐,明明林嘉承之前還叫她姐。

不過秦零野肯定不想和林嘉承穿一樣的衣服,而且他巴不得每天穿“昭予”的衣服,跟每一個認識的人展示這個牌子的衣服有多帥氣,好讓她的品牌大火。

林照櫻笑了一下,“不用了。還有些事,就先走了,以後有時間再和您聊。”

“那下次可一定要多聊一會兒,我還想聽你說說“昭予”的設計理念呢。”見林照櫻真的想走,金豔也不好阻攔,繼而熱情道。

見林照櫻要走,林嘉承從旁邊對金豔討好:“金姐,衣服買完了,一會兒咱們去手表店看看吧。”

金豔拿出她看過的那件白色西裝,隨意道:“你先去把這個換上我看看,好看的話帶你去選表。”

“好......”

林照櫻走的還不遠,聽到了金豔和林嘉承的對話。

她心中一跳,領會了金豔這樣的原因。

金豔根本沒把林嘉承當成男朋友或者未婚夫之類的身份,隻當是一個花錢尋開心的小玩意,因此也不在意將林嘉承選的衣服cpy一份給她會不會不開心,和自己走進了林嘉承什麽感受。

也許是因為林嘉承對待金豔的態度就是一個取款機,也許金豔本來就是抱著包養年輕男孩的心態去的,兩個人一個圖錢,一個圖色,倒也勉強算互相滿足要求。

林長康死守著手裏的地皮,準備新地鐵站建完就翻身的計劃沒有達成。

他花了大價錢買通了內部的人,打算不管怎麽樣,先花錢讓新地鐵線定在南府新區的轄區。

但卻被告知無論是南府新區還是東城,政府都沒有新建地鐵線的計劃,建設新地鐵線根本就是沒影兒的事。

簡而言之,就是林長康被人誆了。

他不敢相信,明明之前除了他以外,還有好幾家都想收購南府新區的地皮,為此還和他競價......

林長康想到那幾個與他競價的對手,頓時目眥欲裂,是了,那幾家以往和他的關係都不算好,估計是合起夥買通了以往給他遞消息的人,又讓他信以為真打算買下南府新區地皮的時候故意哄抬價錢讓他入坑。

一直強撐著他的那股勁頓時消散了,他心髒因為情緒上的巨大變化而跳的厲害,腦門上的太陽穴蹦蹦直跳,一口氣上不來眼前直接黑了。

林照櫻和秦零野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林長康已經進醫院了。

他一直為了南府新區地皮的事可以說把所有身家都搭上了,就等著憑借地鐵線的事一本萬利,如今發現竹籃打水一場空,再加上問了離婚、資金鏈的事奔勞累積下來的壓力,直接急火攻心倒在了書房裏。

林嘉承自從陳書娟和林長康離婚以後,再也不用裝作無知少年了,每天在外麵玩樂,根本不知道。還是有傭人問林長康要不要用晚飯的時候才發現。

被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中風了。

聽陳書娟說,由於救治時間耽誤比較長,半邊身子都有些不利索了。

在病**,顫顫巍巍地坐走坐不起來,還叮囑林嘉承把南府新區的地皮賣出去。

可惜這些地是他高價買入的,最後隻能以很低的價格賣出去,中間虧損的錢數簡直讓林長康多想一秒都要吐血。

陳書娟說完了事情經過,有些幸災樂禍,但還是象征性的問了問林照櫻:“你和零野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用了,我還是不去給林長康添堵了。”

見林照櫻拒絕,陳書娟內心略微高興,“零野也要放寒假了,咱們三個去海邊度假,怎麽樣?”

“我不去了,工作忙。”

秦零野也是差不多的回答,“學習,忙。”

最終寒假開始,林母自己一個人去海邊散心,而林照櫻和秦零野並沒有像跟陳書娟說的那麽忙。

林照櫻除了服裝設計,還要去各種地方找靈感,就是出去玩。

秦零野工作日學習的還算認真刻苦,周六周日就可以有自己的時間去玩。

林照櫻偶爾需要設計男裝,就帶著他一起去找靈感。

秦零野蠻喜歡跟她姐一起出去玩的,就算不是男裝,也想和林照櫻一起去。

有時候想設計一些關於冰雪的主題,就去爬雪山或者看冰雕。

或者是海洋的主題,就去水族館和海邊。

秦零野之前沒有看見過海也沒有看見過冰雕,有林照櫻在旁邊,他也沒有那麽不好意思了,欣然享受每一次的旅行。

林照櫻有時候不需要找靈感,而是去金珞她們的團綜巡視一遍。

秦零野對這個更感興趣,每次林照櫻去的時候,都會跟著,在節目組的錄製屏幕上看一遍,又在綜藝節目上衝刷一遍精修版。

因為熱衷於看《送你一顆小星星》,還跟節目組中的小姐姐們混熟了。

終於在知道節目組打算招募客串男演員的時候,秦零野第一時間就跟林照櫻報名參加。、

因為社會實驗有時候要設置一些性別對照才更好玩,金珞等人雖然知名度已經有了一些,有時候演戲都會被路人認出來了,就需要一些男演員給配合一下。

秦零野零零散散參加了四期節目,在社會實驗中,他扮演過“衣著單薄的迷路低智少年”、“在公交車站唱歌並示意路人接著唱的吉他男孩”、“給遇見的人每一個不開心的人送花的快樂傳遞者”還有“當街校園暴力他人的不良學生”。

這其中有好人,有壞人,扮演的角色不同,得到的態度和遭遇也不同。

作為低智少年時,他曾被一個溫柔的阿姨耐心詢問了好幾遍,安慰著打通了母親(節目組演員)的電話,在等待母親(節目組演員)的時候,阿姨講自己脖子上的圍脖給他戴上,並耐心的給他講龜兔賽跑的故事。

“你就是一隻小烏龜呀,隻要你聽媽媽的話,好好學習,爬呀爬,爬呀爬,肯定會到達終點的。”

作為“校園暴力者”的時候,有些人看見會遠遠避開,有些人則會果斷的出言製止。有些路人會把被暴力的孩子(工作人員)扶起來,魁梧的大漢上一秒嚴肅而凶狠地告誡秦零野,下一秒又鐵漢柔情跟受害者(工作人員)講怎麽保護自己。

有些事情在自己麵對的時候總是會攥緊死胡同,當有一個思維和情感都相對成熟的成年人來解決的時候,卻會有不同轉機。

送花的時候會得到溫柔的注視,或者微笑;

談吉他唱歌的時候,一開始很少有人好意思唱,但漸漸地,有了一個人願意開口,其他的人也都慢慢接受,甚至願意主動舉手接歌,枯燥而無聊的早班生活,就在快樂的歌聲中開啟。

當然不是每次的拍攝都是順利的,他也見到過惡意欺負低智兒童宣泄的人、校園暴力時在旁邊看熱鬧嘲笑的人。

在純善無暇的對麵,也有著與之相對的惡。

他們僅僅有著法律的約束,也還好有著法律的約束,成為遊走在黑暗邊緣的一類人。

秦零野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麵對這樣的人,也會偶爾產生對世界的憤懣和對人類的懷疑。

他其實大部分時間都能自我疏解,極少的時候想不開了會去找他姐。

好在林照櫻的話總能讓他清醒過來。

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麻木的、凱旋高歌的、隱秘晦暗的、搖擺不定的、良善通透的......可這相握且溫暖的雙手,閃光的晶瑩靈魂,哪怕僅僅是一朵還未完全盛開的玫瑰,都足以將那些淺薄而殘缺的世界變成值得被愛的人間。

陳書娟的海邊度假一整個寒假,連年都是在那邊過的。

一直到秦零野快要開學的時候,她才結束了自己的假期,從外地飛回來。

在陳家老宅再次見到秦零野的時候,陳書娟忽然發現他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再沒有之前虛張聲勢、外強中幹的樣子。

秦零野明朗而大方,他見識過足夠多的風景,也麵對過形形色色的人,內心的力量讓他看起來足夠堅強和勇敢,懂得悲憫於人世間的苦難,但依舊有著少年的肆意和歡歌。

陳書娟看著這樣的秦零野,比林嘉承好上千倍萬倍的秦零野,她幾乎要有些回憶不起他剛剛進入林家的樣子。

她忽然有些狼狽地別過臉。

原來他也可以變得這麽好,隻是很久之前從沒有人給過他耐心與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