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櫻等人吃完了飯,一同坐馬車回了府中。

張翰文的東西在他在藏饈樓醜態百出的時候就被收拾出來了,他從藏饈樓出來到了將軍府飛門口,直接收到了門口收拾出來的行李。

林照櫻不得不讚歎將軍夫人的辦事效率,顯然已經忍了張翰文許久了。

小廝看到三位小姐的馬車回府,立馬就進去稟告了將軍夫人。

這京城的消息傳播得像風,城東酒樓發生的事,傳到將軍府也不消片刻而已。將軍夫人早就聽說了張翰文丟人現眼的事,她隻恨之前沒能強硬些,將張翰文直接趕走,如今櫻兒和阿冉與張翰文一齊在酒樓,得受多少冷眼。

櫻兒以前都在邊疆,與粗寬男子和死人打交道,哪裏知道這些人情世故;阿冉雖然跟著她耳濡目染,但到底年紀還小。

這兩人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又都是受了難堪也不願與人訴說的性子,將軍夫人早早打了腹稿,想著到時候哪怕兩人強顏歡笑,也要好好安撫一番。

林照櫻和兩個妹妹才下馬車,就見將軍夫人在門口迎接她們。

與將軍夫人所想的不同,三人言笑晏晏,林之冉和林之顏一左一右在林照櫻兩邊,兩個小姑娘興致很好,偶爾在林照櫻聽得不認真的時候,悄聲和阿姐控訴著張翰文之前的惡性。

見到林照櫻臉上果然露出了心疼的表情,這才美滋滋地將話題轉移過去。

將軍夫人見到三人,上前兩步攥住了林照櫻的手,她壓了壓激動憤怒的情緒,“......辛苦了,來,咱們來屋裏說。”

府外人多口雜,還是到府裏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說,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將軍府已經因為張翰文鬧出了一次笑話,不能再出第二次了。

都怪她優柔寡斷,之前櫻兒就已經和張翰文產生嫌隙了,她那時卻偏偏顧及著遠方表親的情分,放任這個禍害留了這麽久。

一路引著她們找了個沒人的房間,將軍夫人眼眶微紅,詢問林照櫻這件事的詳情。

雖然已經知道了大概,但此時聽林照櫻詳細講一遍,將軍夫人還是忍不住罵出了粗鄙之語:“這畜生......”

待聽到她們沒受到什麽欺負,將軍夫人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她的眼角有了些許華發掩蓋不住的細紋,摸著林照櫻的手歎了口氣:“咱們將軍府也隻能護得住你們一時,待我和您們父親百年之後,又有誰能替你們撐腰呢?”

林照櫻寬慰她,“母親放心,你與父親會長命百歲的,就算真有那時,我也會護住將軍府的百年榮耀!”

“我哪裏是這個意思,”將軍夫人無奈地歎了口氣,“櫻兒你年歲也不小了,遲遲沒有議親,再耽誤下去......”

林照櫻一聽就知道母親要說什麽了,她趕緊轉移話題,“母親,那張表哥心機深沉,走的時候可有做什麽沒有?”

“這倒沒有,”將軍夫人認真想了想,“如今他如喪家之犬,哪裏還會再做些什麽,見行李已經收拾好了,他檢查了一遍沒有缺什麽東西,便走了。”

林照櫻卻覺得張翰文沒有那麽容易死心,她叮囑著兩個妹妹,“這幾日你們安心在府裏待著,若是有需要外麵的東西,叫小廝去辦,實在需要出府,也要找我陪著,知道嗎?”

林之顏和林之冉都乖巧地點了點頭。

林照櫻輕輕一笑,承諾道:“隻這一陣子。”

---

張翰文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被趕出了將軍府,他心裏又恨又惱,幾欲破口大罵,但見到將軍府守門的士兵,也知道隻能先離開。

他將行李檢查了一遍,待看到那瓶白色的瓷瓶,才小心翼翼地塞好,既然已經走投無路,就別怪他用些特殊手段了。

林之冉和林之顏對阿姐的話一向言聽計從,在林照櫻說過盡量不要出府以後,她們就真的安安分分在府裏待著,偶爾林之冉的小姐妹約她出去,林之冉也隻讓她們來將軍府陪她呆一會兒。

雖然林照櫻之前說過,想出府可以去找她,但是林之冉和林之顏都不想打擾每日軍務繁忙的阿姐。

邊疆最近似乎有些變動,阿姐越來越忙,她們隻想著阿姐有時間的時候多休息休息,不想給阿姐添麻煩。

林照櫻近來確實有些忙碌,她之所以回來便是為了本國與薑國的戰事。

近些年,薑國換了新的國君,新國君激進主戰,數次挑釁啟國的邊境,雖然十有七敗,但如今冬季已過,春夏百草豐茂,擅長騎射的薑兵如今兵肥馬壯,占據了強大的優勢。

之前朝中的人大多數主張請皇上派個公主與薑國和親,但之前林照櫻率領士兵以少勝多,一舉擊敗了薑國軍隊,又給他們看到轉機。

這幾天,關於是戰是和一直爭論不休,對於軍隊的部署也在百般籌劃。

林照櫻唯一的娛樂便是偶爾應謝景辭的邀約,去喝酒放鬆。

之前的戲本子還是謝景辭編寫的,她隻是提供了一些思路,謝景辭直接寫了一夜第二日親自將戲本子給她送了過來。

謝家最近也不算安生,謝家主母也不知是頭腦發的什麽昏,被人誆騙了大筆的錢財,甚至掏空了半個謝府,被得到消息的謝老爺謝厚送往了郊區的一處莊子居住。

謝家主母被送走的時候哭天搶地,哪裏還有半點主母的威嚴禮節。

而且傳說謝家二少爺前幾日又與謝厚後院剛入府一年的姨娘糾纏不清,氣的謝厚與他怒罵,卻反被推倒崴了腳,這幾日上早朝都告了假。

雖然不知道真假,不過林照櫻在每日上朝的時候,確實都沒看見戶部侍郎謝厚。

不過謝景辭似乎沒受什麽影響,反而每天越發神采奕奕,每日除了去翰林,就是約林照櫻喝酒遊玩。

林照櫻忙於軍務,遊玩一般都推拒了,倒是喝酒偶爾答應下來。

他們二人的關係越發像是狐朋狗友,幸好有正事還要忙,不然兩人絕對是每日的飲酒作樂,醉生夢死。

謝景辭對京城的酒肆酒樓一清二楚,兩人都有公務,每每淺酌兩杯,也不喝醉,隻當怡情。

這日下了早朝,謝景辭又是約林照櫻去喝酒。

林照櫻想了想,也答應下來。

依舊是七扭八拐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酒館,林照櫻進去才發現,裏麵隻有兩個桌子,一桌空著,另一桌則是老板和他的妻兒。

謝景辭道:“這可是個好地方,將軍你可要好好品一品,一般人我是不會告訴他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觀察著林照櫻的神態,見她沒有什麽反應,心裏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

林照櫻倒是不以為意,他們倆確實不是一般人,同是喜歡喝酒的狐朋狗友。

喝了兩杯,他們二人開始漫無目的地高談闊論,謝景辭與林照櫻從不在酒桌上聊公事或者家事,當然林照櫻醉了要另算。林照櫻一醉,他就開始熱衷於地滿足她的各種得寸進尺的要求。

今日的酒清冽爽口,不算醉人,林照櫻在外麵也從不喝醉。

謝景辭一襲紫色官袍,山眉海目,冰壺玉衡,忽而問道:“將軍,可有想過嫁人?”

林照櫻被他問得一愣,很快就搖了搖頭,她笑道:“畢生所願,保家衛國。”

謝景辭點頭,他倒了一杯酒,看向林照櫻,他握住酒壺的指節泛白,麵上依舊是輕鬆的笑意:“那將軍......可有想過招贅?”

“或者說,納一位賢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