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朔心裏的想法,驚羽是從不去窺探的。作為影衛,最不該的就是妄自揣測上意。因而此刻洛雲朔明顯心裏有事的樣子,驚羽卻也隻能暗自心急,無法開口去問什麽,就算問,除了一頓斥責也不會有其他任何回複。

一室沉寂。

洛雲朔短暫地愣神之後,又拿起案上的幾封信件處理起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看中的人太多,他可沒有時間去顧念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驚羽隨侍在側,像個貼身的小廝兼暖床,唯獨不像個影衛。說來也怪,在寢殿的時候還渾身乏力,提不上勁,這會兒卻已經能感覺到體內的內勁盈盈流轉起來。想來是依蘭給端的梳洗的溫水起了些作用,洗去了些疲憊,身上的熱度便也退了。

驚羽已經許久不曾用過溫水洗漱,平日裏都是打了井水打理自己。朔王府以外的人,都知道朔王殿下收了自己的影衛,日日不能離,還以為這是個何等受寵的人。其實也隻有府裏的人知道,洛雲朔甚少給驚羽什麽好臉色,說是動輒打罵都是輕的,哪回不是將人折騰的半條命都交代了。

這會兒,進來奉茶的小侍女無意中瞥見立在洛雲朔身後的驚羽,右邊眼角處破了皮的紅痕,險些就沒端穩手裏的茶盞,好在進府以來規矩學的不錯,生生按耐住了。

洛雲朔耳力,目力都是極佳,怎麽沒注意到小侍女片刻的失態。手裏回信的動作未停,隻用著平日裏的語調問道,“本王的書房什麽時候可以隨便進來了?”

小侍女嚇得花容失色,當即跪下磕頭,“王爺恕罪。”

小侍女是上個月剛進府的,因為手腳伶俐,模樣周正被安排了端茶送水的活計,不過,也隻是在前廳而已。平日裏洛雲朔書房裏添水的隻有依蘭。

平時的灑掃除塵也都是依蘭看著幾個三等侍女完成的。斷沒有新進府的侍女就能進出洛雲朔書房的道理。

小侍女大概還不知道這一點。此刻被洛雲朔這麽一問,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連連求饒,“王爺恕罪,奴婢進府不久,不知道規矩,實在是因為方才見依蘭姐姐不舒服,才接過她手裏的茶水,怕耽擱王爺用茶,這才自作主張送了來。”

“求王爺恕罪,奴婢以後不敢了!”小侍女涕淚俱下悔不當初。

洛雲朔卻沒什麽心思聽她辯解,隻擺擺手吩咐一聲,“自去管事的那裏領罰。”因為書房周圍無人看守,否則洛雲朔是想直接讓人把這個礙眼的侍女拖下去的。不過若是有人看守,這小侍女也進不來。

小侍女還欲分辨幾句,可甫一抬頭,就瞧見原本低頭執筆的洛雲朔正盯著自己,視線冰冷,讓人沒由來地打冷顫。

忘記了求饒,小侍女白著張臉磕頭告退,起身彎著腰一步步退出門外。

待人走的遠了,洛雲朔才轉過身,靠在椅背上,對著身後的驚羽招招手,驚羽不知洛雲朔用意,卻是順著洛雲朔的手單膝跪地,然後被感覺到自己眼角處覆上一隻帶著絲絲涼意的手,聽著一道熟悉的凜冽聲音冷哼道,“這府裏關心你的人可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