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真的

我現在看到毛毛這個名字,我就想哭出來,一百五十八個電話。我真的不知道陸景重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真的不知道他急成了什麽樣子。

我把手指按在手機上,生生克製住了想要回撥回去的衝動。

我必須先去醫院檢查一下,等到結果出來了,再另做打算,就算現在我給陸景重打電話,我也不知道怎樣對他說,說了也隻是讓他幹著急,現在陸景重的勢力真的夠不上和陸正宇相匹敵,我怕我一個不小心,就讓陸景重拚了命去贏得的這一切。消失殆盡。

真的是這樣,陸正宇手上的視頻,是一顆重磅地雷,真的,能夠把陸景重苦心經營十幾年的這一切,在僅僅幾分鍾的視頻點擊下,灰飛煙滅。

因為我怕聽到陸景重的電話鈴聲心慌,就直接把手機關掉,坐在後車座,車座顛簸的我有點頭暈,惡心的想吐,我不禁就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想著這裏麵又有一個倔強的小生命,心尖就開始顫抖了。

路過一個藥店,我叫了停車。

說我懷孕這件事情。我也不信陸正宇的,我要自己驗證一下,我現在心情急切的已經等不到醫院了。

司機就把車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我衝進旁邊的藥店裏買了一盒驗孕棒,直接就問店員:“廁所在哪兒?”

店員看我的眼神裏透著古怪,說:“藥房後麵左拐。第三個胡同裏。”

結果,驗證結果出來了,是兩條紅線。

是的,我真的懷孕了。

在車上,我疲累極了,明明眼皮已經睜不開了,但是大腦皮層特別亢奮,在這樣的夏天,我卻無端地感到冷,雙臂抱著自己的肩膀,蜷縮在一邊。

這個晚上。在c市,我掛了急診的號,跑了這個城市裏大大小小的五個醫院。

得到的結果,無一不是感染了hiv病毒,隻不過現在還在潛伏期,開了一些藥,我都沒有拿。

從第一人民醫院出來,我終於支撐不住,慢慢地蹲下來,抱住自己的雙膝,肩膀開始發抖。

陸正宇心狠,就算是所有的話都是假的。給我注射了hiv病毒這件事情,也不會是假的。

但是,肚子裏的孩子是真的……

怎麽辦?

我要怎麽辦?

但是,我卻沒有哭一聲,沒有掉一滴眼淚,我隻是覺得冷,在這個燥熱的夏天裏,好像落進了冰窟一樣冷,冷的發抖。

這個時候,天蒙蒙亮。

我蹲在馬路旁邊,聽著前麵車輛行駛過帶動的風聲,忽然,一輛車猛的在我麵前停了下來,刹車聲刺耳,緊接著,車門打開,下一秒,一個尚且帶著體溫的衣服就搭在了我身上,我能夠聞到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

抬頭,就看見了陸景重一雙好像黑夜星辰一樣的雙眼。

陸景重抓著我的手腕特別緊,攥的骨頭有些疼,他眼底是深深的陰影,滿眼全都是紅血絲,額前的頭發特別淩亂,咬著牙卻一句話沒有說。縱剛島圾。

我笑了笑,伸出雙臂來抱了抱他:“陸毛毛,我沒事。”

陸景重把我從地上打橫抱起,開了車門放在後車座上,卻沒有跟上來,反而甩了車門,大步走進了醫院裏,我急忙想要開車門下去擋住他,駕駛位上的高明開口說:“別想瞞著他了,什麽事情都要說清楚。”

我看向前麵的高明,後視鏡裏,我發覺他的臉色也很沉,他說:“你失蹤了這三天,vi就三天沒睡覺,到處去找你,你難道會覺得他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

我搖了搖頭:“如果我說,事情的真相就是我現在得了艾滋,也懷了孕,你會說什麽?”

高明明顯也是沒有想到,驀地扭過頭來,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這次我沒有說話,高明急忙就把車鑰匙拔了,急忙下了車,跑向醫院。

是了,這才是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之前,我也一直在猶豫,該如何跟陸景重說,這個孩子,是一定要流掉的,我身上的苦,絕對不能帶給孩子。

現在,陸景重的主動,倒是免去了我的思慮。

或許是太累了,我身上裹著陸景重的外套大衣,周圍全都是縈繞著他的氣息,是一種讓人安心的味道,我就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這幾天,好像變得異常嗜睡,而且睡著了以後,還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這一個夢裏,我就夢見了一個古怪的肉球,肉球在視野裏逐漸膨脹,炸開的時候,從裏麵拋出來一個嬰兒。

剛出生的嬰兒皮膚皺巴巴的,好像一個沒長毛的猴子。

這是一個美夢,因為我夢到自己把孩子生了下來,但是,夢境一般情況下不都是相反的麽。

這一次,我醒來的十分安心,看到四周十分熟悉的裝飾,身下熟悉氣味的棉被,心裏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陸景重的手臂忽然橫在我的腰上,湊過來吻了吻我的額頭,我向後側了側身,睜開眼睛:“你不要靠我這麽近,我怕感染你。”

既然現在我能好好地躺在這兒,陸景重躺在我身邊,我就知道,陸景重肯定去醫院裏問過了,知道了結果。

但是,此時此刻,陸景重的臉色不是太好,他忽然湊過來,扣著我的後腦勺就吻了上來,舌尖竟然還撬開我的?關探了進來。

我嚇了一跳,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他:“陸景重、你快……停下!這真……不是開玩笑的!”

陸景重似乎是為了懲罰我的不專心,還用牙?輕咬了一下我的下唇,在嚐到自己的血腥味之前,我就連翻帶滾地滾到了地上,從桌子上拿了一杯水就給陸景重往嘴裏灌:“快漱口!”

陸景重看我這麽緊張兮兮的樣子,順從地喝水,漱口,隻不過,臉上沒有表情,呆呆的看著我好像是一個木偶。

我劇烈的喘息著,眼眶頓時發酸:“毛毛,你不要這樣了。”

“不要怎樣?”

我低著頭,沒有看陸景重的眼睛:“我們分手吧。”

“那孩子呢?”陸景重說。

我聽著陸景重的聲音,十分冷,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我……過兩天去流掉。”

陸景重扳過我的肩膀,逼著我直視他的眼睛:“杜佳茵,我告訴你,不可能,說分手,我不同意!”

我從來沒有見到陸景重這樣失態過,一雙眼睛好像是抓人的鉤子,生生勾住我的魂魄。

我狠了狠心,說:“我不愛你了。”

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了:“佳茵,就算你不愛我了,你也不可能愛上別人!”

他說完就站起了身,直接向外麵走出去,不過一會兒,我就聽見樓下重重甩上門的聲音。

我伏在床上哭了。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我隻知道,那個視頻在陸正宇手裏,是一個把柄,我必須要過來,我不能讓他毀了毛毛。

我擦幹了眼淚,拿起床頭上的手機,把剛剛和陸景重的對話,稍微剪輯了一下,發給了陸正宇。

不過兩分鍾,陸正宇就給我回複過來了電話,接通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起來怎麽那麽像是在演戲呢?”

我冷笑:“是不是演戲,你還聽不出來麽?”

陸正宇一笑:“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這個弟弟來我的地盤上來找我了,手裏拿著一把槍,扣上扳機指著我,你說,如果我當時就打電話給警局了,現在說不定鋪天蓋地全都是當紅明星vi竟然私自窩藏槍支的消息了,你說,如果我再把這個視頻放出去燒上一把火,怎麽樣?”

“瘋子!”

陸正宇哈哈大笑:“是,我就是瘋子,我承認。”

得到這樣的承認又有什麽用呢?陸正宇他是不是瘋子跟我有什麽關聯?我現在關心的隻有我的毛毛。

我說:“我要拿到那個視頻的原版。”

陸正宇說:“可以,隻要你和陸景重分手。”

我對著電話吼:“我已經說過分手了啊!那你還想怎麽樣啊?!”

“我沒想怎麽樣,”陸正宇說,“等到我看到我滿意的,自然就會把視頻全部刪掉,原版寄給你了,隻不過,一個遊戲沒有時間限製就不好玩兒了,到這個月月底吧,還有二十一天,如果三十一號我還沒有滿意,那視頻我就會發到網上。”

我冷笑了一聲:“什麽叫做你滿意?我死了你才會滿意麽?”

“不會,”陸正宇說,“這個遊戲規則,有一點就是,誰都不能死。”

死?

我不會,陸景重更不會。

沒有讓應有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又怎麽會去死呢?

我在掛斷陸正宇電話的這一刻,已經在心底下定了決心。

不再做躲在陸景重身後的女人,我必須要站起來,站在陸景重身邊,不能一直是讓他在保護我,我也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我起床,洗漱過後,挑了一條十分漂亮的裙子穿上,下了樓,本來說要打車,卻看見樓下停著高明的車。

我走過去,當然不會自作多情以為高明這車是在等我的,偏偏走到前麵,車輛滴滴地按了兩聲喇叭。

我打開車門上了車,駕駛位上隻坐著高明一個人。

高明說:“去哪兒?”

我說:“婦幼保健院。”

高明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去那兒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