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傳銷(2)

“這個是……?”我用手指捏著項鏈下麵綴著的那一隻小天鵝,問陸景重。

陸景重說:“讓你別去你就別去,少廢話。”

我嘴角一彎。伸出手指戳了戳陸景重的下巴:“你是不是怕平時送我不收啊,所以就借了現在這個時候送我了?”

陸景重幫我把項鏈放進貼著皮膚的襯衣裏麵,胡**了一把我的頭發:“真是廢話不少。”

我嘻嘻一笑,拎著包下了樓。

看見鄭嬈臉上的笑的時候,我其實有點心虛,但是我轉念一想,這也是為了鄭嬈她好,心裏也就平衡了一點。

因為火車票最近訂票都已經滿座了,所以鄭嬈帶著我回x市的時候,就是坐的長途大巴,在車上一坐就坐了四五個小時。在中途暫時休息的時候,我都恨不得下車跑兩圈,兩條腿都感覺不像是自己的了。

鄭嬈在車尾自己點了一支煙,然後從煙盒裏磕出來一支煙:“抽麽?”

我搖了搖頭。

鄭嬈也沒說什麽。直接把煙盒收回,看了我兩眼,說:“我發現你變了。”

因為這句話,我心裏猛地一凸,旋即笑了笑:“怎麽變了?”

鄭嬈說:“原來,我印象裏。你是沒有那麽多顧忌的,但是現在,我總感覺你心裏像是藏了事兒,或者說是藏了人。”

“我能藏誰啊,”我擺了擺手,“我一窮二白的,就算是這一次來雲南。都是自己來的。”

我以為這事兒就算是揭過了,但是等上了車。鄭嬈忽然問我:“三年前在那個破舊吧裏,把你帶走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三年前……

當時在那個酒吧裏,差點被方唯一玩兒死的那一次,是陸景重救了我,當時林蕭蕭是知道陸景重的身份的,知道是c市陸家的人,但是鄭嬈知道不知道?既然林蕭蕭知道,憑著林蕭蕭和鄭嬈的關係,會不會把這件事兒也告訴鄭嬈呢?

就算林蕭蕭不說,鄭嬈也會問的,好奇心人人都有,在那種環境下工作的人,沒點好奇心調味劑,生活就太苦澀無聊加單調了。

我腦子裏飛快地運轉了一圈,簡直都快要炸掉了,不過也就僅僅過了五秒鍾的時間,也就是一呼一吸之間,我說:“陸家的人,好像是大少爺還是二少爺我給忘了。”

陸景重的真實身份不能說,所以這句話算是半真半假吧,被戳穿的可能性更小一點。

鄭嬈皺了皺眉:“你和陸家的人怎麽認識的?”

我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如果再繼續說謊,那肯定一眼就可能看得出來了,所以,我打算說真話。

我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轉到陽城上學麽?我記得你那個時候就問過我。”

鄭嬈點了點頭,扭著頭看著我。

我說:“因為我在高中的時候,和當時高中老師陸老師有過一段醜聞,然後陸家派人過來給我改了姓名,換了身份,重新入了陽城的學籍。”

我敢說,這件事情鄭嬈絕對不知道,要不然她不可能用這麽驚訝的表情看著我。

我說:“後來為了避免陸老師再對我舊情複發吧,他哥哥,好像是他哥哥,就來找我了,讓我安分守己一點。”

這段話,算是讓鄭嬈心裏對我的戒心完全放下了,甚至連我自己說的是真的。

我扭頭看向車窗外,一片前路茫茫的感覺中,我竟然想起了陸老師,雖然到c市上學兩年了,但是我沒有見到過陸老師,就算陸景重回來之後,陸正宇點名道姓讓他帶著我去家裏那一次,也沒有見到陸老師。

難道,真的像是書上寫的,有些人,真的是一生隻能見一次麽?

等這件事兒完了,我一定不能忘了問一下陸景重,還能借機刺激一下他。

到了x市的長途汽車站的時候,已經是是下午五點多了,又因為坐車坐久了有點暈,下了車,鄭嬈就先帶著我去找了個旅館吃了吃飯,給她口中所謂的老大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晚上去外地了,估計要到明天才會回來。

雖然知道身上帶著類似於錄音筆之類的東西,能把我這邊的話直接傳遞給那邊的警察張毅,我還是又拿出手機給張毅和陸景重分別打了一條短信,告知張毅要抓的老大現在不在x市,稍安勿躁。

然後直接把這一條短信給完全刪除了,過了兩秒鍾,我接連收到了他們回複的短信,隻不過陸景重的短信後麵還有四個字的後綴:小心,愛你。

我在身後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才壓住自己沒有笑出來。貞役巨扛。

這邊,鄭嬈就先帶著我去那個據點看了看,是在幾棟居民樓裏,鄭嬈指著這個居民樓,說:“就這個樓,一整棟樓都是我們的人,五六層是剛來的新人,一般都給他們做一些培訓的課程。”

我點了點頭,提出了想要上去看看。

因為知道陸景重就在暗中,所以我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一點。

第一次見識了不是電視上的傳銷現場,真的是一整棟樓全都是搞傳銷的窩點,但是,每一層和每一層中間都又好像沒有什麽聯係,有的是一對年輕的新婚夫妻,有的是一個老年喪夫孤獨終老的老太太,有的就是幾個人三五合租的房客,如果不是鄭嬈事先告訴我,我壓根就不會往傳銷方麵想。

這裏的人看起來對鄭嬈都很畢恭畢敬,好像心裏有膽怯似的,就算是一眼看上去比鄭嬈大一輪的人,也都叫她“鄭姐”。

我還專門去聽了聽所謂的洗腦課,台上的講師講的群情激奮的,除了我,在座的都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我溜出來的時候,就正好看見兩個人從廁所裏拖出來一個人,反扭著手腕一下子撞在了牆上,鄭嬈跟我解釋這是一個新來的人,想要逃跑什麽的。

我看著這人的臉被按在牆上變的扭曲,不禁抽了抽嘴角:“不會出人命吧?”

鄭嬈搖了搖頭:“當然不會!我們絕對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我們要的是人,人多了力量才強大。”

鄭嬈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我特意用餘光向她臉上多看了兩眼,因為這句話聽起來實在像是被人洗腦了。

晚上,我本來說要去外麵住酒店的,但是鄭嬈說反正有空房間,就給我安排了三樓的一個房間讓我住進去。

門從外麵關上的時候,我忽然有一種自己被騙進了傳銷的感覺,同樣也是一件小房間裏,隻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鄭嬈沒有讓人把我身上的錢和手機收走。

這一夜,注定是不眠的一夜,本來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沒有陸景重在身邊,我覺得自己失眠的老毛病就又犯了,睜著眼睛對著窗台外麵一小彎月牙,忽然想聽歌,就把手機裏的歌調出來,塞上耳機,一邊掛著q騷擾陸景重,一邊聽著陸景重的歌兒,他的歌路很豐富,不會局限於抒情或者單單哪一種,各個領域都有嚐試。

但是陸景重可能是這會兒累了,q上懶得打字,開始發語音,我索性把歌兒關了,聽他的語音。

因為怕我說話被人無意中聽到,所以我還是打字,陸景重語音。

我:現在我在床上躺著,睡不著。

陸景重說:“我在車裏躺著,準備隨時接應我親愛的。”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你在外麵?”

打完這一行字發送,我就走向窗台,樓下沒有車,不過再遠一點,在門口偏右麵的地方,確實是有一輛車。

我發了一條語音:“我看到你了。”

車門打開,一個頎長身影從車裏走下來,反手關上車門,倚靠在車上。

因為距離遠,我隻能大致看清楚他的輪廓,注意到他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再仔細地就看不清楚了。

我揚起手臂,想樓下揮了揮手,對著手機的話筒說:“你能看到我揮手麽?”

這一次陸景重沒有回複語音,而是長臂一揮,也向我招了招手。

我剛剛想要開窗戶,看看能不能看的更清楚一些,身後的門忽然從外麵打開了,一個聲音傳過來:“還沒有睡麽?”

我嚇得手一抖,手機直接就摔在了地板上,嘭的一聲在這樣安靜的夜裏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