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莫名自來熟的男人,又看了看他伸到自己麵前那滿是大手,以及胳膊和小腿上那暴露在外的肌肉,李夜行微眯著眼睛伸出了手,與他握在了一起,同時低聲自我介紹道:“阿卜杜拉罕。”

頓時,名為鮑威爾的男人挑起了眉毛,神色變得極其微妙,一時之間甚至都忘了鬆開李夜行的手,直到李夜行麵露不悅,他才忙不迭的將手收了回去,同時撓著頭訕笑道:“哈,抱歉,我有點驚訝,你的警惕心竟然這麽強,都不報真名的。”

“看來你認識我...”沒有理會鮑威爾的調侃,李夜行低聲道。

“沒錯,我認識你...”鮑威爾笑了笑道:“大名鼎鼎的李夜行,北半球最強的雇傭兵,從業十多年,沒有差評。”

沒有說話,算作默認,李夜行交疊起雙腿,轉過了頭,將視線移向了座椅旁那一人多高的室內觀賞植物,而另一邊,見李夜行沒有理會自己,鮑威爾隻是笑了笑,他再次為自己倒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轉過頭看向了大堂的電梯,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李夜行一邊同李夜行一樣交疊起雙腿,輕輕晃著腳上的人字拖。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鮑威爾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直到那酒瓶中的酒被喝去了大半,鮑威爾才轉過頭看向李夜行,見李夜行倚靠著椅背,默不作聲的刷著手機,麵色微醺的他忍不住嗤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氣。”

“嗯?”被從思緒中打斷,李夜行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了鮑威爾。

見對方並不是沉得住氣,而是壓根就沒關注過自己,微醉的鮑威爾忍不住挑著眉毛問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誰?”

“鮑...爾威?”似乎是有些不太確定,李夜行挑著眉毛低聲道。

“是鮑威爾!”見對方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記住,鮑威爾忍不住皺著眉頭道。

“哦,抱歉...”李夜行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問道:“你有什麽事情嗎?”

聽到李夜行的問題,鮑威爾竟一時語塞,畢竟,他確實沒什麽事情,他就是想要在離開蘭祥之前,和這個在他眼中頗為神秘的雇傭兵見上一麵,但麵對著李夜行那帶著幾分探尋的視線,他又不知該如何回答,半晌後,他才低聲笑著道:“猜猜看,我為誰工作?”

“麗莎。”李夜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麗莎?那是...”第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李夜行在說誰,直到跟著李夜行念了一遍,鮑威爾才猛地意識到這個“麗莎”是對阿什福德的愛稱,被一語道破了天機,他的神色瞬間微妙了起來,老半天後才皺著眉頭詢問道:“你怎麽就這麽篤定?”

“這樓裏,有誰不是為麗莎打工的嗎?”李夜行反問道。

“當然有了...”見李夜行對腳下這棟昆侖大廈有些奇妙的誤解,神秘而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了鮑威爾的臉上,他身體前傾,湊近著李夜行,同時壓低著聲音道:“你好像沒搞清楚狀況,無敵的李先生,楊楚成可不是為阿什福德家族服務的,雖然私交甚密,但楊家人有楊家人自己的產業,與阿什福德家族最多隻能說深度合作,也就是說,這棟樓裏的人,本質上是為楊家人服務的。”

“所以,你是楊先生的人?”李夜行皺著眉頭問道。

“這又錯了...”感覺自己正在重新主導對話的主動權,鮑威爾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愉悅,他低聲笑著道:“老實說,我倒是不介意為姓楊的打工,不過我覺得,依照那家夥的脾性,他未必能接受我的行事風格。”

“哦...”見眼前這位鮑威爾先生一副想說又不想說,好似在擠牙膏似的模樣,李夜行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重新將注意力聚焦在了手機屏幕上。

“算了,不賣關子了...”見李夜行有幾分想要殺死對話的意思,鮑威爾迅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低聲道:“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費德南.鮑威爾,黑色安布雷拉聯合委員會下屬執行部門第四執行官...女馬的,這頭銜真是有夠長的。”

話音剛落,隻見李夜行雙眼死死的盯著鮑威爾,同時以驚人的速度將手伸向了腰間,瞬間,鮑威爾隻覺得頭皮發麻,驚嚇之餘,他猛地伸出手按住了李夜行的胳膊,卻不料李夜行反手拿捏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狠狠按在了座椅的扶手上,同時抽出了腰間那什麽都沒有掏出的右手,握著拳頭對著鮑威爾的食指關節不輕不重的砸了一下,頓時,鮑威爾臉色漲紅,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不聽使喚了!

眼見李夜行要站起身來,鮑威爾連忙瞪大著眼睛急聲道:“臥槽!哥們,別!別!自己人!”

沒有在乎鮑威爾說的話,李夜行一把將鮑威爾的脖子按在了扶手上,另一隻手則抄起酒瓶一飲而盡,待瞬間喝幹了瓶中的酒,他掂著酒瓶,正要對著鮑威爾的後腦勺砸下去,卻聽鮑威爾大聲道:“你家四姨太手裏那把刀是我賣的!我賣的!”

爭吵聲太大,將櫃台後的大堂經理再次招了過來,眼見鮑威爾被李夜行按在了椅子上,那大堂經理看上去被嚇壞了,她急速轉過頭,正要按下耳邊的通訊器,卻聽被按住了的鮑威爾大聲喊道:“別!別找楊!這是誤會!”

聽到鮑威爾的話,大堂經理猶豫著放下了差點按住通訊器的手,而鮑威爾則轉動著視線對李夜行道:“鬆開,哥們,先鬆開,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說話。”

深深看了一眼被自己製住的男人,李夜行麵色陰翳,他鬆開了卡住鮑威爾脖子的手,重新坐回到了座椅上,隻是手中仍握著那酒瓶,仿佛隨時準備打爛鮑威爾的腦袋,而鮑威爾則劇烈的咳嗽著,直到順上氣來,他才一邊揉搓著發麻的手指一邊不悅道:“我靠,洛普勒斯的瘋狗果然名不虛傳,你平時就這麽和別人談生意?”

“有屁快放!”李夜行皺著眉頭道:“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其實吧,沒真什麽事,剛巧在這裏,想和你見上一麵...”鮑威爾訕笑著道:“畢竟,我們這一側所有知道你存在的人都對你挺好奇的,但可靠的數據資料又少的可憐,阿什福德家那位三小姐又不讓我們多打聽,想要往卡西米爾手下那個合作機構裏安插個間諜又繞不過他那混蛋秘書,我一琢磨,反正旁敲側擊不出什麽,還不如直接上,親自來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麽人物,是不是真的像傳言裏講的那樣三頭六臂...”

說到這,鮑威爾忽然壓低了聲調,他勾扯著一絲莫名的笑容道:“畢竟,如果你這籌碼不夠重,很多牆頭草會隨風倒,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