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祥市市中心,昆侖大廈的頂層客房,西裝革履的楊楚成坐在沙發上,胳膊肘壓著膝蓋,身體前傾,十指交叉與麵前,神色間頗有幾分陰翳。

楊家人有祖訓,做人不能忘本,行事須循忠義,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或許是因為家庭教育的關係,楊楚成對於阿什福德家族一直有著很深的感情,十年之前,黑色安布雷拉叛亂,楊楚成果斷站了出來,豁出家底打算撈阿萊克麗莎一把,結果不僅沒能把人撈起來,反倒把自己賠了進去,幸得有人幫助,才得以逃到天朝。

對於當初自己沒能救下阿什福德家族最後的血裔這件事,楊楚成一直耿耿於懷。

好在,蒼天有眼,阿萊克麗莎如有神助一般的幸存了下來,在身體感染T-維羅妮卡病毒且冷凍並未到期的情況下,阿萊克麗莎不僅沒有因惡性變異而死在荒郊野嶺之中,反而還徹底的掌握了T-維羅妮卡病毒的力量,成為了凡世之間最接近神靈的人。

在得知阿萊克麗莎未死的時候,楊楚成可謂欣喜若狂,但緊接著,他便沉下了心,黑色安布雷拉已被維克托徹底控製,女王派死的死,走的走,反水的反水,楊楚成本人更是遠離黑色安布雷拉多年,在這種情況下,他無力幫助阿萊克麗莎奪回王座,基於這種考量,楊楚成希望可以將阿萊克麗莎藏匿起來,先保住阿什福德家族的血脈然後在積蓄力量。

若是複仇實在無望,那也沒有關係,逃到了天朝,楊家雖不複當初那般強大,但總歸還是有點能量,若是阿萊克麗莎定居天朝,楊家可保阿什福德家族兩代人衣食無憂。

不過,從阿萊克麗莎直奔航母而去這件事來看,那位阿什福德家族的三小姐,和楊楚成的想法不太一樣,很顯然,她似徹底不打算藏了,她要告知這個世界,她回來了!

想到這,楊楚成的眉間閃過一絲憂愁,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在他看來,BOW的力量再怎麽強大也不可能正麵撼動戰爭機器,以一人之力對抗一艘航母,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更何況,現在就高調的宣布回歸,這真的合適嗎?

縱使心中擔憂,但楊楚成最終還是選擇尊重阿萊克麗莎的決定,現在,他隻能祈禱,祈禱那位因掌握了非人之力而變得過於狂妄的大小姐可以全身而退,畢竟,此時此刻,除了盡可能穩住蘭祥內部的狀況以外,楊楚成什麽都做不到。

就在楊楚成滿麵憂愁之時,忽然間,一陣敲門聲傳來。

“進。”或許是因為情緒過於糟糕,楊楚成的聲音中多了幾分不耐煩。

伴隨著楊楚成的話,一個戴著墨鏡,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欠身道:“楊先生,有個人要見你,他說他是您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眉毛微微挑起,楊楚成坐直了身子,沉聲道:“讓他進來。”

“是。”西裝革履的壯漢點了點頭,他按住耳邊的通訊器,低聲說了些什麽,沒過一會,一個男人擠過了守在門口的壯漢,走進了客房之中。

“喲!楊!”對著坐在沙發上的楊楚成擺了擺手,那個穿著夏威夷衫大褲衩,踩著拖鞋的白人男性大搖大擺的湊了上來,他直接坐在了楊楚成麵前的茶幾上,然後自來熟的拿起一旁的酒瓶,為自己倒了一杯,當著楊楚成的麵一飲而盡,待喝了酒,他對著楊楚成舉了舉杯子,然後咧著嘴笑著道:“靠!好幾年沒喝這麽貴的酒了,哈哈。”

沒有在意對方那放肆的笑容,楊楚成對著門口的壯漢使了個眼色,讓他離開房間,順便關上門,直到房間內隻剩下兩人,楊楚成才沉聲道:“你來的太慢了,鮑威爾。”

“沒辦法,被千道院那個小女表子給逮到了...”又為自己倒了杯酒,黑色安布雷拉聯合委員會下屬第四執行官鮑威爾笑著回應道:“她把我偷跑的事情告訴執行部了,執行部特地派了幫人要把我接回去。”

“千道院也在蘭祥?!”眉頭微微皺起,楊楚成低聲問道:“然後呢?執行部那邊你怎麽處理了?”

“我把他們的屍體丟進市中心附近的垃圾箱了...”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鮑威爾笑著道:“我也不是不願意跟他們回去,主要還是他們的態度有問題,我好歹是個執行官,怎麽能被在我手下幹活的人用槍指著?那不合適...”

無視了鮑威爾的怪話,楊楚成有些疑惑道:“做了一隊執行部的人,你就不怕回不去?”

“誰把他們做了?”對著楊楚成攤了攤手,鮑威爾聳著肩膀道:“蘭祥市都亂成這樣了,他們大可能是被亂竄的鬼煞喪屍給砍死的,也可能是被什麽別的BOW做掉了,幹嘛就非得是被我這個執行官給弄死了?”

“我覺得千道院不會聽你胡扯。”楊楚成搖了搖頭道。

“她當然不會聽我胡扯...”鮑威爾笑著道:“但是,你要知道,千道院是個講規矩的人,如果沒有證據,她不會拿我怎麽樣。”

“算了,不聊這些...”搖了搖頭,轉移話題,楊楚成低聲問道:“情況怎麽樣了?鮑威爾?”

“死光了。”鮑威爾笑著回答道。

“死光了?”聽到鮑威爾的話,楊楚成微微一愣,隨即皺著眉頭急聲問道:“怎麽回事?”

“沒錯,那個阿三死了,米歇爾家的少爺也死了,他們的隊伍被像染料一樣塗在地上,所以我才說,這個節骨眼上死掉幾個執行部的人完全不是問題...”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情緒,鮑威爾喝幹了杯中的酒,然後迅速又為自己倒了一杯,他單手撐著茶幾,癱軟下身子,然後低聲道:“我就是在龍晟大樓遇到了千道院,當時我想接管使徒的控製權來著,結果被她搶先了。”

“千道院不可能隻為了這點小事就親自來蘭祥,能指揮她的怕是隻有維克托...”眼神越發的陰翳,楊楚成摩挲著下巴,半晌後,他低聲道:“阿什福德小姐還活著的事情,可能暴露了。”

“不會的,一切重要情報都要經過執行部,他們知道的消息,我們沒理由不知道...”笑著擺了擺手,鮑威爾咧著嘴角道:“女王未死的傳言一直都有,為什麽單單這次千道院親自下場了?別想那麽多,我的老夥計,她應該是為了別的事情來得...比如威斯克的兒子。”

聽到鮑威爾的話,楊楚成猛地一驚,他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眉頭緊皺著,他急聲道:“等等!兩個執行官都死了,隊伍也全沒了,黑色安布雷拉方麵派進蘭祥的武裝力量應該已經全軍覆沒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威斯克的那個兒子,他到哪去了?!”

“嗬嗬,終於問出這個問題了,我可等了太久了...”嘴角勾起一絲神秘的弧度,鮑威爾從口袋裏掏出了染著血的SD卡,他壓低著聲線,好似在炫耀著什麽好東西一般微笑著道:“會所那邊的監控係統下線了,我沒能拿到情報,不過,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參與了會所那邊行動的安保部隊很可能和滯留在龍晟大樓內部的BOW肅清部隊遭遇了同樣的東西,而那血洗了龍晟大樓的東西,可就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