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一疊文件被整齊的擺放在角落,而書桌的中央則擺著大半杯威士忌,於穿透窗戶的夕陽餘暉下閃著金色的光,宿舍裏十分的安靜,但若屏住呼吸,卻又能聽到點點聲響。

忽然,一陣衝水聲響起,打破了宿舍內的寧靜。

洗手間裏,克裏斯將手上的文件與掛在牆上的衛生紙放在一起,他提了提自己的牛仔褲,然後一邊輕輕搖晃著腦袋一邊洗了個手,在他的胸前,兩根黑色的耳機線從他的耳中延伸出來,跟著克裏斯抖動的節奏輕輕於淺綠色的襯衫前搖晃,然後直插進牛仔褲的褲子口袋裏。

洗完了手,克裏斯喜歡性的抖了抖水,然後抓過一旁掛著的毛巾將手擦淨,收拾好一切,他拿過了被放在衛生紙上的文件,然後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兩步離開玄關,回到臥室,克裏斯一屁股坐在了書桌前,他隨手將文件丟在了書桌上,然後拿起那杯威士忌喝了一口。

舒服...

喝了酒,聽著耳機裏那轟炸著耳膜的勁爆音樂,克裏斯將視線再次轉向了桌子上的文件,片刻的猶豫後,他果斷的放棄了。

毫無疑問,他失憶之前肯定是個很討厭看文件的人。

昨天,在李夜行帶著緹莉莉絲離開時候,克裏斯便坐在書桌前,開始試圖回憶自己失憶前的事情,結果腦袋越想越疼,索性放棄了,他開始翻動自己的櫃子,歸攏那些自己失憶前可能會經常用到的小零碎,在衣櫃的夾層裏,他還找到了厚厚的一遝現金。

“我竟然還有存款...”簡單數了一下金額,克裏斯的臉上有了一絲驚訝,不過緊接著,他便釋然了,看自己的宿舍,他便明白,自己失憶前應該是個不怎麽花錢的人,尤其是剛剛在露天走廊裏看風景的時候,兩個路過的,穿著異常厚實雇傭兵還和他搭了話。

“喲!這不是雷德菲爾德嗎?出院了?”一個自樓下經過的光頭雇傭兵笑著對克裏斯招了招手道:“在那傻站著幹嘛?下來啊,帶你去玩。”

“算了吧...”另一個雇傭兵輕輕推了之前那個光頭雇傭兵一把,然後微皺著眉頭道:“雷德菲爾德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我知道,我聽杜爾根說他失憶了,想試試看能不能把他給拖花街裏去...”光頭雇傭兵撓了撓頭,然後對克裏斯壞笑著道:“要不然,你說你一個拿命換錢的,既不嗑藥,又不玩女人,你活著多沒勁?”

認不出眼前這兩個人是誰,克裏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扯著嘴角笑了笑,算是釋放善意。

“算了,沒勁,走了走了...”見克裏斯不回話,光頭雇傭兵一臉嫌棄的擺了擺手,然後轉過身,摟住了另一個雇傭兵道:“兄弟,我聽說花街又來了兩個厲害女人!今晚,我一定得去會會她們!”

“你說的厲害,是指哪個厲害?”一旁被摟著的雇傭兵皺著眉頭問道。

“據說哪個都很厲害!說不定能接泰瑞絲那女表子花街之王的班呢...”光頭雇傭兵的臉上帶著下作的笑容,他興奮道:“不過說實話,我還是喜歡白秘書那樣的女人,嘖,一看就很夠勁...”

被摟著的雇傭兵神色劇變,他一把捂住了那光頭雇傭兵的嘴,同時轉過頭隱晦了看了二樓的克裏斯一眼,見克裏斯對他們扯著嘴角笑了笑,那雇傭兵鬆了口氣,然後對光頭雇傭兵道:“這話也敢講?你不怕死在你這張嘴上?這話傳出去李老板怕是要把你腦袋都給擰下來!”

“我不就想想嘛,想想還不行?”被捂住嘴的光頭雇傭兵甕裏甕氣的小聲抱怨道。

“算了...”鬆開了光頭雇傭兵的嘴,另一名雇傭兵歎了口氣,他低聲感慨道:“說實在的,自從李老板成家之後,好像就再也沒見他逛過花街,你嘴裏那個新來的小妞,真是沒趕上好時候...”

“誰說的?!”那光頭雇傭兵瞪著眼道:“咱雖不能像個牲口似的天天搞,但辦明白幾個小女表子還是輕輕鬆鬆吧?”

就這樣,粗俗的對話伴著兩個雇傭兵的背影,於克裏斯的目送下漸行漸遠,最後隱藏於黑暗之中。

從兩名雇傭兵的對話中,克裏斯獲得了不少信息,比如自己在失憶前是個不嗑藥不逛花街,生活作風優良的人,比如自己的那個好友在遇到緹莉莉絲小姐之前似乎經常性的出入某些風俗場所,再比如自己的好友似乎與大夥口中的那個環亞武裝高層白秘書關係微妙,再比如,這裏的人對自己那個好朋友,似乎或多或少的帶著點敬畏心理。

克裏斯懂了,李夜行就是本地惡霸,搞不好還有婚外情。

想起白天時總是牽著李夜行手的緹莉莉絲小姐,克裏斯忽然替緹莉莉絲感到不值。

想著李夜行的情感問題,克裏斯忍不住又喝了幾杯,微醺之際,他剛準備上床休息,便接到了李夜行的電話,對話沒什麽營養,多是寒暄,克裏斯幾次差點忍不住詢問關於李夜行是否搞婚外情這件事,但最終卻都忍住了,掛了電話後,他便直接關燈睡下了。

這一覺睡到早上六點多,克裏斯一睜眼,感覺自己精力充沛。

閑來無事,克裏斯便出了門,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快餐店,他點了一份漢堡當做早餐,用餐過後便回了環亞武裝,一路上,偶爾會有幾個穿著環亞製服的人和他打招呼,他都禮貌的一一回應了。

回到宿舍,克裏斯看了半個上午的電視,大多是些無聊的節目,於是他一邊看著文件一邊擺弄著手機,不知不覺間,一天就要這麽過去了。

片刻的沉寂後,書桌前的克裏斯站起身來,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弧度,他端起酒杯,然後開始輕輕的跟著而耳機中那音樂的節奏搖晃身體,視線飄過床邊,金燦燦的陽光自窗台灑落,照在宿舍裏,構成了一副獨特的暖色調,再配上隔絕了寒冷的暖器,以及一杯冰涼的威士忌...

生活真是愜意,愜意就跟在做夢一樣。

忽然間,身後響起了什麽聲音。

克裏斯微微一愣,隨即睜大了眯著的眼睛,他不再跟著節奏搖晃身體,而是迅速拽下了耳機,緊接著,他便聽到了那清晰的敲門聲。

下意識的沒有急於回話,克裏斯放輕腳步來到了門前,然後沉聲道:“誰?”

“是我...”熟悉的聲音自門的另一邊傳來,那聲音笑著道:“走,出去喝酒。”

克裏斯心中一喜,急忙打開門,隻見夕陽下,李夜行仍是穿著昨天那套衣服,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

“你可算來了...”快步回到宿舍裏,從衣櫃中扯出一件灰綠色的大衣,克裏斯迅速將其披在了身上,然後笑著對李夜行道:“我都快無聊死了。”

“走吧,今天帶你去家好店,我最喜歡的店...”拍了拍克裏斯的肩膀,李夜行帶著克裏斯離開了宿舍,迎著寒風與陽光,克裏斯踏入露天走廊,將宿舍門鎖好,一轉過頭便看見李夜行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

克裏斯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