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2日,除夕。

時間已近傍晚,天色微沉,昏暗的辦公室裏,白慕青獨自一人坐在李夜行的辦公桌前,酒紅色的雙眼透過鏡片默默的注視著電腦屏幕,她輕輕勾動著如白玉堆砌一般的食指,帶著指甲的亮黑滾動著鼠標的滾輪,像李夜行一樣胡亂的翻看著最近的新聞,身後的窗外,喧鬧聲隱隱傳來,裏麵有李夜行的聲音,有喀南和緹莉莉安的聲音,偶爾還會傳來麗塔和千島瞳的聲音,至於那位銀發紅瞳的嬌小大婦...她總是一副不太喜歡說話的樣子。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白慕青很清楚,這裏是伊東尼亞,沒必要期待春風,這裏的春風刮在臉上生疼,畢竟在伊東尼亞,隻有看起來像冬天的春天,看起來像冬天的夏天,看起來像冬天的秋天,以及冷的什麽天都不像的冬天,酒的話,雖然沒怎麽太關注李夜行的倉庫,但白慕青依稀知道李夜行似乎藏著不少好酒,想來今夜值得期待的恐怕也就隻有那條野狗的庫存了。

至於在這喜慶的節日氛圍中送走了過去一年的究竟是不是爆竹?白慕青已經不想再去糾結了。

下一秒,仿佛是為了回應白慕青那有些算不上期待的期待,伴隨著一陣金屬旋轉的聲響,緊接著,恐怖的轟鳴驟然響起,在這轟鳴中似乎還隱隱夾雜著步槍的槍聲和某個金發異色瞳少女歡快的狂笑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連續的爆炸聲,就連白慕青身後的窗戶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在這噪音的擠壓下,白慕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好在這種折磨沒有持續多久,不一會,窗外便偃旗息鼓了,隱約間還可以聽到被嚇壞了的當地人罵娘的聲音。

白慕青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弧度。

然而,這弧度並沒有持續太久,伴隨著事務所大門打開的聲音,白慕青立刻將那一抹微笑壓了下去,她冷著臉,將視線聚焦在電腦的屏幕上,然後接著餘光隱晦的打量著事務所的玄關,不一會,抱著AR-15的李夜行進入了辦公室,在他身後則是提著minigun的緹莉莉絲,然後便是背著巨大銀白色金屬箱的緹莉莉安,拿著兩把手槍的喀南以及拿著同款步槍的麗塔的千島瞳。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慕青隱隱看到緹莉莉絲手上的minigun好像還在冒煙。

“好爽!爽爆了!超級爽!”一進屋,緹莉莉安便將自己背後的“棺木”有些粗暴的丟在了一旁,她興奮的搖著緹莉莉絲的胳膊道:“姐姐大人,這就是春節嗎?春節太酷了!”

另一邊,被搖晃著的緹莉莉絲麵無表情道:“爪巴。”

打開了辦公室的燈,李夜行笑著道:“把槍全部放回倉庫,擺的整齊一點,不然還得讓麗塔再收拾一遍...”

說罷,李夜行使勁的揉了揉緹莉莉安的小腦袋道:“說的就是你,把你那大棺材放倉庫去,別丟在這。”

“本大人明天就送回酒吧那邊了嘛...”癟著小嘴,緹莉莉安不情不願的將歐洲分部用錢砸出來的特殊武器重新背在了身後,然後衝著李夜行吐了吐舌頭,不等李夜行說話,她便笑著一路小跑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跟著緹莉莉絲一起進了走廊。

李夜行笑了笑,剛準備進走廊,卻見麗塔湊了過來,她伸手接過李夜行手中的槍,對李夜行微笑著道:“麗塔幫您拿吧。”

說罷,麗塔視線微微轉動,隱晦的瞄向著辦公桌後不苟言笑的白慕青。

“嗯,那麻煩你了...”李夜行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麗塔跟著千島瞳和喀南一起進了走廊,待出了辦公室,麗塔轉過身對著李夜行神秘一笑,然後隨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一時間,辦公室裏隻剩下了李夜行和白慕青。

半晌的沉默後,李夜行走向了白慕青,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桌上,然後耷拉著兩條腿,笑著對白慕青道:“剛剛為什麽不和我們一起出去?”

“因為很無聊。”白慕青冷著臉回答道。

不知是不是李夜行的錯覺,白慕青的身體似乎有些緊繃,哪怕是冷著張臉,李夜行依舊看得出來,她似乎有些僵硬。

“你不是自稱傳統的天朝家族後人嗎?除夕夜連鞭炮都不放?”片刻後,李夜行笑著打趣道。

“時間不對...”白慕青冷冷道:“而且,你們那放的也不是鞭炮。”

老實說,當李夜行帶著女孩們扛著長槍短炮從倉庫裏出來,問白慕青要不要一起去放鞭炮時,白慕青是很震驚的,但這種震驚也僅僅隻持續了一個瞬間。

白慕青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習慣了,在這裏,異常與日常從來都是夾雜在一起的,即便可以的想要去劃清界限,但也依舊是難舍難分。

既然混沌是主旋律,那又何必非得從這裏找出一絲清明?要知道,在精神病院的病房裏,正常的那個反倒顯得更像是個精神病人。

冷著臉殺死了話題,辦公室中的空氣有些凝固,兩人的視線彼此錯開,一個盯著牆壁與地磚間那隱藏在昏暗中的縫隙,一個則盯著電腦屏幕,視線卻沒了焦距,片刻的沉默後,兩人同時轉過了頭,然後同時因這視線的默契碰撞而露出一絲隱隱的驚訝。

看著白慕青那對酒紅色的眸子,李夜行一點點靠了過去,眼前的女孩,眉間似凝結著霜一般冰冷,視線若寒風般刺骨,她那薄薄的嘴唇雖晶瑩水嫩,但卻沒有一絲的笑意,然而,就是這張冰冷的臉,卻讓李夜行有些欲罷不能。

俯下身,在這有些莫名的氛圍中,麵對著刺骨的淩冽,門庭的惡犬帶著烈日陽剛與一絲意亂情迷,輕輕的湊了上去,距離在一點點拉近,即便是閉上雙眼,李夜行也能感受到來自白慕青的溫暖鼻息。

忽然間,溫暖的柔軟攔住了李夜行的嘴唇。

李夜行知道這並不是他所期待著的觸感,於是他睜開了眼,卻見白慕青依舊冷著那張臉,她冷漠道:“野狗,你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了?”

若不是那酒紅色的眸中藏著淡淡的水霧,李夜行都要以為自己真的被拒絕了。

更何況,那柔軟的手指雖阻攔了李夜行的嘴唇,卻並沒有將他推開,此時此刻,兩人的鼻尖不過一指之距。

“真的不給機會?”半晌後,李夜行輕聲問道,他低垂著眼,眸中竟流露出一絲柔軟,好似在祈求疼愛的幼犬一般。

看著這柔軟的眼神,白慕青隻覺得自己的核心如同打鼓一般劇烈膨脹,惡毒而冰冷的拒絕已到嘴邊,卻莫名的說不出口,感受著李夜行的氣息噴吐在自己的手指隻見,白慕青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哪怕她知道李夜行這眼神絕對是裝出來的!

辦公室門外,女孩們的吵鬧聲隱隱響起,她們要回來了。

“我明白了...”幾秒後,李夜行眼中的柔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遺憾,他緩緩地退了回去,白慕青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勾動著捂住李夜行嘴唇的手指,似要挽留,但卻撞上了一抹潮濕與溫暖。

在離開前的最後一刻,李夜行竟忽然伸出舌頭,舔過了白慕青的指尖。

坐在辦公桌上,李夜行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惡作劇得逞似的笑容,而白慕青則染上了淡淡的羞惱,冷漠之間,她正要說些什麽,辦公室的門卻被猛然推開,千島瞳探出頭對李夜行道:“夜行君,包餃子。”

“哦,來了!”滑下辦公桌,李夜行對著神色冰冷的白慕青得意的笑了笑,然後直接轉過身,跟著千島瞳直奔廚房而去,一時間,辦公室中再次隻剩下白慕青獨自一人。

日光燈下,白慕青漠然抬起手,看著被李夜行舔過的指尖,水漬已經幹涸,但溫暖與那一抹難以讓人忘懷的觸感卻依然縈繞著,她不自覺的勾動著腳趾,感受著自昨夜便一直沒有替換的絲襪上所沾染著的痕跡,恍惚間,她忍不住想,如果這縈繞於指尖的觸感擠壓著的是自己的腳趾與腳踝,那該是何等的美妙...

猛地一個激靈,白慕青從妄想中蘇醒,她神色冰冷,左右看了看,再確認辦公室附近不會有人之後,她微紅著麵頰,如做賊般將那被李夜行舔過的手指送至唇前,然後含在嘴中輕輕劃吮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