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裏,女孩們靠在機艙邊坐成一排,而李夜行則站在她們麵前,低著頭,一言不發,就和犯錯誤被抓了現行的小學生一樣。

另一邊,緹莉莉安紅著臉坐在緹莉莉絲的身旁,她低著頭,赤色的獨眼睜得老大,粉嫩的雙手握成小拳頭,死死的抵在膝蓋上,雙腿不自然的蜷縮著,她時不時的抬起頭用眼角餘光看一眼身旁的緹莉莉絲,隻見緹莉莉絲死死的盯著李夜行,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

見緹莉莉絲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緹莉莉安不著痕跡的挪了挪小屁股,朝著緹莉莉絲一點一點蹭了過去,就在兩個女孩的胳膊要靠在一起的時候,緹莉莉絲猛地回過了頭看向了緹莉莉安。

被緹莉莉絲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緹莉莉安就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狠狠的顫抖了一下,金黃色的雙馬尾險些跳起來,看著緹莉莉絲那帶著審視的赤色雙瞳,緹莉莉安立刻低下了頭,自覺地將屁股挪了回去。

偷偷看著眼前的小劇場,李夜行有點想笑,但這笑意才剛萌生出來,耳邊便傳來了麗塔的聲音,隻聽完美女仆微笑著道:“先生,關於大家生氣的原因,您有頭緒了嗎?”

李夜行想了想,然後試探性的問道:“難道是因為我勾搭小姨子?”

緹莉莉絲再次將視線轉向了緹莉莉安,這次,她的視線變得複雜了許多,而緹莉莉安則抬起頭有些驚訝道:“難道怨我嗎?”

“先生真是...太過分了...”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一絲煩躁,麗塔素白的手指穿過灰色的短發,隻露出一隻同屬灰色的眼眸,她沉聲道:“先生犯了這麽大的錯,竟然卻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

說罷,麗塔一臉嚴肅的道:“明知道轟炸機就要抵達這座小島了,黑色安布雷拉方麵也第一時間傳達了委托取消的信息,為何先生您不撤退?”

當然是為了接應狂亂小隊啊...

話剛到嘴邊,卻忽然被咽了下去,思緒如電光火石一般閃過,李夜行瞬間抓住了重點,半晌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愧疚,低著頭,李夜行輕聲道:“抱歉,是我錯了,我不該為了自己的任性讓你們陪我一同深入險境,這次,是我拖累你們了...”

此語一出,直升機裏瞬間沒了聲響,就連呼吸聲也變得清晰可聞。

察覺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太對,李夜行小心翼翼的抬起頭,隻見緹莉莉絲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如果說之前的氣憤等級是“生氣了哄不好”,那現在的等級就是“離婚吧你這個混蛋”,而麗塔則瞪大了眼睛,微張著嘴巴,似乎是被李夜行的答案給嚇到了,喀南死死的咬著嘴上的煙,任憑煙卷在嘴中彎折,一副“你他女馬在逗我”的表情,唯一沒什麽變化的就是千島瞳,當然,這緣故可能是因為她聽不太懂英文。

“先生,您是認真的嗎?”臉上浮現出了實質性的怒意,麗塔沉聲道:“先生覺得姐妹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姐妹們貪生怕死,不願為先生您身處險境,是嗎?”

“我當然不會這麽覺得!”李夜行果斷道。

“先生,果真什麽都不明白...”看著李夜行那張有些莫名其妙的臉,麗塔在意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她情緒有些失控道:“姐妹們才不會因為可能會為了先生赴死這件事兒感到氣憤,讓姐妹們感到氣憤的是先生的選擇!明知道轟炸機要來了!先生為什麽不撤退?!難道先生不該多為我們考慮一下嗎?接應黑色安布雷拉的部隊這種事難道不應該讓黑色安布雷拉的人自己去做嗎?!如果先生...如果先生沒能及時離開的話...我們該...我們該...怎麽辦啊...”

說著,灰色的眼眸中留出了淚水,順著麵頰緩緩落下,麗塔捂住了臉,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抽泣,而緹莉莉絲則看著李夜行低聲道:“夜行,好過分,說出這種話,讓大家拋下夜行撤退什麽的...”

雖然聽不太懂英語,但千島瞳依稀猜得到發生了什麽,她抱著喰天狂骨,蜷起雙腿,把臉埋在了胳膊之間,最後反倒是喀南站起了身來,她將嘴上彎折了的煙重新弄直,然後取下來直接塞進了李夜行的唇間,同時從自己的口袋裏又摸出了一包煙,取出一根叼在嘴上,抬起頭來,喀南挑著眉毛,好似在等待著什麽。

李夜行心領神會,他沒有說話,隻是臉上帶著愁苦,默默的從自己的煙盒中掏出打火機,將兩人的煙在同一個火苗中點燃,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這一刻,李夜行隻覺得滿腹苦香。

輕輕拍了拍李夜行的肩膀,喀南沉聲道:“不和我們一起走就算了,還說出那種話,我該說你太見外了呢?還是該說你是個十足的混蛋呢?”

李夜行抬頭看著喀南,隻見喀南的臉上少有的露出了嚴肅的神色,上一次看到喀南露出這樣的表情貌似還是在去年,兩人一起在南非的峽穀裏討生活的時候。

“我隻是不想你們跟著我冒險而已...”李夜行低聲道:“把事情搞成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萬一在把你們折在這裏,我該怎麽辦...”

“沒了我們你該怎麽辦?嗬,果真是混蛋的說法...”鼻子中噴出一朵朵白霧,喀南冷聲道:“那你想沒想過,你若沒了,我們大家該怎麽辦?”

聽到喀南的話,李夜行愣住了。

“怎麽?想不明白?”見李夜行沒回話,喀南繼續道:“我知道,老板你曾是孤家寡人,你很厲害,你有肆意妄為的資本,但是現在你不一樣了,你有家人了好嗎?你得明白,從羈絆產生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不再隻屬於你一個人了,你知道嗎?”

手指夾著香煙,喀南沉聲道:“我們是一個整體,愛著彼此,同生共死。”

就在李夜行被坐在自己麵前的老婆們問責時,狂亂小隊正坐在李夜行的身後,排成一排看著眼前的家庭倫理大戲。

“真沒想到,原來夜行哥平時是這樣的...”蔣雪陽小聲道:“果然,人與人之間的痛苦並非不相通...”

“我倒是覺得真的不相通...”費舍低聲道:“我也想這麽痛苦...”

聽到費舍的話,安娜笑了笑,就在她準備張嘴挖苦費舍一番時,通訊器裏忽然傳出了清晰的聲音,隻聽那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道:“這裏是臭豆腐,李,聽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