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弗裏曼還是在喋喋不休,抱怨這次運輸任務的苛刻,一開始李夜行還聽得挺認真,總覺得這位老哥這麽話癆肯定會不小心說出來點有趣的東西,但十分鍾後,李夜行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這個家夥,弗裏曼足足講了十分鍾的廢話,毫無營養,看似什麽都說,其實什麽都沒說,意外的是個口風很緊的家夥。

這樣想著,李夜行便不再注意這家夥都說了些什麽,而是轉頭看向車廂裏的其他人。

車廂裏此時一共有十個人,去掉弗裏曼和自己,正好是一支八人小隊,他們全副武裝,渾身黑色作戰服,戴著李夜行從沒見過的黑色頭盔,臉上是防毒麵具,每個人都配備手槍匕首無線電,人手一把HK-416,唯一的例外便是坐在李夜行對麵的那個男人,那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白人男性,這家夥把防毒麵具別在腰上,頭盔放在身旁,臉上戴著墨鏡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不過最吸引李夜行注意的,是他那顯眼的光頭。

感受到了李夜行的視線,光頭哥抬起頭,隔著墨鏡與李夜行四目相對,一股寒氣從李夜行的脊柱竄了過去,他感覺自己麵對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荒山裏的狼,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他是諾曼,我們這支安保部隊的隊長。”察覺到李夜行的視線,弗裏曼笑著向他介紹了這個光頭哥,“不用在意他,他就是這樣,總擺著張死人臉,所以我才不愛和他一個車裏,那可悶死了,還好你來了!”

李夜行尋思著貌似我也沒怎麽和你交流啊,不是全程都是你在說我在聽嗎?

當然,想想就行,說出來那就傷和氣了,就在氣氛頗為尷尬時,他們的無線電裏傳來了聲音:“主管,我們要進入洛普勒斯了。”

車隊被本地部隊攔下了,李夜行把視線從光頭男諾曼的身上收了回來,下了車與地方部隊簡單交涉了一番,那個長官算是李夜行的熟人,在被塞了兩張鈔票後,他愉快的示意攔路的士兵可以讓開了,李夜行朝著頭車的司機招了招手,示意車隊可以動了。

頭車緩緩開了過去,李夜行注意到頭車的車廂並不是裝人的,那節車廂圓潤的外形看起來有點像油罐車的罐子,隻是通體黑色,周圍寫著一圈數字和字母,像是前世搜日本特色快樂小電影時用到的番號,而整個罐子側麵有個紅色閥門,似乎是用來打開罐子的,這東西整個看起來就像是從二十一世紀工業流水線上下來的超大號鐵處女,像這樣的車,除了頭車以外後麵還有兩輛。

長官拍了拍李夜行的肩膀問:“李,這車隊運的什麽東西?”

“不清楚,我們這行的規矩,給錢,幹活,不問多餘的。”

那位長官表示理解,李夜行沒再說什麽,等第二輛車開過身邊,他便回到了車上。

“能找到一位靠譜的本地向導可真是太好了。”回到車上,弗裏曼笑著對他說,“我聽說洛普勒斯是個臭蟲窩,裏麵有一個算一個全是惡棍,但我看得出來,您不一樣,您和我都是斯文人,照常理我們的安保部隊足夠應付小規模的武裝衝突,但我的上司總覺得不保險,他堅持要我們花錢找個本地向導,所以我聯係了阿戈爾。”

斯文人?李夜行琢磨著阿戈爾大概沒告訴他自己還未成年的時候就已經會在海上把人活剝喂魚了。

洛普勒斯可不是有錢就行得通的尋常城市,收錢不幹活甚至還會黑別人貨的混球比比皆是,阿戈爾的工作就是幫外麵的人尋找可靠的本地人,通俗點講就是中介,你給錢,他找人,順便賺點差價。

李夜行從弗裏曼的話中聽出了淡淡的不屑,估計這個家夥不怎麽跑外勤吧,彬彬有禮熱情好客之下藏著他作為一個所謂的斯文人的傲慢,這讓他對東歐小城裏的惡棍們嗤之以鼻。毫無疑問,他僅僅把洛普勒斯當成了一個治安條件差的普通城市,一看就是缺乏本地幫派和老牌惡棍們的毒打。

要知道,洛普勒斯可是隔三差五就當街火並的城市啊...等等,好像A國也差不多,李夜行猛地意識到人家瞧不上這裏是有原因的,是自己膚淺了。

坐在李夜行對麵的光頭男諾曼看著車廂外的街道,本就不怎麽舒展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趕緊離開這裏吧,這裏的空氣令人作嘔。”

接下來,李夜行為車隊規劃了路線,外加幾次下車打點,車隊毫發無傷的離開了洛普勒斯。

“您在這座城市很吃得開啊。”似乎是驚訝於行程的順利,弗裏曼忍不住說道,“我聽阿爾戈說您隻是個傭兵,現在看來我還是小瞧您了。”

“過獎。”李夜行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他現在隻想把貨送到地方,然後拿錢走人。

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公路兩邊的山上生滿了李夜行叫不上名的樹,車頭燈照不透的黑暗裏好似藏著什麽東西,這種感覺讓李夜行很不舒服,他忍不住點了根煙,然後抬起頭,發現對麵的光頭哥諾曼死死的盯著他。

李夜行想了想,遞過去一根煙,

“來一隻?”

“我不抽煙。”諾曼擺了擺手。

隨手把已經點好,還沒來得及抽的香煙丟到車外,李夜行覺得有點掃興。

“謝謝。”似乎是有點驚訝,諾曼的嘴巴從他那張死人臉上擠出去了句道謝的話。

“我就說了,李先生是個斯文人。”似乎是因為又找到了話題而感到高興,弗裏曼笑著拍了拍李夜行的肩膀,對諾曼說道。

....................................

黑漆漆的公路邊,穿著厚實衣物的短發肌肉**看了眼手機,確認著時間,這時,他的耳麥傳出了聲響:

“克裏斯,路障裝設完畢,我和其他人已經到達預定地點,隨時可以展開突襲。”

“很好。”名字叫克裏斯的男人點了點頭,他檢查了一下手中的裝備,那是一把M4a1突擊步槍。

“他們的車隊有五輛卡車,等車隊到達指定位置,你就癱掉頭車,然後我們開始行動。”

“真是簡單粗暴的計劃,很有你的風格。”無線電的另一邊調笑著,“不過對麵有五輛卡車,去掉一個載著目標的還剩下四輛,他們的人有點多啊,要知道我們這邊隻有二十個人,空中支援還在路上。”

“並不。”克裏斯搖了搖頭:“情報說真正載人的隻有兩輛,前中後三輛載著的是都貨物,不知道我們的目標在哪輛車上。”

“障眼法嗎...”無線電對麵的人似乎是有些不屑,“這有什麽意義?在我看來還不如直接塞滿人來的保險。”

對於這個說法,克裏斯沒有回話。

“對了,你關注威爾瑪的事情了嗎?”對麵的人突然轉換了話題。

“那家新起的製藥公司?這種事情我一直都有關注。”

“你怎麽看?那個威爾瑪。”

“我希望它趕緊倒閉。”

“不至於吧老兄?”無線電那邊說,“他們隻是取得了T病毒的樣本而已,那玩意在很多疾控中心都有,威爾瑪如果能成功開發出T病毒疫苗的話,浣熊市的悲劇將不再重演。”

“民間醫藥企業合法研究安布雷拉的遺產,威爾瑪成功在社會立足的話無疑會給全世界的生物科學研發領域開個壞頭,不過在被媒體曝出他們在印度搞人體實驗之後他們和他們背後的政客都已經忙的焦頭爛額了。”克裏斯咋了咂嘴,“當地抗議的呼聲很高,人們都很害怕浣熊市事件在自家重演。”

“您總是對的,BSAA的戰鬥英雄,反生化恐怖主義一線鬥士,克裏斯.雷德菲爾德先生。”無線電另一邊笑著說,“老天保佑我們這次行動能夠順利的結束吧,說實話我有點害怕了。”

“這不像你,紐曼。”克裏斯皺了皺眉頭,“你在擔心什麽。”

“我有看過你檔案,克裏斯,雖然說像我們這種一線戰鬥人員陣亡率高點沒什麽奇怪的,但是...你隊友的陣亡率也太突出了,和你一同參加任務的人,很少能全身而退...不,應該說能留個全屍的都很少。”

“他們都是好樣的,但戰鬥太凶險,我沒能保護好他們。”沉默了許久,克裏斯如此說道。

“嘛,也別太介意,戰爭就是這個樣子,更何況我們麵對的那些東西,它們簡直就是從恐怖電影裏跑出來的,大家選擇了這樣的道路並為此犧牲,我覺得他們不後悔。”

聽著紐曼說的話,克裏斯抬起頭看著沒有星星的夜空。

“但願如此。”

他想起了那些一起共事卻沒能走到最後的人,他們都是最棒的戰士,拋棄成見走到一起,為了更加偉大的事業一同戰鬥,然後一個個倒下,克裏斯很遺憾,遺憾他們沒能看到生化恐怖主義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滅的那一天,但他還活著,而且隻要還活著,他就會去戰鬥,不僅是為了自己和那些為偉大事業犧牲的同伴,更是為了這個世界。

“注意,有車輛靠近!”

無線電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克裏斯的思緒,腳下的地麵開始震動,卡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一點點傳了過來,然後,他的眼睛看到了卡車的遠光燈散發出的光。

“前麵傳來消息,五輛黑色卡車,前中後三輛載貨,是他們,他們來了!”

無線電傳來紐曼的聲音,克裏斯拋開雜念,手指推開保險,戴好夜視儀,看著黑色的車隊從麵前駛過,這時,頭車的車底突然爆出一片藍光,緊接著頭車的車燈瞬間熄滅,伴隨著刺耳的聲音滑行了十幾米,在路中間拋錨了,

克裏斯右手持槍,左手按住耳麥。

“全體注意,行動開始,然後...都給我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