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之下,伴隨著陣陣的吵嚷聲,祭典上的行人們逐漸朝著祭典舞台的方向靠了過來,他們站在櫻花樹下,臉上帶著期待,準備欣賞每年長葉櫻花祭的傳統節目,由長葉神社的巫女們帶來的巫女神樂。

避開有些擁擠的人群,李夜行雙手插著口袋,此刻,他很想點根煙,但周圍的人太多了,於是他便隻能站在一旁靜靜地望著被幕布遮擋的舞台,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先生...是在擔心千島小姐嗎?”似乎是察覺到了李夜行的躁動,麗塔微笑著問道。

“沒有。”李夜行望著舞台的方向,幹脆的回答道。

片刻後,麗塔小聲道:“其實,先生無須擔心,您大可以再多相信千島小姐一點...”

就在十幾分鍾前,舞台後,本該上台領舞的那個女孩不小心扭傷了腳踝,而為了讓她能夠安心地養傷,千島瞳毅然決然的決定替她上台領舞,對於千島瞳的決定,周圍的大叔們顯得極其的驚訝,按照麗塔的翻譯來的說法,千島瞳在國中時期曾經做過一次長葉櫻花祭女巫神樂的領舞,並且也做的相當不錯,隻是後來因為個人不太喜歡的原因而再也沒做過,比起在舞台上跳來跳去,這位少女更喜歡將自己的時間花在揮劍上,而這次,為了朋友,她決定重新上台。

即便有過領舞的經驗,但那也是很久以前,距離上台隻剩下十分鍾,千島瞳必須要在十分鍾之內重新回想起所有的動作,並將其臻至完美,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草草跟著音樂跳了一遍之後,周圍圍觀者著的大叔們全部露出了一副天要塌了似的表情,隻有千島瞳渾然不覺,她轉過頭,看著李夜行,臉上浸著一抹丹霞,朱唇輕啟,磕磕絆絆的對李夜行說著什麽。

“千島小姐問您,一會她若登台,您會在下麵注視著她嗎?”站在一旁的麗塔微笑著翻譯道。

“當然會。”李夜行鄭重的點了點頭道。

不過現在看來,李夜行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給了那個女孩太多的自信?千島瞳對巫女神樂的熟練度太低了,上台前又隻有跳一遍的練習時間,這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

李夜行當然不會在意千島瞳跳的好或是不好,但台下那些觀眾會在意,李夜行確實有些擔心,他擔心台下觀眾的負麵反應會直接刺激到千島瞳那本就不是十分穩定的情緒,造成一些不可預估的後果。

就在李夜行還在思考著一旦出現突發狀況,該怎麽第一時間控製現場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自舞台傳來的悠揚音樂聲。

“要開始了...”站在一旁的麗塔輕聲道,而李夜行則瞬間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舞台。

伴隨著一陣輕響,舞台上方的聚光燈全部打開,將舞台完全照亮,在台下觀眾們的低聲驚呼中,那寬大的白色幕布伴著悠揚的音樂聲緩緩向兩側拉開,露出了聚光燈下那五個背對著觀眾,身穿巫女服的少女,她們端莊的跪坐在地上,在悠揚的音樂中,從兩邊開始向中間一個個站起身來,然後轉向觀眾,在樂曲的前奏即將結束之時,領頭的女孩才緩緩站起身,然後伴著音樂漸漸轉了過來。

看著台上的千島瞳,李夜行隻覺得十分驚豔。

此刻的千島瞳換下了那身白色的和服,穿上了紅色與白色交織著的巫女服,她那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則盤在了腦後,頭上戴著頗為華麗的金色頭冠,她的臉上不見了之前的羞澀,眉眼間那種逼人的淩厲也變得柔和,再配上精致的妝容,那位總是將武士與劍道掛在嘴上的少女,身上竟如同仙女一般有了一絲不識人間煙火氣的韻味,她的手上拿著一個掛滿了鈴鐺的神樂鈴,而神樂鈴末端係著的紅色飄帶則被握在另一隻手中,在巫女服的裙擺之下,她的雪白秀足被包裹在足袋裏,直接踩在舞台上。

雖然隔得有點遠,但李夜行隱約可以看到千島瞳的眼神十分的飄忽,她的視線不斷地在台下的觀眾們身上掃過,好似在尋找什麽,漸漸地,她的眉宇間好似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連帶著舞蹈的動作也隱隱變得有些不協調。

李夜行想了想,然後站直了身子,在周圍觀眾奇怪地目光中,他用力地朝舞台揮著手,沒過多久,千島瞳便注意到了他,於是千島瞳像是舒了口氣一般,她抬起頭,麵色微紅,雙眼注視著李夜行,好似要向李夜行傳達什麽。

在悠揚的和式音樂裏,站在台上的千島瞳注視著台下的李夜行,她舒展著腰肢,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神樂鈴,發出悅耳的聲響,忽而又轉過身去,讓神樂鈴上的紅色飄帶跟著她旋轉,而她則微微側著頭,餘光看向李夜行,媚視煙行,在這音樂中,名為千島瞳的少女用動作極力展現著大和撫子獨有的優雅與內斂,卻又用眼神向李夜行傳達著無比熾熱的愛戀。

不知不覺間,李夜行竟看呆了,他忽然意識到,也許自己不是無法欣賞這種舞蹈,而是無法欣賞之前跳舞的人,至少現在他覺得,千島瞳跳的確實很美。

就這樣,台上的少女注視著李夜行,眼神中滿懷愛意,仿佛這場舞蹈隻為了跳給心儀的男人,而李夜行也無視著周圍的一切,認真的欣賞著劍道少女那曼妙優雅的舞姿。

半晌後,曲終,人散。

逆著離開的人流,李夜行帶著身邊的女孩們回到了舞台後,隻見千島瞳已經換好了先前的白色和服,正脫下足袋,摘去頭冠,她的那個小蘿卜腿朋友則坐在她的身旁,滿臉興奮的和她說著什麽,就連周圍那些工作人員大叔們的臉上也有了笑容,看起來似乎是對千島瞳的臨場表現十分滿意。

見李夜行來了,千島瞳那蒼白的麵色立刻紅潤了起來,她看向李夜行,目光卻又有些躲閃,仿佛是看不慣千島瞳那扭扭捏捏的樣子,千島瞳的那個朋友在後麵狠狠地推了千島瞳一把,嘴上不斷地說著什麽,而一旁的麗塔也向著千島瞳投去了鼓勵的目光。

就這樣,千島瞳低著頭,紅著臉,邁著小碎步朝著李夜行走了過來,待到了李夜行的身前,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可她卻什麽都說不出來,越是緊張就越是說不出來。

“罷了,我知道了...”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李夜行剛想和千島瞳說“我願意”,誰知說不出話的千島瞳忽然抬起了頭,她的臉已經紅透了,而那雙淩厲的眼中滿是倔強,她咬了咬牙,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李夜行的胳膊,然後在李夜行一臉懵逼的眼神中,扭頭就跑。

“哦哦哦哦哦!好大膽!”看著千島瞳帶著李夜行絕塵而去,坐在椅子上養傷的小蘿卜腿忍不住用日語興奮的大聲道,而另一邊,半天沒說話的喀南歪著腦袋小聲道:“就這麽讓那黑道大小姐把BOSS給拐走了?”

“拐走?不會的...”麗塔微笑著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絲弧度道:“今晚,見者有份。”

說罷,麗塔對著緹莉莉絲微微欠身,微笑著輕聲道:“小姐,麗塔對於千島瞳的處理,您可還滿意嗎?”

望著李夜行被拽走的方向,緹莉莉絲的嘴角罕見的勾起了一絲弧度,她小聲道:“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