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晚宴終於結束了。
燈光依舊亮著，隻是西裝革履的紳士們與盛裝出行的女士們已經全部退場，酒店的工作人員們穿行在大廳中，收拾著餐盤，打掃著衛生，時不時的還會將視線投向最靠近大廳正門的那張餐桌，隻見在那餐桌前，圍坐著三個人，他們飲著酒，吃著東西，看上去毫無形象風度可言。
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然後讓視線穿過那被指尖輕輕搖晃著的玻璃杯，裏昂緊皺著眉頭低聲道：“瘋了，真是瘋了...”
“裏昂...”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李夜行用叉子將小塊的香蕉塞進嘴裏，微微挑著眉毛道：“你好像對我家麗莎的提案有些不滿。”
“不滿？”裏昂被氣笑了，他死死的盯著李夜行道：“你覺得我隻是不滿？若是克裏斯在這裏，他恐怕會直接衝上台去和你妻子打一架！”
“真搞不懂你反應那麽大幹嘛...”聳了聳肩，李夜行一邊用刀叉切著盤子裏的奶油蛋糕一邊輕笑著道：“將生物武器技術的開發以及相關一係列的研究全部納入監管範圍之內，製定嚴格而合理的監管製度，這可以有效的緩解生化KB主義帶來的壓力。”
“是啊，納入監管體係，製定監管製度...”裏昂冷笑著道：“言下之意就是要將BOW的研究與開發合法化，李，你真當我聽不懂阿什福德小姐在說什麽嗎？”
“這是好事啊...”往嘴裏塞了一小塊蛋糕，咀嚼著咽下，李夜行無視著嘴角的奶油，輕笑著對裏昂道：“在我們天朝，有一句老話叫‘堵不宜疏’。”
“什麽意思？”顯然，裏昂不是很能理解天朝老祖宗的智慧。
“疏不宜堵就是說，麵對洪水，與其不停的修建堤壩嚐試堵住它，還不如在合理的地方挖通溝渠，讓洪水按照自己的控製去湧動...”輕輕打了個響指，李夜行微微前傾著身體，用自己的氣場去壓迫著裏昂，他好似惡魔低語般輕笑著對裏昂沉聲道：“距離浣熊市事件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六年，伴隨著安布雷拉公司的倒台，BOW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變越多，與此同時，生化KB襲擊開始變得越發頻繁，各國在反恐方麵投入了大量的資源，甚至還組建出了BSAA這樣的專業團隊，可是，這一係列努力換來的結果是什麽？”
聽到李夜行的話，裏昂咬著牙，說不出話來，隱約間，他的眉頭好像皺的更緊了。
“你不願意回答，那我來替你回答！”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李夜行皺著眉頭道：“越反越恐！裏昂！越反越恐！當一種現象無法杜絕時，強行抗拒它，強行想要消滅它的結果隻能是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以你最不能接受的方式野蠻生長！現在，對BOW的研發與使用就是這樣！它就像洪水一樣，是時代的洪流！安布雷拉隻是潘多拉的魔盒，它把災厄死死封在盒子裏，現在，隻因為它漏過一次氣，你們就把它砸碎了！其結果就是，裏麵的玩意跑的到處都是！”
“你這是在為安布雷拉說話？”強忍住把杯中的酒全部潑在李夜行臉上的欲望，裏昂眉頭緊皺著問道。
“不，恰恰相反，浣熊市事件的發生本身就可以說明，安布雷拉出問題了，它已經無法控製住它自己了，我認為安布雷拉確實該死，隻是它的死法出了問題！”李夜行一字一頓道：“裏昂，安布雷拉死的太快了，快到這個世界根本沒準備好迎接它所帶來的一切！”
“恕我直言，李先生，我覺得您在詭辯...”似乎是想要為自己的搭檔說句話，海倫娜抬起頭來，舔去嘴角的奶油，直視著李夜行的眼睛道：“存在即合理這句話在我看來本身就是一種不合理，打個比方，您不能因為無法杜絕嗑藥這種情況就讓我們的政府把嗑藥列為合法。”
“很多被拿來嗑的藥本來就是用藥用價值的，它們隻是被用錯了地方...”李夜行搖著頭道：“這就像野蠻生長的生物技術一樣，針對始祖病毒的開發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延長人類的壽命，增強人類的體質，而我們直到現在還在使用的急救噴霧同樣也是安布雷拉遺留下來的拳頭產品，這點你們應該很清楚...”
稍微頓了頓，李夜行轉過頭對海倫娜道：“而且，別忘了，拯救你妹妹的正是應用於BOW開發方麵的生物技術，如果麗莎的提議能夠通過，或許你妹妹有重新回到你身邊生活的可能性，我們會想辦法黛博拉小姐的身份從BOW變成為A國特殊情報機構服務的特戰人員，沒準還可以加入DSO。”
聽到李夜行的話，海倫娜立刻不說話了，畢竟能把妹妹重新接回家這件事對她的**力可太大了。
“見鬼了...”眼看自己的戰友已經倒戈，裏昂將手指插進發絲之間，看上去頗有些暴躁。
“放寬心，裏昂，當國家機器願意為製造BOW買單時，那些棲身於地下組織的研究員們很可能會放棄他們所在的組織，因為國家機器開的價錢是很多地下組織所給不起的...”輕輕拍了拍裏昂的肩膀，李夜行沉聲道：“把這些家夥關起來，給他們錢，讓他們在更加安全的環境裏研究些更加安全的東西，總比把他們丟在外麵要強，如果不能徹底杜絕它，那就把它納入自己的監管，讓它朝著可控的方向發展。”
“我還是沒法接受...”裏昂搖著頭道：“這簡直就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麽...”輕輕歎了口氣，李夜行沉聲問道：“還記得我的女孩們嗎？”
“我當然記得...”裏昂點了點頭道。
“不要把這項產業一杆子打死，你的話，其實應該很明白這一點...”李夜行低聲道：“看看緹莉莉絲，看看緹莉莉安，再看看麗塔和瞳，看看喀南，看看慕青和麗莎，你覺得她們危險嗎？她們不可控嗎？她們難道不都是可愛的女孩子嗎？長葉商廈事件、高橡樹事件、蘭祥事件，她們還要做多少，才能被人類的世界所認可？嗯？”
“好吧，李，也許你才是對的...”最終，裏昂懊喪的垂下了頭，注視著酒杯中的倒影，他低聲道：“我隻是想不通，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說的那行發展，如果那些怪物真的在法律的保護下進入了軍隊甚至是民間，那我戰鬥的意義到底在哪？”
“我們反抗的自始至終都不是那些怪物和製造怪物的人，裏昂...”李夜行搖著頭，注視著裏昂道：“我們反抗的是悲劇，我們都想為這個世界上的美好而戰。”
“我想我該走了，我腦袋有些亂...”半晌後，裏昂站起身來，一臉的迷茫，他一邊搖搖晃晃的向外走著，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
“喂，艾達...”
“我想...我突然想和你聊聊...”
伴隨著說話聲，裏昂退場了，緊跟著，海倫娜也離開了，一時間，除了工作人員以外，酒會大廳裏隻剩下了李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