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廣播站?擦,我們班拔河比賽得第一都是左請右請請不來,今天卻像聞著了屍臭的烏鴉一樣傾巢而出!我不由感慨——新聞已死啊!然後暗暗盤算今天想回家的話是不是需要從六樓自由落體了。可憐我花一樣的青春雨一樣的季節。。。
“師太說讓你把男廁也包了麽?”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耳邊悠悠地響起,我打了個寒戰,真害怕回頭看到的是貞子的那張臉。不知該慶幸還是苦惱的是,不是貞子,是羅勝男那顆幹脆利落的頭顱。
我就搞不懂了,羅勝男這是鬧哪樣?雖然我向來都不知道怎麽平衡人際關係,但是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點。印象中怎麽都不記得自己有的罪過這位大小姐啊。而且,上次她才替自己解了圍,沒道理臉翻得這麽快啊——不會是因為自己還沒說謝謝吧?
當然,我更搞不懂的是——我是要有多暈乎才能左右不分直接衝到結構基本不同的男廁去?又是要有多倒黴剛好就碰見了個眼睛不瞎而且活著的家夥?雖然我知道我向來運氣就不怎麽好。從小到大沒撿到過錢不說,沒中除小彈珠之類的獎品也不說,小時候看漲水的小河被流動的河水帶動掉進河裏不說(這是有科學道理的,不信自己去試試),去鄉下放牛躺在地上看天被興奮過度的牛踩腳不說,冬天帶火盆把棉衣毛衣一起燒了隻袖子不說,用熱水袋熱水袋爆了燙了一身的泡不說,考試寫了別人的名字不說(開考前看比別人填信息,然後鬼使神差地就寫了別人的名字),長得沒夏小果好看沒他聰明不說,尼瑪我我居然能走進男廁所並在裏麵呆了十幾分鍾?!!!
太陽底下,幾個模糊的影子影影綽綽地映入眼簾,明明應該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卻似乎偏偏看得見他們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這個時候,我真的不想見你們啊。特別是,搭著夏小果肩膀的那一位——姚卜巫!
好吧,我承認,自己是情竇初開始有點早。初中的時候我就開始暗戀姚卜巫,雖然後來很多事情都無關緊要了,但是也有一些特別的事情,並不會隨著對他感覺的消失而不見。比如,別人最感興趣的而你又最不想提起的糗事。
初二的聖誕節,我熬了一個通宵做了一張精美的卡片,為了不泄露自己心中的小秘密,我自作聰明的沒有署名,甚至祝福都是用左手寫的。心裏唱了一上午的“忐忑”之後才終於找了個機會。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我等著三五成群的人都走出了教室才把卡片偷偷塞進了姚卜巫的抽屜裏。然後長舒一口氣,樂顛顛地去了操場。
但是下了體育課回來的時候,我立刻就傻掉了。隻見教室裏亂哄哄的,一大群人圍在班裏的八卦大王沈文良課桌旁,眾星拱月般把他拱在中間。而娘炮沈文良自然是很享受這備受矚目的光榮,他站在自己的課桌上,手裏高舉著一張紙條娘聲娘氣地念著,配合時不時揚起的蘭花指。周圍的人極為配合地狂笑著,吆喝著,尖叫著,一個一個誇張地前俯後仰,而我木木地站在那裏,一顆心越沉越低,卻看不見底……
“……你就像一陣風,
輕輕托起我的心房,
我的思念,
或是掛在樹梢,
明亮皎潔。
或是映在湖麵,
風姿綽約。
我的思念,
沒有寫在臉上,
你假裝看不見。
可是,你真的看不見嗎?
你看那湖麵上那暈開去的波紋,
是我的眼淚……”
這-是-怎-麽-回-事?
這不就是我熬夜擠出來的情詩嗎?不是應該在姚卜巫的抽屜裏?難道是姚卜巫大方地拿出來讓大家瞻仰……我杵在那裏,絲毫不知道瓶子裏的礦泉水正在“嘩啦啦”往下流。
“聽說是從林舒語桌子裏掉出來的。寫給我的。”來人一臉痞痞的笑容,像極了《絕色雙嬌》裏林誌穎扮演的小魚兒。不過,怎麽看他怎麽都有那麽一點事不幹己、看別人熱鬧的味道?
等等,我寫的情詩,怎麽會在林舒語抽屜裏?不會吧?也就是說,自己放錯了地方?天啊,姚卜巫和林舒語是同桌!這麽說,林舒語就幫我背了黑鍋?啊哈?這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哦。。。。。。
“她似乎還沒承認,”廢話,要是承認就怪了。“但其實……寫的挺好。”來人訕訕一笑。
啊哈?
“哎,”我收起回憶。那時候看見姚卜巫一閃而過的羞澀,我還以為是錯覺。哪知道兩天之後就在超市碰見他們手牽手一起買東西,才知道林舒語也沒有否認。於是理所當然的,我的初戀就這麽糊裏糊塗地胎死腹中。
可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啊!
還好,小果一行人他們並沒有過來的意思。
畢竟是血濃於水啊,還是親親的弟弟了解我,他看了一會,然後率先轉身,臉色清淡,看不出任何情緒。姚卜巫遠遠的衝我眨了眨眼睛,算是慰問。安寧一臉憂傷,指了指七班教室門口,一副“不是我不來安慰你,實在是力不從心的”樣子。
好吧,謝謝親戚朋友的體諒!!!
《廁所驚魂》事件的三天之後,高三七班裏轉來一名新生。
在他正式露麵之前,連一向對男生冷清的羅勝男都加入了班裏的八卦,可見此人應該不同凡響。羅勝男帶來的資料自然是班裏最新且最詳細的,不過大家估計都隻記住了幾點:帥哥,有錢,非國人。很顯然,就這幾點就已經囊括一切高中女生容易產生傾慕的氣質。
是韓國帥哥還是歐亞混血兒呢?
張小妮興奮地竄上跳下,“他喜歡淑女還是蘿莉?野蠻點的還是溫柔點的?”然後她撩開衣袖,興衝衝地給我看她那暴起的二頭肌:“你說他是喜歡木子美還是蒼井空?”
哈?
我白眼翻著怎麽都回不過來,突然“滅絕”推門而入,臉上盈盈的笑意讓我條件反射的想抓起笤帚掃掃地下散落的粉底。
不過,我忍住了。因為,眼前秀色可餐的帥哥。
“大家好,我是林夜楓,來自日本,初來乍到,希望和大家交個朋友。”
短短幾句話,他說的雖然輕而慢,很容易就知道普通話並不是他的母語。他的眼睛含笑,舉手投足是說不出的溫和自然,卻又一身的貴族氣質。隻是那張臉,赫然竟是……
我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印象中自己的近視似乎並不嚴重,但還是忍不住手忙腳亂地摸出了眼鏡。講台上,老班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此等表現機會,她站在一旁,卻隱隱有把當事人擠下去的趨勢,那滿臉的要滴出水來的笑容,那上上下下似乎永遠也合不起來的兩片香腸嘴……
爸爸是日本xx跨國公司董事長,媽媽是xx大學知名教授,市一中老校友,新教學樓捐助者之一……老班滔滔不絕地補充著當事人的資料,看樣子了解地似乎比對她自己爹媽的情況還清楚。這位新同學卻剛好相反,仿佛一切都與自己毫無關係,那幾句話一說完便不再吭聲,隻是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那如暖春融雪般的微笑,更神奇的是那眼睛……
秀色可餐!我腦子裏突然又冒出這個詞語!因為我覺得這是我這輩子把成語使用的最恰當的一次了。絕對的秀色可餐——看看班上女生嘴角的口水就可以知道!
突然,張小妮鏗鏘有力都說了句,“你說他是不是在看我?”
我把快流到下巴的口水收了回去,摘下眼鏡,“張同學,你想多了。”
哎,雖然他那雙溫柔的眼睛確實很是勾魂引魄,但是,我知道,多想的人並不隻是張小妮一個人而已——如果我不是“賊喊捉賊”的前一個“賊”,我可能還要幻想一下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帥哥對我有點意思,可是,事實是如此的殘酷。你說我當時下狠手的時候怎麽就沒注意他長得那麽帥呢?
對,你猜的沒錯。我在廁所碰見的那個人,就是他。林夜楓。
興許是最近做的虧心事比較多,膽子突然變得格外的小。
走在燈光昏黃的小巷裏,我時不時座右瞟,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其實我也不願意,誰叫這條巷子是回家的必經之路,雖然傳說是各種犯罪發生的溫床,夜晚人們鬼影都不會有一個,但是今天,因為更正試卷而耽誤時間的我頭一發昏就決定冒一次險,畢竟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更何況是腦子缺根筋的我。
然而,當我剛踏進巷子的第一步時,我就後悔了——這裏實在比我想象的還要黑還要荒涼。更恐怖的是,這裏雖然確實如人所說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但卻有斷斷續續的腳步聲!
“咯噔……”
“咯噔……”
“咯噔……”
是人?是鬼?
這個時候的我,早已經是魂飛魄散,大氣不敢出了。剩下的一點點理智就隻能用政治課上學到的那可憐的一點唯物主義知識來穩住自己了——世界是有物質組成的,鬼不是物質,所以肯定沒有鬼的!世界時運動的,物質都有自己的運動方式,鬼怎麽會像人一樣發出聲音呢?堅持唯物主義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
但是很顯然,這一切都沒有!那極富節奏感的腳步聲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天!他在靠近!突然,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從書包裏拿出文具盒,貓著腰躲到了巷子的拐角處——好吧,文具盒是那種老式的鐵盒,書包裏最硬的東西。
“咯噔……”
“咯噔……”
“咯噔…啊…”
“啊…”
電光火石之間,我已經癱倒在地,一束來自手機的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臉上,順著燈光看去,是一張帶著緊張、驚愕,因為喘氣而微微發紅的臉——很英俊,但是,五官似乎有點扭曲……
我說,這位帥哥,都高三了,您沒事轉什麽學哦?
我腦子裏浮現最後一個句子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