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存稿了,先用番外撐下啊)
打我第一眼見到她時,我就知道,我的世界已經不同了。
我的父母為了不讓我爺爺找到我,把我留在了她家。那個時候的她,穿著大紅色連衣裙咬著巨大的彩色棒棒糖,盯了我半天,然後終於戰戰巍巍地走過來,伴隨著手中棒棒糖抽出來的透明絲狀物,將我撲倒在地。
“弟弟,弟弟,你吃不吃?”
那時候我才兩歲,本該是毫無記憶的年紀。但是似乎在某些方麵我確實異於常人,當夏一朵還無法從一數到十的時候,我已經記住了身邊所發生的點滴,包括父母在季氏勢力追趕下的意外離世,也包括這個喜歡假哭嚇唬人,真抓折磨人的女孩。
然而,世界上有我這麽記事過早的人,自然也就會有夏一朵這樣大腦發育遲緩而記事過遲的人。在我被夏一朵折磨了三年多後,她終於能開始記事了。然而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對於我這個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麵以期“尋求庇護”又姓夏的小孩,自然而然地就被她當成了她所謂血脈相連的弟弟。
弟弟就弟弟吧,那個時候,我確實很需要她的庇護,不管是從隱藏身份方麵來說,還是從我瘦瘦小小的實際情況來講,我都需要一個凶猛的姐姐幫我擋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阿否為了他小女朋友送我棒棒糖而找我算賬的時候,夏一朵這個龐然大物就會擋在我麵前:“我們家小果,誰敢動?先過我這關!”那時候,雖然阿否長得比正常同齡男孩子壯,但是,比起狂長膘的夏一朵,那絕對算得上是弱者。
我想,我是討厭她的,討厭她人前人後一口一聲的“弟弟”,討厭她自以為是遞過來的棒棒糖,討厭她無時無刻製造著事端……直到,我因為阿否前小女朋友的追趕掉進海裏,我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直到,我迷迷糊糊聽見夏一朵生厭的尖叫,“弟弟,弟弟……”直到,我朦朦朧朧看見夏一朵跳進了水裏,濺起了一大片的水花——夏一朵,你該減肥了,要不然,你會沉地很快的。
我想,我是依然討厭她的,討厭她尖利難聽的聲音,討厭她肥胖臃腫的身材,討厭她不自量力地跳下來。
但不知為何,當看到她濕漉漉的睫毛撐開的那一瞬間,我內心有一種東西在湧動——我居然覺得,我對她有所虧欠,盡管她做的唯一的事情是讓大爸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先救誰才好。
愧疚,也許是人世間最令人難受的情緒。我不想虧欠她的任何,我也討厭她大大咧咧地把我想博物館一樣讓人參觀,“我弟弟,夏小果,隻能看,不能摸。”
我決定還給她,我也要救她一次,但這救誰真正讓我為難的地方——夏一朵雖然愛搗亂,但受害的人永遠都是別人,她似乎從來也沒有把自己置於險境,而且她也沒本事招惹阿否女朋友這樣的人物,自然就不會被推下海,想要有機會救她,隻有等,在等的同時,順便做做相關的準備——學遊泳,並且一學就是一年。
後來,年紀漸大,有一天,我突然領悟到,要救人一次,不一定非得是命,也可以是別的,所以,當大媽軟硬兼施威逼恐嚇都沒法將死拉著門檻的夏小果托出家門的時候,我弱弱地說:“大媽,姐姐不願意學,不如,我去吧。”這是我第一次稱呼她為姐姐,為了應對大媽那句“都交錢了,不去也得去!”
大媽一直以為我對任何事情都沒興趣,所以才仁慈地沒有給我報任何班。而夏一朵,則是今天喜歡吹笛子,明天喜歡畫畫,卻每次都在教了報名費之後打死都不願意去上課。
“沒有弟弟的地方,我哪兒都不去。”
自從我掉進海裏之後,她到哪裏都要拉著我,表麵上是要保護我的生命安全,實際上是想開利用我開展覽:“這是我的弟弟,帥吧,手指長吧,鋼琴彈得好聽吧。”這是夏一朵說了一個夏天的台詞,結果,夏一朵連哆來咪發索都彈不好,我卻彈著彈著過了十級。
我喜歡夏一朵聽我彈琴時候安靜聆聽的樣子,也喜歡她曲子結束很久之後她還癡癡地望著窗外的神情。她認真的時候,有一種幹淨詭異的美,可惜這種時候真的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