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雨妞臉色古怪,趁著林夜楓幫我們拿酒杯的時間,她附到我耳邊,輕輕說了句:“好奇怪。他的笑。”
“恩?”我奇怪地問道,夏小果那張冰山臉突然笑了她都不覺得奇怪,林夜楓永遠明媚的笑容怎麽會奇怪?
“你知道我直覺很靈的。”雨妞說。其實我本身是嚴重懷疑這個說法的。“你不覺得他一笑就會碎嗎?”
“嗬嗬,好厲害的狗鼻子。”我白了她一眼,接過眼前笑意盈盈的人遞來的飲料。
額,不對啊,我不是點了一杯馬格瑞特麽?怎麽是,橙子汁?而且,還是暖的?“七點”什麽時候這麽陽奉陰違地招待客人了?
我順著某人的方向望去,就看見一群點了半杯酒就圍在吧台幾個小時,一看到小果和姚卜巫他們把瓶子扔下扔下就哇哇大叫的女生,然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夏小果那個頭發看起來天然柔順實際上是早上用掉半瓶免洗護發素的腦袋。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他一直盯著酒杯都不斜視的樣子,我就想起當初我因為差點搞砸他的麵試而被他野蠻禁止進入“七點”三個月的事情,說到這事我心裏就拔涼拔涼的,當時我不過就對老板說了一句“聘一送一”,那中年禿頭的男人就嚇得麵如土色,要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手中的酒杯價格不菲,當時就非得被他散發出來的深厚內力震碎不可。
至於另外的那位麽,我表示,他肯定是在我被禁的那段時間來的。話說他就不能停止一刻用他那嘲弄的眼睛對著我麽?
林夜楓似乎有話要說,但又礙於雨妞在場,幾乎跟做賊心虛的我一樣如坐針氈,半杯雞尾酒都喝得差不多了,才緩緩說出一句:“一朵……”
我從沒見過他這麽焦慮。
我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看見他這麽失態的樣子。當他的話被電話打斷時,他接得那麽著急,我甚至看到了他手指的顫抖。
當我驚訝於林夜楓的失常,並且終於意識到這幾天躲著他是多麽不明智的時候,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匆匆衝出科酒吧,轉眼消失不見。
我最紳士最溫柔的日本王子,他甚至都沒來的及跟我說一聲抱歉。
“我說過了,他的笑容一碰就會碎。但是不知道那個輕而易舉地弄碎它的人是誰?”雨妞從衣袖下我住我的手,望著窗外如潮的車流說。
我正在想我是不是該追出去,雨妞就想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壓斷了我最後的衝動。我淡淡笑著坐了下了。
夏一朵,除了製造事端,你還能做什麽?安靜地坐著就好。
生活不是於正拍的電視劇,每一集都有一個**,而且隻有一個**。上帝的劇本從來不受束縛,有些人一生都很平淡,有些人每時每刻都在經曆生死,有的人半輩子都平平淡淡,突然有一天,很多事情都同時爆發了。這個叫做人生。
在“七點”裏,我和雨妞待到七點,在終於喝完杯中最後一滴嫩黃色**的時候,我拿上我的包包準備走人。
“恩?”雨妞拽住了我的衣角,示意我看向吧台。我把剛剛聽到卻又被我忽略掉的騷亂聲在腦子裏飛快的梳理了下,先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接著是手掌和臉蛋激烈碰撞的聲音,最後,是以一個尖利高亢的女高音:“沒長眼睛啊。。。”我循著生源看去,想看看是那個倒黴鬼惹上了這種比“滅絕”更令人惡心的生物,因為畢竟滅絕從不擦大紅色唇膏,畫桃紅色眼影。但是,但看到夏小果迅速紅腫起來的半邊臉時,我的幸災樂禍的心理瞬間就變成了難以抑製的憤怒,一種似乎與生俱來就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從未爆發的憤怒——但卻,又如此熟悉。
事後,雨妞說當時的我就像著了魔的聶風一樣,不但身姿突然輕盈了,而且平時亂蓬蓬的頭發都配合地飄向四周,關鍵是那雙紅的充血的眼睛,比特技效果還好,於是,對方立馬就被震懾住了。
我用冰袋捂著又腫又紅的臉,對於雨妞精彩絕倫的描述隻是報以白眼。事實就是我在老女人打第二巴掌的時候擋在了小果麵前,然後受了這雷霆萬鈞之力的一耳光,並且活生生被扇得轉了兩個圈,就像笑容比皺紋都多的教導主任扇考試作弊的學生的效果一樣。當然,這又涉及到一個理科生才能解決的問題——我和小果的身高差的不是一點兩點,我站得位置是要有多巧才能夠剛好攔截了老女人的耳光?
正想著,夏小果走了進來,又給我換了一個冰袋。我仔細看了看他那巴掌大的臉,覺得真心不公平,我不腫的時候都已經夠像包子了,現在我們經受同樣的磨難他還比我消腫消得快!
“你不擋那一下我也會躲的。多此一舉。”他輕輕把冰袋放到我臉上:“我隻是弄髒了她一件衣服,不會傻到讓她打。”弄髒衣服,說的輕巧,人家都要殺人了。
“誰說我是想替你擋來著,我本來是想阻擋的,誰知道剛到人家胳膊…….”“哎喲。”我輕哼了一聲:“話還沒來得及說呢……..”
現在一想到小果後來發飆的樣子,我心裏還有幾分後怕。從來不打女人的小果沒辦法,隻好把老女人的身邊的男人狠狠揍了一頓,幸好那男人的體格也夠壯,否則恐怕還得出什麽事。最後酒店老板出來調節,小果丟了好不容易找著的工作,畢竟小果再怎麽強悍,也是個幾個月後就步入萬惡的高考考場的高三學生。至於那個老女人,她的氣焰早在小果一個過肩摔把她一米九多的男人撂倒在地的時候就消了,得了個台階就匆匆滾蛋了。
“話說,為了一件衣服,那人真就這樣?”我其實想問的是,小果“凶相畢露”的真正原因,是不是跟我瞬間變聶風的原因想同。但是沒想到夏小果白了我一眼,扔下句“多事”,就華麗麗地走了。
“等下,”我心中疑惑未解,哪能就放他走:“我的馬格瑞特……..是不是你換的……..”
“生理期還喝酒,你腦子進水了?”某男振振有詞。我卻驚得捂著了嘴,“你怎麽知道………”
我就讓他幫我買過一次衛生巾和經痛藥,而且還是半年前,他不會記得那麽清楚吧?
“下次麻煩幾時清理廁所紙……..”
我臉黑地跟木炭一樣。雨妞那家夥憋得幾乎內傷,“哈哈哈”笑了半個小時,在把我的墊子都幾乎滾成棉絮坨之後,總算是受不住肚子疼停了下來。
“奇怪,真奇怪。”雨妞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再明顯不過的“問我為什麽呀”的樣子。
“又怎麽奇怪了?”我表示投降。配合。
雨妞坐到我床邊,瞪大眼睛看著我:“你確定,你們是親生生的姐弟?你真不是交話費送的?”
我隨手賞了她一個枕頭,她嬉笑地躲到門口,倚著門欄笑著說:“順便跟你說下,一朵花,那女人是調戲未遂,借故發作的,長眼睛的都看能出來呢。”
“哈?”我說一向成熟穩重的夏小果這次怎麽這麽不小心呢?忽然覺得長得那什麽太老少皆宜了也不好哦,你說小果從小到大因為這張臉吃了多少虧哦?
“女人真可怕,老女人真更怕。”我學著夏小果年少老成的語氣感慨了一句。
額,蒙頭,睡覺。
冷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