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阿都沁的講述,我和胖子對視了半晌,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娘希匹,這他媽的哪兒是什麽神秘詛咒,擺明了就是邪靈惡鬼作祟嘛。
真是倒了血黴了,本來要找田啟功的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偏偏又碰上這麽一檔子事兒,還讓不讓人活了。
哎,不對呀,我和胖子幾乎同時想到了一點:先是幽閉有冷奇峰魂魄的摩嗌淨水瓶在寶日希勒鎮曇花一現,現在又冒出了邪靈惡鬼作祟,這彼此之間是純屬巧合的偶發事件,還是有著某種必然的聯係?
經曆了那麽多的事兒,我和胖子早已不相信什麽巧合,就像我們不相信一見鍾情一樣,很多看似巧合的事兒,實則都有著有意為之的幕後交易,這和中國式炒股是一個道理。
看來,這亦日呼德嘎查是有必要過去看一看了。我和胖子心意相通,相互一點頭就知道,我們倆這次又想到一塊去了。
房間裏的電話響了,沈涵拿起來一聽之後,告訴我們:警察到了,讓所有人到一樓大廳接受詢問。
對於警察偵辦案件的程序我還是比較門兒清的,不外乎就是現場勘查、提取檢材(現場遺留的可能和案件有關的痕跡、物品等)、運走屍體(回去屍檢以確定死因及死亡時間等),外加現場走訪之類的固定模式。
而我們之所以被集中到一樓大廳,就是要接受警察的詢問,看能否提供出有價值的線索。當然,如果能抓住某個詢問對象的言語破綻,進而一舉揪出凶手那就更好了,簡直就是又娶媳婦兒又過年啊。
因為是陶日根首先發現屍體的,所以他被單獨帶到經理室去做詢問筆錄,而我們這些路人甲路人乙之流,就由現場的警察兩人一組,隨便找個旮旯就給我們取了筆錄。
對此,我和胖子並不擔心,別說我們哥倆現在也是警察身份(隻是這些俗世警察不知道而已),單憑我們小哥倆在雅克什時幾進幾出派出所的經曆,眼前這個陣勢雖然場麵大點兒,但也不怵。
唯一讓我擔心的是,林菲兒那監控攝像頭幹擾器別是什麽山寨貨,關鍵時刻掉鏈子,要是那樣,警察從監控視頻裏看到我們仨大搖大擺、牛逼哄哄的去現場招搖,那樂子可就大了。
然而,直至警察們將酒店監控控製器裏的硬盤卸走,也沒人為這事兒來找我們,看來,17組的裝備質量還是值得信賴的。
不過,我和胖子還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那就是我們倆誰也沒帶身份證。這讓核實我們身份的警察一下子提高了警覺,好在我們倆報的都是真名實姓,在將我們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輸入全國人口信息查詢係統後,很快就顯示出我們倆既不是在逃人員也不是盜搶機動車犯罪嫌疑人,確實是良民兩枚,所以,我們倆隻是小小的虛驚了一下。
這實在是要感謝田啟功的心思縝密,當初我和胖子被吸收進17組的時候,田啟功就讓我和胖子繼續保持現有的身份和工作單位不變,並以此作為掩護,更便於開展工作。
正所謂人老奸、馬老滑,兔子長心眼兒灰太狼都抓不著,看來,這田啟功能擋上17組的扛把子,還真就不是憑一時的僥幸。
一想到田啟功,我和胖子又開始鬧心,恨不能馬上就肋生雙翅飛到亦日呼德嘎查去一探究竟,看看能否從那夥神秘的勘探人員身上發現什麽蛛絲馬跡,並順藤摸瓜找到生死不明的田啟功。
折騰了好一陣子,兩具屍體也拉走了,現場也拉上警戒帶了,該取得筆錄也都取完了,一群警察在房客們不滿的抱怨聲中收隊、走人。臨行前,他們又要去了陶日根的手機號,說是一旦有什麽需要,可以及時聯係他去協助調查。
送走了警察,酒店經理頹唐地一屁股跌坐在大廳谘詢台前的轉椅上,連勝哀歎這生意算是完了。
看著如喪考妣的經理,我們也覺得他挺可憐,支撐這麽大一酒店,平日裏水電費、雇工費就是一大筆開支,還要答對工商稅務派出所等等“有關部門”,這麽大的投入,全指著這三月掙出一年的開銷,沒曾想卻碰上這麽一倒黴透頂的事兒,簡直就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店裏死了人,你就是住一宿搭個小姐再倒找200塊錢都沒人敢住啊,誰活瘋了,沒事跑這兒來觸黴頭啊。
眼見經理都快崩潰了,對那些吵吵嚷嚷要求趕緊退房的房客們充耳不聞,隻是癡癡的盯著腳麵,好像那雙鋥亮的鞋麵能顯現出下期體彩大獎號碼似的。
我和胖子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大老爺們被打擊成這樣,太讓人痛心的,所以,我們哥倆快步走到經理跟前兒後,胖子蹲下身子,看著他輕聲說道:“哥們,挺住,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是吧。那啥,你現在還算清醒吧?”
見我們在眾人落井下石的時候還能這麽關心她,這經理感動得都快哭了,嘴唇哆嗦著說道:“謝謝啊,謝謝啊,這個世道,還是有好人啊。你們放心,我身體還行,撐得住。”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那就好,既然你還清醒,嘿嘿,就麻煩你受累把我們留的住宿押金退給我們唄,那邊人太JB多,我們實在擠不過去了。”
一時還沒有從剛才得遇好人的感動中醒過神兒來的經理順著胖子手指的方向,先看了看前台登記處擁擠不堪的退房人群,再看看我和胖子那兩張一笑跟哭似的老臉,倆眼一翻,一聲慘叫,昏了過去。
“咱倆話是不是說的太直接了,不是,這小子整個一守財奴啊,不就400塊錢的押金嗎,咋還嘎的一下抽過去了,犯得上嗎?”胖子看了看口吐白沫的經理,實在是有點費解。
我看著一臉天真無邪的死胖子,真是被他的笑裏藏刀打敗了,你他媽可真夠操蛋的,先是對人家和風細雨,嗬護備至,把情緒“噌”的一下子調到110攝氏度,而後一瓢液態氨澆下去,直接降溫至零下50攝氏度,擱他媽誰也受不了這過山車般的玩法啊。
“得了,你丫趕緊擠著去退房吧。”我朝依然在沉思的胖子的肥腚上踹了一腳,逼著他去前台登記處和那幫退房的男女血拚。
不一會兒,那個曾經一板磚幹倒車老道、一根鋼管令5個黑社會打手抱頭鼠竄的神勇無敵胖子衣衫不整的回來了,看也不看我,蹲在地上抽煙生悶氣兒。
“哥,這是和誰呀,說說,咋地了這是?”我看胖子情緒不對頭,趕緊蹲下來問他。
“操,這幫敗家老娘們,太JB能擠,完了還他媽帶動手的,看把我撓的,都破相了。”胖子無限委屈的抬起臉,我一上眼,好家夥,不僅臉上四五道子一看就是女人撓得血道子,就連那件夏威夷風情的碎花襯衫也被扯開了,一身白得跟扒了殼的雞蛋似的精肉也被抓出血痕無數,尤以胸部受害最嚴重,這哪家娘們這麽色啊,趁亂吃豆腐。
“不是,別的,沒損失啥吧?”我憋住笑,看了看欲哭無淚的胖子的褲腰帶,心存疑慮的問道。
“你他媽給我滾犢子,你個滿腦袋精蟲的垃圾,狗屎,王八羔子……”胖子急了,跳起來就要修理我。
我剛要跑,一下子撞到了林菲兒,這小妞兒一個側滑步輕鬆躲開,我則實實誠誠地趴在了地上,摔得渾身直冒火星子。
“你們倆,嗬,別鬧了,嗬嗬,”林菲兒看著就跟剛被成都猛女蹂躪完的胖子,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對不起啊,失禮了,我已經和陶日根、阿都沁說好了,有他倆當導遊,帶我們去亦日呼德嘎查看看。”
我和胖子停止打鬧,這女人果然不簡單,在我和胖子眉來眼去之間,她早已洞悉了我們的想法,並迅速加以實施,真是太幹練、太牛逼了,不服不行啊。
“可是,你是怎麽說服那兩個可憐孩子當你的導遊的,我看他們倆已經是受驚的兔子,嚇破膽兒了都。”我對林菲兒能夠這麽快說服陶日根、阿都沁十分好奇。
“這很難嗎?他們倆本來就要回家,帶上我們還有錢賺,何樂而不為?”林菲兒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著我。
我頓時無語。一個人成熟的標誌是什麽?答案就是,總是把無比簡單的東西想得無比複雜,然後再用無比複雜的方法使之回歸簡單,最後,再洋洋得意的到處吹噓,你看我處理問題的能力有多強。
簡而言之,很多所謂的成熟,其實就是一種發生在成人與成人之間的脫褲子放屁的行為,僅此而已。
長話短說,逃離了混亂的酒店一個小時後,一輛瑞風商務車疾駛在通往亦日呼德嘎查的水泥路上。
車內的後排座上,擠坐著我、胖子和陶日根、阿都沁,前排,林菲兒一臉恬靜的微笑,靜靜地坐著,就像一個涉世未深的鄰家妹妹。
開車的,居然是沈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