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相視苦笑,知道實在是無法同一臉萌相的夏千溝通了,於是,我俯身抱起那個骨灰壇子,胖子則吆喝卓凡二和夏千一道下山,岔過了這一話題,。
“我說,你們抱著這玩意兒嘎哈呀,就手兒埋了得了,帶著這東西,怪瘮人的,嗬嗬”卓凡二見我準備抱著那個骨灰壇下山,遂一拉我,大為不解地問道。
“有沒有點同情心啊,大哥,人家好歹也是一弱女子,咱們總不能過河就拆橋吧,那啥,我們哥倆準備將她帶回到診所,然後做場法事,超度她的亡靈,好早登極樂世界。”胖子看了卓凡二一眼,一臉普度慈航的莊嚴法相。
“切,誰知道你心裏打什麽鬼主意呢,嘻嘻”夏千見胖子一臉的詭異表情,忍不住和他開起了玩笑。
“嗬嗬,妹子,要打我也打你的主意啊,這裏麵呆著的這主兒,要論起埋在地下的年頭兒,那都夠出土文物了,萬一再一高興把我帶走了,那哥哥我一朵鮮花還沒開就蔫吧了,我不虧大了嗎。”胖子本開嘴就欠,見夏千主動和他都咳嗽,是正中下懷,遂嬉皮笑臉地和夏千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爭鋒。
我和卓凡二看了一眼童心未泯的夏千和老天真的死胖子,不由自主地搖頭苦笑了幾下,自顧自地往山下停車的地兒走去。
我和卓凡二到了越野車跟前兒,卓凡二打開後車廂,我將骨灰壇放進去,並用礦泉水紙箱擠住,防止一會兒車開起來一顛簸,再將骨灰壇撞碎了。
安置妥骨灰壇,我和卓凡二倆人倚在車邊開始抽煙,五六分鍾之後,胖子和夏千才走了過來,倆人嘴裏你有來言我有去語的,還都不消停呢。
卓凡二掐滅煙頭,上車打著火,夏千一臉不服氣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嘴裏尤自不饒人地嘟囔著胖子。
胖子臊眉耷眼地和我擠坐在後排座上,偷眼看了看夏千,衝我附耳悄聲說道:“兄弟呀,孔子那孫子說的是真沒錯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丫可千萬別招她,那小嘴兒,跟刀片似的,嗖嗖地讓你後脖埂子都冒涼氣兒,嗬嗬”
“你說什麽呢,死胖子,剛才沒踢疼你是吧,啊。”夏千耳朵尖,盡管胖子聲音低得象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但還是被這小丫頭聽見了,回過頭,凶巴巴地瞪了胖子一眼。
“二子啊,哥可全是為你好啊,此心天日可鑒,那啥,為了你好她也好,你丫還是抓緊買幾份人身意外傷害險吧,看這狀態,估摸著你以後用得上,嗬嗬”胖子不敢再招惹夏千,便拿卓凡二說事兒。
卓凡二聽了胖子的揶揄,也不回嘴,隻是幸福地看了一眼旁邊臉上飛紅的夏千,專心開車。
“死胖子,你嘴可真賤,不說話你是不是能憋死啊。”胖子的話令夏千也很是受用,小丫頭盡管話說的挺凶,但明眸中那抑製不住的喜悅還是出賣了她真實的內心活動。
看著正沉浸在彼此心照不宣、卻又還未捅破那一層薄薄輕紗的幸福之中的卓凡二和夏千,我和胖子是會心大笑,頓時感覺車外的陽光也開始明亮起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每天還會有朵朵映襯著一張張幸福的笑臉的愛情奇葩在陽光下萌芽並綻放,那麽,一切就終究都會好起來的。
受了卓凡二和夏千那一對兒小情侶情緒的感染,我和胖子也是心情大好,不時和夏千開幾句捉弄他們倆的玩笑,車內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不知不覺,就到了夏千姑姑家了,進了門,我們看看夏千的姑姑,已經是健步如飛地下地
攆雞打狗吆喝豬了,那叫一精神。
夏千姑姑一見我們回來,那份發自肺腑的感激與熱情就甭提了,死活非要留我們待些日子,我和胖子心裏有事兒,不想再逗留,告訴她我們吃完飯就回雅克什,謔,夏千的姑姑當時就不樂意了,死活不幹,非得讓我們住上個把星期再走。
“我去,這場麵很熟悉啊,二師弟,好像當年唐僧走到女兒國,也是這麽死乞白賴地挽留啊,嗬嗬”胖子見景生情,順嘴開始胡咧咧,好在夏千這會兒正忙著幫她姑姑抓雞,胖子才僥幸逃過了一劫。
吃罷飯,我和胖子好說歹說,夏千的姑姑和姑父才勉強同意讓我們走了,但臨末了還是給我們的後備箱裏裝了多半下的魚幹、凍麅子肉等山貨才放行。
“哎呦,老區人民覺悟真高,透著一份對子弟兵的熱情啊,嗬嗬”車開起來以後,胖子叼著牙簽,回頭順著後風擋玻璃看了看仍站在雪地裏朝我們擺手的老夫妻倆,真心地感歎道。
“別臭美了你,就你還子弟兵,還鄉團還差不多,專門魚肉百姓,嘻嘻”夏千看來是真和胖子找到鬥嘴的快樂了,這會兒又開始挑釁胖子。
“拉倒吧,我要真是梳著中分、挎著盒子炮、騎著二八錳鋼自行車的還鄉團,我絕對不魚肉百姓,那玩意兒吃多了血脂高,我專門欺男霸女,那多有意思啊,既禍害了別人,又娛樂了自己……”胖子一見夏千不是還眼神瞅自己,立馬降了聲調,最後幾個字哼哼唧唧地粘在嘴裏。
說說笑笑間,我們的車穿過茫茫雪野,進入了雅克什市區。
一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我和胖子便張羅著請卓凡二和夏千吃頓飯,卓凡二和夏千也都是爽快性格,沒推遲,不過,卓凡二考慮到雅克什大部分人都認識他的車號,為了不節外生枝,就提出將車停在我們診所的小區裏。
我和胖子知道這年頭警察頭上的“緊箍咒”多,什麽“五條禁令”、“三項紀律”的,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人告了,所以也沒難為卓凡二,更何況,我和胖子在外麵折騰幾天了,也想順便回家換身衣服利索一下。
車子進了小區,卓凡二停好車,我和胖子就喊卓凡二、夏千進診所歇息一下,我們好換身行頭,卓凡二、夏千欣然答應了。
我抱著骨灰壇,和胖子走在前麵,進到樓道,我正要掏出鑰匙開門,就恍惚聽見屋裏麵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和胖子不由一怔,心說怎麽著,屋裏進賊啦,不至於吧,就我們診所那副要飯的見了都會扔下五塊錢,然後含著眼淚飛奔而去的寒磣相,,有哪個損賊這麽不開眼,瞎摸糊眼地摸到這裏撿洋落兒來了啊。
我和胖子不知道裏麵究竟是怎麽個情況,就朝卓凡二、夏千一擺手,讓他們倆別吱聲,想再仔細聽聽,確認一下。
卓凡二、夏千都是警察,一見我和胖子神秘兮兮的表情,就猜了個**不離十,遂凝息屏氣,也伸著耳朵聽了起來。
隱隱約約的,我們就聽見屋裏傳出一男一女兩個高亢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在吵架呢,其中,一個尖利的女聲正怒不可遏地嚷嚷著:“你個老流氓,啊,你穿成這樣,你想幹什麽,一把年紀了,你可真是沒羞沒臊,你、你趕緊穿上衣服,別不要臉了。”
“我他娘的咋就不要臉了,啊,這他媽是我家,我在我家穿啥,你管得著嗎,對了,你是哪來的妖孽,來我家嘎哈,我跟你說,別以為有點兒姿色我就不忍心收了你,告訴你,我老人家可是光棍眼裏不揉沙子,幹的就是這個,哎呀,還想跟我玩神通是吧,我告訴你啊,我可要發飆了……”女聲剛落,一個聲音嘶啞的男聲隨之穿了出來,那公鴨嗓子的聲音聽起來是甚為耳熟。
那男子聲音一冒出來,我和胖子先是四目相對,有點兒不敢相信,再聽了一聽,我們哥倆是大嘴一咧,忙三火四地掏鑰匙開門進屋,心情是又驚又喜,外加忐忑。
開了門,不出所料,一眼就看見那個讓我們牽腸掛肚的黎叔兒正赤著精瘦的上身,隻穿著那條招牌性的大花短褲,正飄在半空中急赤白臉地罵街呢。
再往下看,老煙兒奶奶雙頰通紅、一臉激憤地怒視著黎叔兒,一老一小跟鬥雞似的,正在那相互較勁呢。
我和胖子當時就有點兒蒙圈了,這是怎麽一檔子事兒啊,這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黎叔兒和老煙兒奶奶兩個一鬼一妖怎麽掐起來了。
一見我和胖子進了屋,不容我們倆說話,黎叔兒和老煙兒奶奶幾乎是同時朝我們倆義憤填膺地嚷嚷道:“這是咋(怎麽)回事兒,他(她)是幹啥(什麽)的。”
我和胖子一捂臉,暗自叫苦,知道就眼前這事兒,且得費一番口舌才能捋順溜了,這可要了親命了。
“叔兒,你咋回來了,哎呀,你可惦記死我們哥倆了,那啥,你先消消氣兒,我們慢慢和你解釋啊。”我一見黎叔兒不是好眼神兒地看著我和胖子,心裏麵直打鼓,知道要是一句話說不對心思,這老騙子指不定怎麽拾掇我們倆呢,遂趕緊一臉諂媚地先說拜年話。
“別他娘的跟我整這沒用的,說,這個狐狸精是咋回事兒,啊。”黎叔兒估計剛才被一向伶牙俐齒的老煙兒奶奶擠兌得夠嗆,這會兒把氣全朝我和胖子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