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兒狠狠地瞪了我和胖子一眼,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對司機說道:“師傅,我就是你要接的林菲兒,辛苦你了。還有,這兩個家夥感染了口蹄疫,你把後備箱打開,把他倆塞進去,要不該傳染給你了,真的。”
那司機哥們忒實在,居然真就下車衝我倆過來,看那架勢還真要把我倆塞後備箱去。
我和胖子知道,這蒙族人打小就玩撂跤,要真是被他抓住了衣服,我和胖子還真就幹不過他,便趕緊一個虛晃過人,吱溜轉進車裏,老老實實地坐在後座上,不敢再吭聲。
那司機嘿嘿笑著坐回車裏,回頭得意地朝我們一笑,而後打火掛檔,將車開得跟瘋牛似的,在草原裏飛馳而去。
坐著越野車馳騁在廣闊的大草原上,仰視是藍的?人的天,俯看是綠的讓你都要落淚的地,那種自由飛翔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爽歪歪!
“在這種風景如畫、心曠神怡的時刻,沒有酒,真是人生最痛苦的事兒啊。”我舔了舔嘴唇兒,狠嘬了一口手中淡而無味的礦泉水,有些遺憾。
“說啥呢?安達(蒙語:朋友),在草原上,沒有酒就像車裏沒油,兜裏沒票,比比守寡還不幸福。”開車的司機一聽我要喝酒,立馬樂了,操著一口錦州音的國語貧上了。
一聽司機這話,我也樂了,趕緊扒拉著他的肩膀問道:“不是,兄弟,聽你這話好像有戲是吧?那還夾咕啥,趕緊拿出來整兩口啊。”
“嗬嗬,在後背箱,自己開發。”司機沒回頭,隻是用大拇指指了指後麵。
我趴在坐被兒上往後麵一探頭,臥槽,整整齊齊地碼著兩大箱子嘎嘎純的50度“草原悶到驢”。要說這酒,太他媽霸道了,喝一口就跟吞了根兒燒紅的鐵簽子似的,從食道一直熱到糞門,如果再配上點草原手把羊肉,那家夥,比吃了偉哥還鬧騰,**焚身啊。
一聽說有酒,胖子也來神兒了,一屁股把我擠到一邊兒,單膀一較勁兒,就將一箱子“草原悶到驢”拽到了座椅上,結果竟然還有意外收獲:在酒箱子地下,還壓著一根真空包裝的烤羊腿。
“操他大爺的,兄弟,你這準備的也太全乎了,嗯,要是再有個大娘們,整個就是一房車啊。”胖子得意就忘形,開始順嘴跑火車,葷的素的全禿嚕出來了。
然而,當他意識到前麵還坐著心中的女神林菲兒、趕緊咬緊舌頭裝啞巴的時候,卻悔之晚矣。
林菲兒回過頭,小臉繃得跟拉緊的弓似的看著胖子:“飛哥,怎麽還沒喝就高了,就迫不及待地露出真實的嘴臉啦?”
胖子被林菲兒一擠兌,馬上就跟放過水的**一樣,癟茄子了,蔫頭耷拉腦的縮縮在座椅上,不敢再得瑟。
“哈哈,你們漢族的媳婦兒真厲害,總是管著老公不讓喝酒,我們蒙族不一樣,老公能喝酒,才是男子漢,才能駕馭胭脂烈馬。”看樣子這司機哥們也是總跑旅遊線路的,嘴皮子還挺溜的,說到胭脂烈馬的時候,還促狹地看看林菲兒,那意思應該是隱喻林菲兒悍婦、暴力。
“哎呀,兄弟,知音啊,那啥,等到了寶日席勒,哥哥請你下館子,激頭白臉的好好整一頓兒。”一聽司機誤會林菲兒是自己媳婦兒,這家夥把胖子美的,當即就要請“有眼無珠”的司機胡吃海造一番,就好像那哥們是月老、說了就辦似的。
什麽叫病急亂投醫,什麽叫不問蒼生問鬼神,什麽叫被愛情蒙住了雙眼、什麽叫被豬油糊住了心……胖子就是典型的因懵懂的愛情刺激而誘發的短路二貨傻逼**一根筋兒綜合症。
林菲兒知道在這種以男人居多、而且還是無事可做的氛圍中,女孩,尤其是漂亮女孩一定會被當做“話題”,而且你越反駁他們,這些狼們就越來勁兒,所以,她聰明地選擇了沉默不語。
“我日你大爺,你丫還有沒有點兒起碼的做人底線,咋還一個人獨吞上了,操,一不留神就讓你轉空子。”胖子正美呢,回頭一看我吱嘍一口酒,吧唧一口肉,吃的喝的那叫一愜意,登時急了,撲上來就和我爭奪烤羊腿的控製權。
“哎呀我操,你丫輕點搶,誒,牙,我牙都被掰掉了……”我正張著嘴撕扯外焦裏嫩的羊腿,胖子上來一把就薅了過去,結果海拉爾羊肉出眾的韌性差點沒將我深陷其中的大門牙給撅下來
“來,哥們,你也整一口,別都便宜了這犢子玩意兒。”胖子還挺仗義,奪了我的羊腿之後,還不忘伸手就遞給了司機一瓶“草原悶到驢”。
“想死啊你,居然還讓司機酒駕!”林菲兒這工夫不能不說話了,一伸手將酒瓶子搶了下來,俏臉粉紅,真生氣了。
“師兄,活該呀你,我看你是真要瘋啊,哈哈”看著胖子屢屢被林菲兒整得臊眉耷眼的,我倒在座椅上,是樂不可支。
“行了,你們胡鬧也應該有個限度,適可而止,懂嗎?”林菲兒瞪著一雙生氣時都動人的大眼睛看著我和胖子,看來真動氣了。
“好了好了,妹子,你看你,別老把自己弄得這麽緊張,20歲的人40歲的心態,何必呢,再說了,咱們這一趟出去,能否活著……”我一下子意識到還有司機,及時卡住話頭兒,“嗬嗬,就放鬆這一回,行不?”
林菲兒似乎被我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所打動,默默地轉過身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
我和胖子坐在後麵,你爭我搶的喝烈酒、啃羊腿,很快就有些大了,胖子敞開衣服,露出白花花的大肚皮,扯著脖子開始唱呼倫貝爾大草原:“我的心願在天邊,天邊有一片遼闊的大草原;草原茫茫天地間,潔白的蒙古包撒落在河邊;我的心愛在高山,高山深處是巍巍的大興安……”
胖子的唱功實在不敢恭維,但是,在當時的氛圍下,他那嘶啞的嗓音卻顯得那麽蒼涼悠揚,那麽無拘無束,讓我和司機都忍不住唱起了和聲:“呼倫貝爾大草原,白雲朵朵飄在飄在我心間,呼倫貝爾大草原,我的心愛我的思戀……”
在烈酒和歌聲的雙重作用下,我漸漸地進入了混沌的夢鄉。迷迷糊糊中,我的腦袋裏突然冒出了靈光一現的想法:如果人生就在這種美人醇酒、逐馬放歌的狀態中度過,不也很幸福嗎?
我睡得正酣時,被人大力的推醒了,我挺不樂意地睜開眼,伸腳就要踹胖子(我就以為是胖子幹的,大人誰幹這討人嫌的事兒啊),結果被站在車門處的林菲兒一個肘錘擊在中瀆穴上,整個一條腿當時就麻痹了,當然人也一下子清醒了。
“嗬嗬,對不住啊,睡毛楞了,我還以為是胖子又折騰我呢。咋地,到啦?”我看著呈戒備狀態的林菲兒,訕訕地笑了一下,趕緊爬了起來。
“嗯,到地兒了,下車吧。”林菲兒莞爾一笑,擺擺手讓我麻溜出來。
我意猶未盡地打了個哈欠,抽筋扒骨地磨蹭下車,就看見胖子正拉著司機的手死活不放開,非要和人家到飯店好好喝一頓。
胖子倒是真心實意的熱情,可司機是死活不去,急得滿臉淌油汗,就差給胖子跪下求饒了。
林菲兒見司機都快哭了,就示意我去勸勸他們。
我看著這哥倆手拉手蹦蹦噠噠跟跳大神似的,看著就挺可樂,便走過去說道:“兄弟,既然胖哥真心實意的請你,你就給個麵兒唄。”
一見我過去,胖子更來勁兒了,衝著我直喊:“凱子,揪住他,千萬別讓他跑嘍。”
這司機見我過去,誤會了,因為我是幫著胖子和他撕扯,真急了,一個過肩摔,將胖子結結實實地摜到地上接地氣兒,而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回車上,調過車頭就跑。
跑了沒兩步,司機減緩速度,探出頭朝我們喊了句:“胖子太能喝了,我不行呀,謝謝啦。”然後絕塵而去。
胖子被摔得夠嗆,鞋都甩出去老遠,可就這模樣了,趴在地上嘴還不閑著:“我操,這年頭,請個客也這麽難,活得都沒勁兒了。”
“不是,你丫怎麽著人家了,把這哥們嚇成這樣啊?”我看著老大不樂意的胖子,很是納悶的問道。
“我去,他又不是娘們,我能怎麽著他?不就是想和他整兩口兒、比比酒量嘛,至於這樣嗎,還給我來個大背跨,哎呦,都摔著尾巴根兒了。”胖子委屈大了,想想也是,本來好心好意請別人吃飯,結果還被摔了個臉部先著地,換了誰也得鬱悶。
“哎,不對,你說你在車上到底喝了幾瓶酒?”我仔細一琢磨,品出了點問題,這死胖子有一外號,叫酒漏子,意思就是喝多少就都跟漏出去的似的,人咋也沒咋地,酒量大的沒譜了都。
“哎呀,又沒有硬菜,我就對付著整了三瓶,實在喝不下去了,一個人喝,沒意思。”胖子表情還挺無辜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