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跟著卓凡二出了胖子的臥室,見老煙兒奶奶和紫夜正一臉擔心地看著我們,我故作輕鬆地一笑:“老爺們嘮點兒閑嗑,你們倆緊張個啥勁兒啊,嗬嗬。”

說著,我和胖子披上羽絨服,出了診所,鑽進卓凡二那輛4500越野車後麵的一輛也噴有警車標識的捷達轎車裏,一個坐在副駕駛上的年約五旬的老民警一見我們進到車裏,就從公文包裏摸出一張帶有密碼電報文頭的A4紙遞向我和胖子。

胖子一把搶了過去,上麵隻有寥寥數行字:楊小凱並汪一飛,盼協助地方公安機關開展工作,必要時可派火增援,此致。”落款處是一個用毛筆書寫的尹字。

我和胖子看完,就知道這是尹川山發給我們倆的,他之所以不給我們倆打電話,而是采取這種先知會雅克什市公安局、再由他們通知我們倆的這種脫褲子放屁的事兒,無非就是要讓市局重視我們兩個,使我們可以參與到案件的核心之中去。

從石局打發卓凡二親自將密電送來給我們看的舉動推斷,尹川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看完密電,胖子是心花怒放,因為我們倆都明白,尹川山在電文裏提到的火,肯定是指的老火無疑了,難怪死胖子會這麽樂嗬。

那名機要民警雖然不知道我們看完密電後有什麽可樂的,但在我們將密電還給他後,整個人看起來明顯鬆了一口氣,和卓凡二打了個招呼,就要回市局。

我們跟著卓凡二回到他的那輛4500警車裏,我和胖子看向卓凡二問道:“需要我們做什麽,你盡管說吧。”

“昨晚已近有兩具女屍的屍檢結果出來了,死亡時間分別在十至十五天之間,死亡原因均為失血性休克死亡,而且,根據法醫做檢材分析,這些被害女性大都是在被局部麻醉的情況下實施的剖腹,也就是說,她們很可能是在大腦清醒或半清醒的狀態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腹中的胎兒被取走,然後再被取走內髒而死的,這起連環殺人案,凶手不僅作案手段極其殘忍變態,好像還具備精湛的醫療技術,內髒摘取的手法極其精準嫻熟,令我們的法醫夏千都讚歎不已。”

卓凡二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嗯,我已經和石局請示過了,市區內的線索摸排工作主要由我的副手負責,刑偵和個派出所配合我們工作,但我總覺得市區內不會有太大的收獲,所以,我想以案發的給水站為軸心,擴大搜索半徑,將摸排範圍延伸到海曼村一側,經曆過了這幾把事兒,說實話,我對於那啥,神叨的事兒,也是將信將疑了,所以,為了安全起見,當然也是希望能發現一襲些我們不熟悉,而你們卻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貓膩的問題,想請你們陪我去海曼村暗中走訪摸排一下,你們看咋樣。”

我和胖子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兒,其實我們倆和卓凡二想到一塊兒去了,因為那間給水站位於小孤山的半山腰位置,地理位置偏僻,離雅克什市區相對較遠,但離海曼村卻隻有小孤山一山之隔。

作為下蠱的邪教巫士們,從遠離小孤山的城區趕赴到那裏,無論是驅車還是步行,都很容易被路上的過往車輛和行人看到,而且還要繞開那裏的駐軍,難度大,暴露的幾率相對也高,可假使他們藏身去海曼村,那這些難題就迎刃而解了。

總所周知,海曼村靠近海雁煤礦,別看它叫村,可是,由於靠近煤礦礦區,來這裏務工的外來人員數以萬計,再加上當地的土著人口,實有居民人口已經突破三萬人,堪稱一個中等規模的鎮子了。

不僅如此,由於外來人口眾多,其成分也很複雜,既有安分守己、就為了掙點兒辛苦錢養家糊口的本分工人,亦不乏有殺人犯、qiang奸犯、搶劫犯等伏案在逃人員藏匿其中,甚至還有東窗事發的貪官也混跡其中,堪稱是五花八門、泥沙俱下、良莠不齊。

特別是近幾年,煤炭資源價格暴漲,一些黑惡勢力也滲透到礦區,乃至於一些煤礦礦主本身就有黑道背景,因而,海曼村裏黃賭毒俱全,飯館、棋牌室(實際上是賭場)、洗頭房是鱗次櫛比、比比皆是,不時還會發生黑幫爭地盤火拚的惡性事件,至於打架鬥毆、人員莫名其妙地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案件,更是層出不窮。

當地警方雖然也在礦區、包括海曼村搞過幾次大規模的治安重點問題專項整治行動,但公安機關警力有限,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駐守在這裏,再加之受到黑礦主們的銀彈攻勢,個別警界敗類還充當起了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導致礦區和海曼村的社會治安態勢持續惡化,幾無寧日。

而今,卓凡二要和我們倆去那裏暗訪摸排,說實話,無異於是深入虎穴,確實有著一定的風險。

好在我和胖子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對於生死已經看得很開了,更何況在經曆了冥府的那一番磨礪,還有什麽危險能嚇唬住我們呢。

見我和胖子這麽痛快地就答應了他的要求,卓凡二是喜出望外,當即就要開車拉我們走。

“你丫再急也不急這一時吧,我們屋裏還有客人呢,就這麽蔫不唧地走了,你讓我們以後還咋跟人家處啊,操。”因為知道了老火可能要回來,胖子心情大好,忍不住和卓凡二開起了玩笑。

胖子、卓凡二我們仨回到診所裏,我看著紫夜說道:“那啥,正好我們要到海曼村辦點事兒,順道去看看寒叔兒,方便吧。”

紫夜點點頭兒,眼神中流露出期盼、憂傷、失落交織的複雜神情,看得我心中也是為之一酸。

為了轉移這股不良情緒,我又看向老煙兒奶奶說道:“那啥,你要是想回家就回家,不願意回去就在這住吧,順便替我們看家聽個電話啥的,嗬嗬”

“想得美,我也要跟你們去溜達溜達,求你們了額,就帶我去唄。”老煙兒奶奶是小孩心性,還以為我們和卓凡二是要去海曼村吃喝玩樂,死活非要跟著,搞得我和胖子時候哭笑不得,又無法明言,被鬧騰得腦門子都見汗了。

最後,好說歹說,才安撫住老煙兒奶奶,總算答應幫我們看家了,但條件是我們回來的時候要給她賣頂呱呱的披薩回來。

我和胖子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隻要這姑奶奶不跟著去添亂,別說披薩,就是要比薩斜塔我們都打個三蹦子到意大利給她扛回來。

出了診所,我和胖子告訴卓凡二,我們先去趟寒勁鬆的家,卓凡二知道我們這麽做必定有我們的理由,也沒有多囉嗦,我和胖子鑽進紫夜的紅色奧迪車內,卓凡二開著4500越野車跟在後邊。

到了海曼別墅區的紫夜家裏,卓凡二因為和寒勁鬆並不熟悉,就選擇留在寬敞的客廳裏喝咖啡,我和胖子則跟著紫夜來到了寒勁鬆的書房兼臥室裏。

這一次,寒勁鬆的氣色與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不僅麵色紅潤了,眼神也有了光彩,除了因為長期臥床、體質纖弱以外,整個人的精氣神還是可圈可點的。

見到我和胖子進來,寒勁鬆多少有點兒意外,但他在呆了一下之後,就顯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激動:“小凱,是你吧。”

“寒叔兒,我都長出胡子了,你還能一眼認出我,我很欣慰啊,嗬嗬”我看著經曆了這一番磨難後,已經盡顯老態的寒勁鬆,內心早已經沒有了什麽厭恨的感覺,說話的語氣也顯得很平和。

“這是你朋友。”寒勁鬆又看向胖子,很熱情地點頭兒打了個招呼。

“您甭客氣,我們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師兄弟,啥說的沒有,嗬嗬”胖子朝寒勁鬆齜牙一笑,就開始琢磨起來臥室裏擺著的幾件古董瓷器的真偽。

“小凱,我都聽紫夜說了,這次多虧了你和你的朋友了,對了,你不是考上警校了嗎,怎麽會幹上陰陽先生這一行的,聽紫夜說,你的名氣還不小呢,嗬嗬”寒勁鬆有點兒好奇地看著我問道。

“嗨,這事兒要說起來,那可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那啥,等您身子骨好點兒了,我再和您細嘮。”我苦笑了一下,心說我能告訴你我他媽是被田啟功那廝給忽悠上賊船的嗎,擦。

寒勁鬆見我不願直言,也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我歎道: “小凱,你能不計前嫌,主動來幫我,我很感激,也很愧疚,其實,當初將你和紫夜分開,我是有說不出來的苦衷,我……”

寒勁鬆越說越激動,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麽,但旋即就被紫夜用含淚的眼神製止住了:“爸爸,徐醫生說你剛剛恢複,不宜過於激動,你忘了嗎。”

紫夜走過去,背對著我們假裝給寒勁鬆掖被子,快速地擦了一下眼角,似在拭淚。

我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盡管心裏疑問重重,但也沒有繼續追問,在和寒勁鬆又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我便招呼胖子起身告辭了。

臨出門時,寒勁鬆在我們身後大聲喊了一句:“小凱,常來看看叔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