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近胖子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我們是因禍得福了,怎麽回事,敢情這給水站建在了半山腰,地勢較建於山腳下的那片軍事禁區本來就高出一截,如今我們再站在房頂上,整個軍事禁區內的景象是一覽無餘。
屋頂上寒風凜冽,我和胖子剛才一番折騰,身上早已是汗濕衣被,如今驚風一吹,凍得我們倆是瑟瑟發抖,不過,我們倆眼下已經顧不得身上冷風如割,隻是出神地觀察著那片神秘的軍事禁區:所謂軍事禁區,不過就是將原來北方藥業的所有廠區及胖子家那片平房區係數用兩米多高、一米多寬的水泥牆全部圍了起來,裏麵,先前洪金燁打著北方藥業建廠的幌子修建的各處規模浩大的養屍地,連同那些當初尚未拆遷完得老舊平房,已經全部被夷為平地,上麵覆蓋著厚厚的積雪,、
在禁區的東南角,有一條連接禁區與雅克什至海拉爾的省道的柏油公路,路麵幹幹淨淨,顯然是每天都有士兵清掃,柏油路上有兩道崗亭,裏麵隱約可見有身著草綠色軍大衣的士兵在荷槍實彈地站崗,兩道崗亭之後,是一道全鋼結構的大門,門內的西側,有兩排藍頂白牆的平房,應該是禁區內駐守的士兵的營房及餐廳,營房右側,是用石棉板、彩鋼瓦搭建的大型車庫,一些車庫的電子門半開著,能看到車庫裏停放有噴塗著迷彩圖案的軍用卡車。
看完這些,給我和胖子的總體感覺是,雖然這裏被列為了軍事禁區,但從其兵力、裝備配置及緊張程度來看,似乎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想來也是,這些士兵們駐守於此,其上峰自然不會告訴他們這裏曾是邪教分子苦心經營的養屍地,即便是露點兒口風,那些80後、90後的士兵們也會對此嗤之以鼻,覺得上級編這種封建迷信的借口還不如告訴他們這裏是外星人在地球的秘密基地來得更靠譜呢。
所以,這些士兵據守在這裏,很難會有象邊防或野戰部隊那樣的緊張之感,因而也就很容易被一些邪教之徒鑽了空子,居然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運來八具女屍並藏在地道裏。
我和胖子歎了口氣,繼續往禁區深處看,赫然發現禁區裏麵那片原本被洪金燁建有三四處巨大的養屍地的區域,外圍圍有一大圈帶有倒刺的鐵絲網,使之儼然成了禁區裏的禁區。
在那片禁區的禁區之中,赫然聳立著八根約有三人合抱粗細、高達五六米的巨大的水泥柱子,而那些水泥柱的安放位置,應該是暗合先天八卦的生、死、驚、休等八個方位,更為奇怪的是,每個水泥柱的柱身上還分別寫有紅色篆書的玉清、玉帝、攝氣、泰山、乾元、天通、金剛、天蓬聖後等字體,看起來倒好像與立石鎮邪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和胖子相顧會心一笑,看來,這些粗大的水泥柱子絕不是某個領導心血來潮的衝動之舉,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田啟功、尹川山這些17組的大鬼子(東北地區對一些位置顯赫的領導幹部的戲稱)的主意,為的就是鎮住這裏的養屍地積鬱的那些邪祟妖靈鬼氣,防止它們再次複活作惡。
可是,看了一會兒,我和胖子又有點兒迷糊了,既然這裏已經設下了鎮物,還有正規軍隊把守,那麽,我們先前在給水站的地道裏發現的那七具女屍,以及雪地裏掩埋的那一具女屍又是誰弄到這裏的呢,從地道裏那三四具女屍表現出的三魂七魄被封印在屍身裏的詭異情形判斷,這些運送、藏匿女屍的家夥肯定是有著某種邪惡的企圖或罪惡的目的,要不然,他們又怎麽會幹出將女屍腹內胎兒挖走的殘忍到令人發指的瘋狂行徑。
我和胖子又看了一會兒,也再看不出什麽端倪,加之營房裏陸陸續續有士兵出來換崗、活動,並且給水站的火勢越燒越烈,房頂上的鬆木人字架被火舌燎得也開始畢啵作響,我和胖子知道這屋頂挺不了多長時間就該坍塌了,遂象小孩打滑梯似的,順著屋頂向地麵出溜了下來。
我和胖子先後落到了厚如棉絮的雪窠子裏,倒沒摔著,卻灌了一鞋的雪,冰得我們倆直咂嘴。
見我和胖子終於肯從房頂上下來了,一直蹲在在雪裏驚恐萬狀地東張西望的王全侯就跟見了救星一般,拉住我和胖子就要往山下走。
這小子純是被嚇狠了,一個人都不敢下山了,我擦。
我和胖子有些可憐地看向臉上鼻涕眼淚都凍成了冰溜子的王全侯,不想再難為這個稀裏糊塗被牽扯進來的的哥,便一左一右地緊挨著他往山下走。
路過已經火勢熊熊的給水站房門時,我看了一眼房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一扇一人來高的大鐵板將房門堵了個嚴嚴實實,外麵還用鬆杆牢牢頂住,難怪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推不開門。
一股凜冽的山風從林間疾旋而出,刺鼻的汽油味兒著實嗆人。
媽了巴子的,先是鐵板頂門,再淋上汽油放火,這是哪個損賊幹的,這擺明了是鐵了心要燒死我們呃。
胖子看了一眼那塊分量不輕的鐵板,看向我:“要搬動這麽大一塊鐵,沒三五個小夥子是不行的,而且你看,從地上拖拽的痕跡來看,這塊鐵板應該是山上弄下來的,要不咱們上去看看。”
一聽胖子又要出幺蛾子,王全侯渾身一抖,一臉哀求地看向我。
我苦笑了一下,看著胖子說道:“別去了,就是有人,這工夫也早跑沒影兒了,算了,趕緊走吧,一會兒那些士兵發現這裏起火,肯定會來救火,防止蔓延到樹林子裏引發山火,咱們別找那麻煩,撒愣走,別再讓人家當縱火犯給一槍嘣嘍,操。”
胖子一琢磨也是,這才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被稀疏的鬆樹擋著的山上方向,悻悻地朝山下走去。
路過埋著那具女屍的雪窩子的時候,我和胖子都忍不住朝那堆微微隆起的雪包處看了幾眼,心情很複雜,也很沉重,八具女屍,那可是十六條鮮活的人命啊。
想了一想,我和胖子多了一個心眼兒,動手將女屍移到了旁邊的樹林子用雪掩埋好,以防一會兒那些士兵上來救火時發現女屍,這些屍體很可能牽扯到邪教分子,我們不想讓軍方發現並產生不必要的麻煩,最好是讓石局和卓凡二他們這些和我們比較熟悉地方警察介入,以便於我和胖子混跡其中,打探一些情況再做定奪。
因為不想被那些士兵堵個正著,我們仨下山走得很快,不幾分鍾,就重新回到了停放在公路上的出租車裏。
天氣冷,雖然車裏換的是防凍機油,但王全侯還是打了幾次,才給車打著火兒,王全侯將車裏的暖風開到最大,蜷縮在座椅上,瑟瑟地抖做一團。
胖子歎了口氣,點著根兒煙塞到王全侯嘴裏,王全侯一口抽掉半根兒,臉上終於有了點兒血色,長吐了一口氣,無力地問道:“咱們,回診所。”
“回啥診所,對了,候子,我很認真地問你一句,如果剛才躺在雪地裏的女人是你的親屬,你會是啥心情。”胖子看向王全侯,語氣很沉重地問道。
王全侯將又是使勁兒吸了一口煙,煙蒂將過濾嘴燒得滋滋直響,煙頭兒200多度的高溫燙得王全侯的嘴角一哆嗦,他拉開車門,吐掉煙頭兒,看著胖子,無奈又真誠地一笑:““我知道你想說啥,你他媽別整得這麽嚴肅,看著就跟SB似的,行了,我也知道落你們手這輩子就算毀了,說吧,去哪兒,派出所。”
看著平時愛耍點兒小聰明、占點小便宜、但大事兒不含糊的王全侯,胖子欣慰地笑了,旋即一拍王全侯的肩膀,牛逼閃電地舞玄道:“操,罵人呢是吧,咱哥們能跟兒派出所打交道嗎,那不是高抬他們了,走起,重案組地開路一馬斯。”
我看了一眼生命不息、裝逼不止、立誌為裝逼事業獻了終身獻子孫的胖子,掏出手機,開始撥卓凡二的電話。
卓凡二電話接的挺快,我隻告訴他我們有十分緊急的事兒要馬上見他。
卓凡二似乎聽出了我口氣裏的嚴重性,讓我們直接去重案大隊找他,他在辦公室等我們。
到了重案大隊,王全侯見我和胖子對於一樓值班室的民警視若無睹,牛逼哄哄地直上二樓的舉動甚是驚訝,並很崇拜地看著我和胖子,眼中全是嘎嘎純的敬畏與羨慕。
我和胖子相視苦笑,心說你小子光看著賊吃肉、沒見著賊挨打,我們哥倆這點兒裝逼的資本,那他媽可是那命兌換來的,我日。
上了二樓,一推開卓凡二的辦公室門,這廝正在電腦上偷菜呢,一張嘴咧得跟葫蘆娃似的,要沒耳朵擋著,都能耍圈兒了。
“我操,你丫還算是人民的保姆嗎,啊,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他娘的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偷菜,我操,你真JB不是人,偷完菜咋還給人家放蟲子啊,你還能不能玩兒了……”
“那啥,你先門外麵等一會兒,我們說點兒關於世界和平的事兒,嗬嗬”我一見死胖子說話不著四六,就先將王全侯推到走廊裏,然後關上門,看著卓凡二說道:“操蛋了,這回真出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