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就感覺自己在一片天高雲淡的雪地上奔跑,跑著跑著,我就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低頭一看,差點兒沒嚇哭了,我竟然變成了一匹通體潔白的雪狼,正四爪離地地狂奔著,我再一看,不知何時,身邊竟然多了一隻通體紅如殘陽的火狐,正與我比肩而行,還含情脈脈地凝望著我。
一時之間,我感到是頭暈目眩,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向火狐靠了過去,這時,火狐卻又與我漸行漸遠,飛奔中,火狐一抹晶亮的淚珠在風中飄灑過來,落在我狹長的狼臉上,冰冷如霜。
奇怪的是,火狐都已經跑沒影兒了,可這眼淚卻仍舊是沒完沒了地飄過來,到了後來,簡直都快趕上噴壺了……
操,下雨了,我心裏一急,心說要是下雨了我得趕緊躲躲,要不然,白瞎我這一身雪白的貂皮大衣了。
我四下一張望,突然反應過來,他大爺的,這不對呀,大冬天的,下得毛雨啊,我去,我心裏一急,一使勁兒,眼睛睜開了,正看到死胖子兩手濕漉漉地往我臉上胡嚕呢,我一把推開胖子,坐了起來:“你丫嘎哈呢,整我一臉濕澇澇的,滾犢子。”
“誒。”我一下子就怔住了,這才想起來我和胖子剛才不是都已經快要毒發身亡了嗎,怎麽這會兒卻是這般的生龍活虎,難不成我們倆已經哏屁了,這會兒正在奈何橋下洗臉不成。
我慌慌張張地左右看了看,周圍景物還是那間給水站,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再看向一臉壞笑的胖子,哎呦了一聲:“師兄,咋回事兒,咱倆沒死。”
“死你大爺死,你要死了,我立馬就把沈涵接收了,到時候我是走擁右抱,偎紅倚翠,我操,奢侈,太他媽奢侈了。”胖子做出一臉猥瑣的表情,成心惡心我。
知道自己沒死,我總算踏實了,眼也不花了額,腿也不抖了額,一使勁兒就站了起來,回頭一看,王全侯也已經醒了,正神情瑟瑟地靠牆站著,一見我醒了,大嘴一咧,哭哭唧唧地說道:“剛才、剛才我以為你們倆指定是活不了了呢,我說,二位爺,二位祖宗,你們倆是不是犯啥說道兒啊,我跟你們來了兩回小孤山,這咋還一次比一次邪乎呢,算我求你們了,咱們走吧,行不。”
我晃了晃還有點兒暈的腦袋,掏出一根煙先堵住王全侯的嘴,然後我和胖子一根點著一根,我狠勁兒吸了一口,肺子裏火燎燎地一陣刺痛之後,我整個人瞬間就完全清醒了,我看著胖子,又看了一眼那間已經完全恢複了平靜的小屋,心有餘悸的問道:“咱說點兒正經的啊,咱哥倆是咋活過來的啊,我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嗬嗬”
“咱哥倆是嚇蒙逼了,操,你忘了咱哥倆體內的攝魂珠是啥玩意兒了吧,那是得道的黑蛇的眼珠子,咱們倆之前不已經驗證過了嗎,咱們是百毒不侵。”胖子一口煙噴到我的臉上,一臉不屑地擠兌我道。
胖子一語點醒夢中人,我頓時恍然大悟,可不是嗎,操他二大爺的三舅老爺的,我怎麽忘了這茬兒了,真是捧著金飯碗要飯,這不是純是自己嚇唬自己嗎。
“可是,為啥我剛才手臂還會發麻發脹呢,你那臉也腫得跟豬頭三似的。”我自嘲地笑過之後,再一琢磨,又覺出了不對,遂看著胖子狐疑地問道。
“我懷疑那些蠍子和蜈蚣並不是從山野中抓來的普通毒蟲,你想啊,這死冷寒天的,這些蠍子和蜈蚣居然沒有被凍死,不奇怪嗎,我估計,它們一定是也被下了蠱了,就像那些被邪教術士操縱的僵屍一樣,所以,它們體內應該有著某種法力,或是蠱毒,才會傷到了咱們。”胖子說完自己心中的猜測之後,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間小屋子。
我點點頭兒,胖子說的應該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否則的話,就雅克什這冬天戶外溫度平均零下三十度以下的極寒天氣,就是王八也得凍成石碑,更何況是屬於冷血動物的蠍子、蜈蚣。
因而,這些詭異的蠍子、蜈蚣不是正常的生命體已是不爭的事實,不過,眼下我和胖子身上沒帶法器,要想徹底鏟除這些毒蟲也力有不逮,於是,我和胖子商議了一下,決定既然那些蠍子、蜈蚣好像被施了什麽詭術,無法離開那間小屋子,我們也就暫時先放它們一馬,先去看看能否找到密道進入軍事禁區裏麵。
見我和胖子壓根就沒有要走的意思,王全侯那臉愁得都揪揪成燒麥了,戰戰兢兢地跟在我們倆後麵,一雙眼睛滴溜亂轉,生怕再從哪個陰暗角落裏冒出什麽催魂奪命的怪物來。
胖子觀察了一會兒,用力一掀一張鋪在靠近房間東南角的隔潮墊,底下便顯露出了一扇大概有一塊50公分乘50公分的瓷磚大小的鐵門。
那鐵門的表麵鏽跡斑駁,其邊緣部分都已經鏽蝕鏤空了,但奇怪的是,上麵略微凸起的摳手位置卻是鋥亮如新,顯然是經常有人觸摸那裏所致。
看到那個扣手的異常情況,我和胖子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看來,這個密道並不隻是胖子一個人知道,在此之前,早已有人捷足先登,並經常在這處密道裏進進出出,才會將那扣手處打磨的光滑如鏡,那麽,是什麽人會在這麽一處荒棄已久的密道裏往複進出,他或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思忖了一會兒,我和胖子從屋子裏搜羅了一些氈棉之物,紮巴成了一支火把點著,然後胖子拿著火把,我倆分別站在鐵門的兩邊,我用右手摳住踢門的摳手位置,胖子伸出手指,比劃著“1、2、3”,胖子剛比劃完3,我用力一拽鐵門,胖子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火把伸到了鐵門裏邊。
鐵門裏麵什麽動靜都沒有,隻是不斷湧出來一股子一股子潮濕的土味兒和植物根莖腐爛發黴的味道。
胖子伸到密道裏的火把燃燒得也很旺盛,看不出密道裏缺氧或有沼氣等有毒氣體的跡象。
等了幾分鍾,見一切均安然無恙之後,我和胖子一交換眼神,決定下去看看。
王全侯一見我和胖子真要下到黑咕隆咚的地道離去,嚇得麵如土色,結結巴巴地看著我們倆:“二位活爹啊,你們可不能這麽作妖啊,你們這是嘎哈呀,你們那命是貸款買的是咋地,咋那麽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呢,拉倒吧,趕緊消停地走得了,行不啊,哎呀。”
王全侯跟個怨婦似的一通叨叨咕咕,倒把我和胖子給漚樂了,這王全侯雖然膽子小了一點兒,有時候還愛耍點農民式的小聰明,沾點兒小便宜,但人卻著實不壞,還挺熱心腸,可惜,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以他的生活閱曆和人生觀、價值觀,他是永遠也無法理解我和胖子為什麽在無任何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的前提下,這麽無緣無故且樂此不疲地去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一次次以身涉險,圖的到底是什麽呢。
我和胖子無法告訴他,雖然我們倆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穿上那身藏藍色的警服,但是,我們卻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告誡自己,我們是17組的靈異警察,我們同樣肩負著祛除邪靈鬼祟、保護善良的人們不受那些超自然的邪惡力量侵害的職責,盡管那些受到我們暗中保護的人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們為她們做的那些事,不過,我們無怨無悔,也義無反顧。
被王全侯這麽一摻和,我竟無端地生出了一絲天下安危在我手中的慷慨悲歌的心理,膽氣一豪,就要往地道裏跳。
“你他媽要死啊,不怕摔死你丫的啊。”胖子一見我要犯虎,趕緊薅住我,嘴裏忍不住臭損了我幾句。
“看見沒,這邊上有梯子,手把著梯子,一節一節地往下爬,我告訴你,這地道入口的垂直距離大概有20多米,跳下去,**都給你摔下垂了你信不信。”胖子罵完了我一齜牙,把我扒拉到一邊,自己先下去了,也算給我做個示範。
我看著嘴冷心熱、想先下去探探道、看有沒有危險的胖子,心裏一熱,也沒再和胖子爭,好兄弟就是這樣,心裏有,但嘴上絕對不會說出來,也羞於說出口,關鍵時刻,我的命你拿去,就這麽簡單。
不知怎麽回事兒,這次從地府回來之後,我特別容易動感情,看著為了兄弟,好像做什麽都是應該應分的死胖子,眼角不禁有些濕潤了。
為了掩飾我的窘態,我看向王全侯,故作戲謔地一笑:“咋地,哥們,你是想跟我們下去啊,是想跟我們下去啊,還是想跟我們下去啊,我不強求,你自己選擇,嗬嗬”
“操,認識你們倆,我算倒了血黴了,你們倆專門克我啊,那啥,你先給我整道符壯壯膽兒唄,這不算過分吧,啊。”王全侯雖然一萬個不願意下地道,可要是讓他自己留在這間詭異森森的屋子裏,隔壁還是蜈蚣蠍子的樂園,那他不出十分鍾就得尿到褲子裏,所以,盡管極度不情願,他還是一步三挪地奔著地道口蹭了過來,並跟在我後麵,沿著地道口的梯子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