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始料未及的一幕,令我們四個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就那麽傻呆呆地站著,屋子裏靜的連火爐裏柈子畢啵作響的聲音聽起來都是那麽刺耳。

片刻之後,我畢竟是警校出身,老火是17組的行動隊長,沈涵是對生死早已司空見慣了的護士,而那個死胖子則是一向看熱鬧不怕亂子大的禍頭,所以,我們很快就鎮定下來,開始仔細查看那名女屍。

那名女屍看上去大概不到四十歲,通體**,眼睛充血,口微張,舌尖半吐在唇外,頸下有清晰的紫黑色勒痕,基本上可以斷定是被人用繩索或腰帶一類的條狀物體勒頸而導致被害人機械性窒息而死,同時,被害人身體呈現出蠟白色,表層皮膚已經出現大片暗紫色的屍斑,說明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的二十四小時。

我一麵示意胖子、沈涵、老火他們不要進一步再破壞現場,隨後撿起一截柈子,撥拉了一下死者的腳底和小腿,腳底和脛骨東都很幹淨,沒有因拖拽屍體可能出現的表皮劃傷或肌肉組織擦傷的痕跡,我又站起來看了看窗戶外麵,雪地的表麵已經出現了一層冰狀結晶體,說明這幾天外麵沒有下雪,雪地上也沒有拖拽物體留下的痕跡,更沒有汽車輪胎的痕跡(小孤山遠離雅克什市區,要是將另一地將屍體轉移到這裏拋屍,沒有運輸工具,單憑人力幾乎是不可能將屍體抗上來的,除非凶手是超人或鬼魂)。

我據此判斷,這具女屍被從其他作案現場轉移到這裏的可能性很小,而這間小屋就有可能就是第一現場的。

我站了起來,看向那也以同樣充滿疑問的眼神看著我的三位說道:“咱們是不是撞邪了,這咋剛從地府出來就碰上一起凶殺案呢,這也太巧合了吧,不過,從這被害人的死亡時間來推斷,死亡時間也就是二十四小時左右,照這個時間段分析,她的魂魄應該還處於懵懂的混沌階段,加上她是屬於死於非命的枉死鬼魂,如果心中的那一口怨念不消,自然會千方百計地躲避鬼差的拘魂,待回魂夜再回到這裏來找凶手索命,其實,隻要能知道死者的生辰八字,我和胖子完全可以通過布一個通陰局來和這個女鬼進行通靈,知道是誰殺害了她。”

“那你們還等什麽,還不趕緊通靈。”沈涵見我說的挺熱鬧,就是不行動,不由得大為不滿地瞪了我一眼。

“嗬嗬,妹子,現在我和師兄連身禦寒的老棉襖都沒有,更別說檀香、法鈴、白米和黃紙朱砂那些法器了,你讓我們要毛通靈啊。”我看著仍舊氣鼓鼓的沈涵,苦笑著說道。

“凱子這次沒胡說八道瞎白話,我們確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且,這女人也不知道是因為啥被殺的,萬一她他媽要是個厲鬼,被我們拘來之後,就會不依不饒地纏上我們,讓我們為她找可以借屍還魂的宿主,那是很麻煩的,可不是鬧著玩兒地。”胖子見沈涵和老火不知道這通靈的巨大風險與利害關係,還以為我和胖子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便接過我的話頭兒,解釋道。

“好了,我們冤枉兩位古道熱腸的大俠了,行了吧,那你們說說,咱們現在怎麽辦,總不能守著這具屍體在這裏過夜吧。”沈涵多少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具就像白色蠟像一般的女屍,然後皺著眉頭看向我和胖子, 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問道。

“誒……這個嘛,讓我們想想啊。”我和胖子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本來啊,胖子是想用這床棉被將自己裹起來,而後再跑下山去回到家取上棉衣來接我們下山,可眼下這棉被成了裹屍布,胖子就算是再百無禁忌,也實在是無法下決心去碰一那床沾滿了屍液和死者嘔吐物的棉被。

再說了,那床棉被現在是重要證物,上麵很可能沾有凶手的毛發、血液、皮屑等重要生物樣本或檢材,很可能為經法下步的偵查破案提供有力線索,無論如何是不能破壞掉的。

就在我們四個人盡量遠離那麵部表情因窒息而多少有些扭曲猙獰的女屍,蹲在火爐旁一籌莫展的時候,那間小屋的房門突然被人很大力地拉開了,一陣刺骨的凜冽寒風裹夾著雪粒子鑽了進來,我們每個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與此同時,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前。

由於外麵的光線也很暗,我們在一開始並沒有看清來者的樣貌,隔了幾秒鍾,接著爐火的光亮,我們這才看清楚,來者是一個年紀大概也就三十四五歲、帶著一頂絨線帽子、身穿一件黑色羽絨服、下著藍色牛仔褲、腳穿一雙黑靴頭的男子,體形粗壯,一看就是個孔武有力的家夥。

那男子大概沒有想到這間人跡罕至的小屋裏會突然冒出四個大活人,而且還是在這數九寒冬裏穿著清涼的夏裝的四個怪人,臉上顯得很是驚慌,嘴裏不斷吐出大團大團的白色哈氣。

我們四個人也冷冷地看著這名不速之客,誰都沒有說話。

對峙了一會兒,那男子朝屋裏跨進了一步,並第一眼就朝那藏屍的床鋪看去,自然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具正橫陳在地上的女屍。

“啊……”那男子發出一聲就像野獸一樣的嚎叫,然後就很熟練地跑到柈子堆旁邊,伸手從柈子堆與牆壁的空隙裏抽出一把鋒利的小斧子,隨即就怪叫著朝我和胖子撲來。

我和胖子並沒有急於閃避或怎麽著,因為,就憑我們倆現在的修為,要對付這樣隻是有一身蠻力的莽漢,真的是手拿把掐,也就是談笑間的事兒。

見我和胖子在那裝逼閃蛋地托大,沈涵和老火急了,一起嚷道:“小心啊,你們倆傻了額,怎麽不知道閃呢。”

我和胖子懶散地一笑,就在那男子手中的利斧掛著風聲朝我的腦地劈下來的時候,當我的頂門發絲都已經被斧刃劈開的氣流壓迫的貼到了頭皮上、並導致頭皮下意識發麻的時候,我已經冒出黑氣的右手閃電般掐住了那男子的咽喉,端起的右肩正好擋住了他下劈的斧子的木柄處。

我右手一發力,那男子就被我掐得直往後退,他一臉驚慌地看著我那黑氣蒸騰的右臂,眼神中滿是大惑不解與對死亡的恐懼。

胖子我們倆一向配合得相當默契,一見我控製住了那男子,二話沒說,一掏玄鐵劍,倒轉劍柄,用劍柄尾部的鈍頭一下子就砸在了那男子的腦袋上……那男子連哼都沒哼一聲,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媽了逼的,見事情敗露,就想殺人滅口,你也不看看清楚,你飛爺是誰,我他媽剛從地獄裏殺出來,咋地,你還想把我送回去,我代表三老四少問候你全家啊,我操。”胖子用腳踢了踢那被他砸得當時就滅火了的男子,又一腳將斧子踢進柈子堆裏,這才指著那男子破口大罵。

罵了幾句,我看了看一身囔囔踹(東北方言:指某個人身上的肥肉)的胖子,又看了看地上趴著的那個倒黴的男子,不由靈機一動:“師兄,我倒有個主意……”

“啥主意,說來聽聽先。”胖子斜著眼睛看向我,不以為然地問道。

“眼前這不是現成的裁縫嗎,我們你們倆身量差不多,你幹啥不先借他的衣服穿上,然會下山去給我們取衣服,對了,主要的是去抱警,就說這裏發生命案了,一個高度疑似的犯罪嫌疑人已經我們控製住了,速來人出警處置。”我看了看胖子,又隨手一指地上的那男子,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對呀,哎呀老兄弟,你他媽上輩子一定是裁縫,可太JB有才了啊,對呀,就得這麽辦,妥妥滴。”胖子聽了我的建議,又看了看那男子的一身臃腫卻保暖的行頭,齜牙一笑,開始迫不及待地扒那男子的衣服褲子,還有腳上雪地靴子,並穿戴一新,看起來倒也是人魔狗樣的,全然沒了在地府裏臉上總罩著一層晦氣、一臉倒黴催的德行了。

胖子三下五除二,把那小子扒得隻剩下了襯衣襯褲和一雙襪子,胖子這還不放心,又從小屋裏找到兩根鋁線,將那男子的雙手反剪到背後,並用鋁線將雙手拇指並排擰在了一起,令那廝連一丁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做完了這一切,胖子戴上那男子的帽子,朝我們嚷嚷了一句:“你們就等待我勝利的消息吧。”然後,就很爺們地大步跨出了房門,不想那門口因為風刮得積雪全部堆在了房門門檻下,形成了一道不太顯眼的斜坡,胖子光忙著在那裝逼扮酷,沒留神腳下,剛一邁出步去,就一個大劈叉,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地騎在了門檻子上。

“啊……”胖子手捂褲襠,一聲慘叫。

我用手一捂臉:“我操,這個點背勁兒的,死胖子這下幹正了,直接成了正磕雞(正科級)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