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見那車裏的女子,一個挺身就要衝出去,黎叔兒和沈涵都有些訝異於胖子的非常舉動,但黎叔兒畢竟經驗豐富,一扣胖子的右手橈骨,同沈涵合力將胖子壓了下去。
可是,就在那香車的帷幕被陰風掀起一角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再看到胖子瘋了一樣的舉動,我內心的疑問頓時有了答案:那車裏的女子不是別個,正是我們此次想要營救的目標之一,老火。
“師兄,別衝動,你是不是覺得那車裏麵的女子是老火。”我按住讓在試圖掙脫黎叔兒和沈涵控製的胖子。
胖子使勁兒點點頭,眼珠子都紅了,那種欲哭無淚、悲喜交加的表情令我為之心中一酸。
黎叔兒和沈涵也是一驚,齊齊地看向我:“老火,你確定嗎。”
我和胖子同時點點頭,胖子抓住黎叔兒的手臂:“師傅,快救老火,快,我求求你了。”
見胖子眼中都要流血了,黎叔兒無限痛惜地摸了摸胖子的大臉蛋子:“傻麅子,咱爺們幹啥來了,當然得救,嗬嗬。”
“黎叔兒,咱們是不是先觀察一下,聽剛才您的意思,今天結陰婚應該不是很正常的,我怕……”沈涵終究是軍人出身,遇到突發事件後的反應的確比我和胖子更快一些,也更理智一些。
此時,胖子也逐漸冷靜了下來,雖然情緒還很彷徨,但已經恢複了起碼的理智,他擦擦已經黑氣彌漫的臉,看著黎叔兒和我們,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叔兒,凱子,,還有妹子,不好意思啊,有點兒懵圈了,放心吧,我沒事兒,真的。”
“叔兒……”我欲言又止地看向黎叔兒,眼中的意思已不言自明。
黎叔兒點點頭:“放心吧,兩個小犢子,咱師徒三人也好久沒在一塊兒幹活了,今兒個就接個大活兒,就算是給我兒媳婦兒過彩禮了,嗬嗬”
黎叔兒這句苦中作樂的玩笑話一出口,已經魂不守舍的胖子倒沒什麽反應,反倒引得沈涵俏臉一紅,並下意識地抬頭瞅了我一眼,有飛速移開目光,避免與我的眼神相撞。
黎叔兒是隻沒毛的老狐狸,沈涵的小動作哪裏能逃過他的眼睛,但他知道沈涵是個姑娘家,臉兒小,也不點破,嘿然一笑,嘴裏慢慢悠悠地說了句:“別急別急,彩禮一個一個地送,都有份兒,啊。”
這下,沈涵更局促了,暗地裏使勁兒掐了我一下。
我一咧嘴,心說黎叔兒拿你打鑔(天津方言:拿人開涮,開玩笑),你拿我撒氣,我可真夠冤的,我擦。
“好了,一飛,小凱,丫頭,你們看,那些吹鼓手和仕女們神情呆板,動作飄忽僵直,一看就不是啥真的鬼魂,而是紙偶、精怪一類的東西,所以,能禦使這些沒有三魂七魄的東西的,一定不是啥好玩意兒,很可能就是象五通神那樣的妖鬼,所以,咱們還是先觀察好了再動手,明白不。”黎叔兒看著那些行動詭異的吹鼓手和仕女,囑咐我們道。
這時,那支陰魂隊伍已經在我們麵前迤邐而過,看著那載有老火的香車緩緩駛去,胖子幾次都要縱身躍出,但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黎叔兒,又強自按捺住了焦躁的情緒,隻是兩眼噴火地死死盯著那輛香車,似生怕那車走著走著就倏忽一下沒了蹤跡。
香車從我們麵前駛過之後,我們看到車後麵還跟著幾個好像是押車的黑色鬼妖,一個個不足三尺高,長的是獐頭鼠目,猥瑣不堪。
“上。”黎叔兒一聲低喝,帶著我和胖子,還有沈涵就從後麵抄了過去。
那幾個鬼妖顯然沒有預料到會有人偷襲它們,所以,我們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那十來個鬼妖打得人仰馬翻,有些鬼妖見勢不好,幹脆一頭紮進土裏,溜之大吉了。
胖子迫不及待地踩著車轅跳進車廂內,一見來了陌生的男子,那兩個充當伴娘的老女人麵色一變,厲聲叱道:“你是哪裏來的野鬼,這般不懂規矩,竟敢驚擾黑山常老爺的寶眷,你就不怕魂飛魄散嗎。”
顯然,在那兩個老女鬼(妖)的意識裏,這黑山常老爺一定是個厲害至極、威風八麵的狠角色,一般的鬼魂隻要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會嚇得磕頭如搗蒜,然後屁滾尿流地溜之乎也。
可是,它們哪裏知道,此時的胖子眼中隻有那個穿著杏黃色長裙的女子,別說是什麽黑山常老爺,就是白頭山金大胖(某國開山皇帝金日程),在他眼裏也是一泡粑粑。
見胖子對它們的威脅充耳不聞,直眉瞪眼地就奔著那蒙著蓋頭、一動不動的女子而去,那兩名老女鬼看樣子也是狐假虎威慣了,竟然站起來挽起袖子就要去抓撓胖子。
這時,黎叔兒、沈涵我們幾個也接二連三地跳進車裏,一見又進來了三個不速之客,那兩個老女鬼有些慌亂地看向我們我們,正要出言恫嚇,黎叔兒一聲冷笑:“我當是啥大仙家呢,原來是他媽賴蛇成精啊,操,就憑你們倆的這點兒粗淺道行,都不夠我下酒的,咋地,還想跟我老黎頭兒試吧試吧,來幾下武把操。”
原來,那兩個老女鬼是蛇妖,管不得看著它們下巴溜尖、眼睛跟青光眼似的呢。
見被黎叔兒看破了本相,那兩個老女鬼眼神中顯出慌亂之色,但嘴上猶自還在和我們叫板:“別以為你們會點兒法術就敢張狂,這可是常老爺娶的新人,你們要是敢動歪腦筋,碰到新人一根汗毛,常老爺讓你們豎一根旗杆。”
“我草你媽的,你他媽咋那麽多廢話。”我一見那兩個老蛇妖沒完沒了的,是氣不打一處來,連銅錢劍都沒摘,直接就將右手臂裏的不化骨煞氣朝它們擊了過去。
那兩個老蛇妖倒也識相,一見我那不化骨煞氣帶著隱隱的雷聲,不敢硬碰硬,將身子一貼車廂的靠壁,身子扭了幾扭就爬到了車廂頂部,半是驚恐、半是怨毒地看著我們,卻不敢再下來。
此間,胖子已經撤掉了那女子的蓋頭,就見一個雲鬢高聳、粉麵施黛的俏麗女子出現在我們麵前,那如星的丹鳳眼,那小巧的鼻子,那如彎月的嘴角,不是老火,還是哪個。
胖子再呆立了一秒鍾之後,一把抱住老火,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嘴裏還含糊不清地說著隻有他知道才知道的相思別離之苦。
沈涵眼圈一紅,背過身去,不忍目睹胖子與老火劫後重逢的斷腸一幕。
可是,麵對大放悲聲的胖子,老火卻無動於衷,或者說是麻木呆滯更為恰當。
“叔兒,老火,她這是咋地了,老火,菲兒,我是汪一飛啊,求求你,說句話,別嚇唬我,你說話啊,我求求你了……”胖子扶著神情木訥地看著他的老火,柔腸寸斷,都快崩潰了。
“唉,一飛,別傷心了,你現在看到的,隻是老火的幽精魂,人體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分別為胎光、爽靈、幽精,以老火當前的情況來判斷,這隻是她的幽精魂,所以才會耗損精華,神氣缺少,形若屍臥,而她的兩外兩魂及七魄嗎,看來還被幽禁在石坊,不過,咱們能救出老火的幽精魂,亦算是一次小勝吧。”黎叔兒歎了口氣,看著我們說道。
“你們竟敢褻瀆常老爺的新人,你們就等著被碎屍萬段……啊……”那兩個就像壁虎一樣貼在車頂部的老蛇妖一見胖子竟然摟著老火不撒手,是恨得矬碎口中牙,忍不住對著我們口出惡言,胖子一見老火被害成這樣,心中早已是怒火萬丈,如今見那兩個蛇妖尤自在那裏喋喋不休,遂將一腔怒火全撒到了它們身上,反手抽出封印有鬼牧道的玄鐵劍,一道劍氣疾如閃電地激射向那兩個老蛇妖,那兩個老蛇妖隻來得及“啊”了一聲,就被劍氣斬成四截,連同被劍氣掀翻的車頂篷一並飛了出去,消失在濃霧裏。
我們在車裏搞出這麽大的動靜,那些吹鼓手和侍女們早已是嚇得作鳥獸散了,倒是那四匹青驄馬紋絲不動,好似泥胎木塑一般。
見狀後,黎叔兒一拽胖子,又看了看我和沈涵:“咱們整出這麽大的事兒,還傷了它的嘍囉,那個黑山蛇精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先帶著老火離開這是非之地,然後再從長計議。”
說著,黎叔兒率先跳下馬車進行警戒,我和沈涵幫著胖子將毫無反應的的老火抱下車,迅速跑向我們先前藏身的那塊棺頭狀的黑色巨石處。
我們剛躲到巨石後麵,就見一個黑點兒從遠處向我們這裏疾飛而來,隨著黑點兒越來越大,我們這才看清,那黑點兒竟然是一隻翼展足有三米的金雕,在其背上,還站著一個身材瘦高,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披風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男子。
那金雕馱著那黑衣男子在已經麵目全非的馬車上空盤旋了一圈之後,徑直朝我們藏身的局巨石飛來。
“做都做了,又何必藏頭露尾跟個娘們似的,出來吧,咱們會會,嗬嗬嗬”金雕上,那黑衣男子看著巨石,陰測測地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