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暈乎乎的,我就感覺自己被人抬著進了車裏,而後隨著車體的輕微顛簸,我就沉沉睡去。不是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強烈的震動驚醒,我下意識的睜開眼睛,想起身查看身處何處,卻旋即被幾隻有力的手摁住,耳邊傳來嚴厲的聲音:“不要反抗,是自己人。”

自己人?我吃驚的睜大眼睛,才發現此時已是深夜,車外漆黑一片,接著車內朦朧的燈光,我看到自己坐在後排座上,一左一右兩個夾克衫青年麵無表情地挾著我,副駕駛上,那個被胖子削得七葷八素的男子正很嚴肅地看著我:“醒了,不好意思,剛才為了避免與你們糾纏時間過長,被別人發現,我們不得已隻好電暈你們,沒事吧,嗬嗬。”

哦,怪不得剛才我感覺就像被雷劈了呢,敢情他們使用電擊槍了。我有點慍怒,也有點納悶,就問道:“你們到底是啥來頭,啥意思,別藏著掖著了,說吧。”

“我們是17組第21特別行動隊,你可以叫我老火,以你們現在的身份,我隻能告訴你們這麽多。”老火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平靜,絕無奚落我的意思,但我聽著還是有些別扭,什麽叫以你們現在的身份,哥們好歹也是有身份證的人,怎麽著,連知道你們名字的資格都沒有,還是自己人嗎?

可能看出了我的不快,老火那平靜得讓人心生恐懼、以為那是一雙死人眼的眸子裏難得閃出一絲笑意:“你別誤會,17組的保密紀律你們應該知道,所以我隻能告訴你們這麽多。”

這工夫,我左右看了看:“誒,胖子呢,你們把他整哪兒去了?”

通過與老火的簡單交談,我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們暫時不會傷害我們,否則電暈了我們後哢嚓一刀,神不知鬼不覺,何必還費這麽大周章。但是,我還是想從他們嘴裏聽到胖子沒事,才踏實。

“啊,是這樣,你的朋友在後麵的別克車上睡覺,他暴力傾向太強,為防止到基地前再出意外,我們給他打了鎮靜劑,估計再有一個小時就可以醒了。”老火解釋道。

我回過頭,透過後車窗,果然看到一輛別克轎車不急不緩地跟在後麵。我再仔細看了看,才發現車外全是茫茫的大草原,既無人家,也無蒙古包,連牛羊都杳無蹤跡,就是連綿不絕、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的草原。

“我咋相信你們你們是17組的?”我問老火。

說實話,我此時已經有七分相信他們是17組了,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在確認一下。

老火沒說話,隻是掏出夾克衫裏與我們一模一樣的一個黑手機,摁了下鍵子,我的褲兜裏就傳出一陣輕微的蜂鳴聲。

我掏出褲兜裏的黑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行小字:編號007,代號老火,經烽火係統確認,可以接聽。

我是頭一次用這個手機,但因為之前田啟功曾和我們說過,這手機隻有17組內部成員才可以擁有並使用,所以,看到老火可以打通我的電話,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的確是自己人無疑了。

“那你們為啥之前始終不聯係我們,完了又抽冷子一下子冒出來,啥意思嗎?”揣起電話,我還是有點不快,忍不住質問起老火。

“嗯,”老火沉吟了一下,“我們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你們,之所以沒直接和你們接觸,一是要確認你們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另外,也是要看看你們是否被人跟蹤,這是17組的執勤規定,希望你理解。”

“還有啊,你的那位同事,”老火摸摸後腦勺,苦笑了一下,“他是有暴力傾向、還是一直就這麽衝動啊?”

老火這一問,把我也嘔樂了:“您別見怪,那死胖子就那樣,打小都不會吵架……”

“你是不是過於美化你的同事了?連吵架都不會的好孩子上來就薅別人頭發砸腦袋,你信嗎?”老火眨眨眼,有些揶揄地看著我。

“你別著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呲牙笑了,“我是說他一向懶得和別人吵架,有衝突了摸著啥是啥,抄起來直接開幹,沒二話。”

“喔,是員猛將。”老火轉過頭,看著車前麵的路,不再言語。

這時,我就感覺車越來越顛簸,就好像是在蹦迪一樣,我心裏還琢磨,這司機啥技術,以前是開碰碰車的吧。可我在往車窗外一看,才知道冤枉司機了,不僅冤枉司機了,我還對司機的技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因為,借著後麵別克轎車的車燈,我赫然看到,在我們車外的草地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坑洞,由於光線暗,我看不清哪些坑洞的深淺,但就因為看不到底,所以我能感覺到那些坑起碼有兩三層樓那麽深。

而且更要命的是,那些坑洞不是一個兩個,而是隔不遠就冒出一個,好家夥,看著就跟月球表麵似的。我們的車在這些坑間逶迤而行,就好像一個瞎子拄著拐棍大雨天走在泥濘濕滑的河邊,那種緊張,不言而喻。

而從司機繃緊的臉部表情也可以看出,如果我們的車跌進那些坑洞,其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

“這是啥地方啊,咋這麽嚇人?”我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問老火。

老火頭都沒回:“我們目前已進入草原腹地,這些就是所謂的天坑。”

天坑?老火說完這兩個字,我的眼皮都是一跳。上次田啟功心急火燎地到小洋樓,就和黎叔說過天坑,後來在關閉小洋樓(就是鬼魂監獄),也是因為天坑出了什麽事。而此次田啟功飛機失事,也是在趕赴天坑的途中。

這個所謂的天坑,到底隱藏著什麽驚人的秘密,就連田啟功那樣身經百戰的悍將都談之色變、亂了方寸?

“不過,此天坑較之我們要去的天坑,不過是開胃菜而已,希望你做好思想準備。”老火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慌亂,不緊不慢的又補充了一句。

我一聲無力的呻吟,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娘的,看來這次我們可真是接了一個大活兒啊,不知道前方等待我們的,還有什麽突破人類想象的刺激啊。

繞過那些大大小小、星羅棋布的坑洞,前麵路況轉好,又變成了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我剛有點放鬆,卻發覺周圍車輛突然多了起來,我正瞎尋思,是不是碰上什麽車友、驢友自駕遊狂歡呢?

可我在探頭一看,哎呀,合著全是蓋著迷彩偽裝帆布的軍車,一輛接著一輛,風馳電掣的一閃而過,足有十幾輛之多。

有幾輛軍車在越過我們的車時,由於車速快,後擋板處迷彩偽裝帆布飄起一角,我赫然看到:裏麵坐滿了荷槍實彈的年輕戰士,一個個頂盔帶甲,精神抖擻。

我去,這是運兵車啊,難道,這附近發生了什麽大規模的暴動,還是軍隊在進行演戲?

可是,盡管我已是嘴張得能一口吞下個巨無霸漢堡,可老火他們就像司空見慣了似的,根本不以為意。

我看看一左一右兩個淡定得就跟老年癡呆的哥們,再看看前麵麵無表情的老火,訕訕地笑了笑,也和他們一樣,目不斜視,老僧入定:

別以為就你們見過大場麵,哥們也不是剛從北朝鮮留學回來的,愛咋咋地,要裝就一塊裝唄。

不過,過了一會兒,我還真裝不住了,為什麽?因為我們的車在行駛了大約20分鍾後,前麵豁然開朗,燈火通明,就見在兩重鐵絲網的後麵,無數盞探照燈將周圍照得纖毫畢現,而覆蓋著迷彩防護網的帳篷則整齊的排列成兩行,一隊隊穿著的跟美軍陸戰隊員的士兵正在各個帳篷之間進進出出,看似紛亂,卻又有序,明顯給人一種臨戰前的緊張感。

更奇怪的是,在兩排帳篷的中間,還停靠著一些支著一口大鍋的奇形怪狀的車輛。雖然我不是軍事迷,但也認得出那應該是雷達預警車。

怎麽回事?難道我們要進到兵營房裏不成?果然,司機停下車,老火示意我們都下車。站在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的草地上,我一點閑情逸致都沒有,趕緊往後看,就見三個男子挾著胖子快速地朝我們靠攏。

一照麵,胖子就神情激動地看著我:“哎呀我操,凱子,他們真是17組的,這扯不扯,不是,這也太刺激了……”

胖子還要喋喋不休,被老火製止了:“你們都隨我進入軍營。”

我們跟著老火後麵,戰戰兢兢地來到距離崗哨約5米的位置後,老火告訴我們站在原地等,他則一個人走到槍口已經指向我們的衛兵前。

“請出示證件。”衛兵語氣冰冷,一同手中那幽藍而深邃的槍口。

老火從身上掏出一個黑色的證件遞過去,士兵接過後往身體左側的一個類似驗鈔機的機器上一劃,然後還給老火:“請進。”

老火招招手,我們一行人魚貫越過衛兵,進入軍營內部。隨後,老火帶著我們來到一處帳篷跟前,在向門口警戒的士兵舉手示意後,徑直掀開帳篷的門布,進入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