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真巨門火玲星,限期依約莫求臨,四正三方二限見,黃泉急腳不須停,更加七煞破軍照,老人童子無再生,這就是你們的命數,認命吧。”宿老爺看著胖子,陰森森地說道,
“操,你他媽嚇唬誰呢,我又不是嚇大的,不服咱就幹唄。”胖子一斜楞眼睛,根本就不尿宿老爺那一壺,
“嗬嗬,我知道你們師徒都不是什麽善茬兒,所以才會大費周章地設下這個局,當然,這裏原本就是一個凶宮布局,我隻是稍加改進而已,對了,小胖子,你就別白費勁兒了,不信你試試,看你現在還能運氣使力嗎。”宿老爺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嘴臉,語氣輕鬆地對胖子說道,
聽了宿老爺的話,我心中一動,一提丹田之氣,準備催動右臂不化骨,以便試試宿老爺所說的究竟是唬人的大話,還是確如其言,我們師徒三人真的成了沒有爪牙的病虎,
一試之下,我就感覺原本象水流一樣在體內自如流淌的元氣一運行到胸膈位置,就像洶湧的洪水遇到了堤壩的阻攔,進退不得,體內頓時氣血翻湧,一口血險些沒有順嗓子眼飆出來,
我強忍著不適,看了胖子一眼,隻見那肥廝也是兩眼圓瞪,一臉錯愕的表情,看來,死胖子剛才想必也經曆了和我相似的遭遇,才會這般的震驚與不敢相信,
見我和胖子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黎叔兒走到我和胖子跟前,拍了拍我們的肩膀:“咋地,有點兒接受不了是嗎,說實話,你們倆偷著樂去吧,要不是你們倆陰差陽錯地得了攝魂珠,體質優於其他鬼魂,這會兒你們倆早已經是在地上癱成一堆鼻涕了,告訴你們,這二限天羅陣的厲害之處,就是將陰宅的風水布局刻意對應辰星、太白、熒惑、歲星、鎮星等五大凶星的辰格,並集五凶的煞氣,壓製住鬼魂自身能量的激發,所以,咱們爺們現在是老牛掉到井裏,有勁兒也使不上了,怪不得你們說的那啥崔誌執事會在這裏掉帶兒,原來如此啊。”黎叔兒知道我和胖子對堪輿之術一竅不通,遂盡量以通俗的語言將二限天羅陣像我和胖子解釋了一下,
雖然我和胖子對黎叔兒所說的什麽五凶、什麽辰格還是一頭霧水,但基本意思我們還是聽懂了,就是茲要我們師徒三人進入了這棺材屋,就像被屏蔽了的手機一樣,什麽信號都接收不到了,成了廢物一枚,
我和胖子當下就有些膽寒了,自打和黎叔兒出道以來,按說我們大大小小也經曆了數十場惡戰了,戰異獸、鬥厲鬼、撅邪教,什麽樣的狠角色自問也見識過不少了,可是,以往的任何一次冒險都沒有象現在這樣,給我和胖子造成如此大的心理衝擊與驚駭,因為,當你擁有了某種能力並一直引以為傲,卻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被人毫無預兆地剝奪了,那種失落、那種震撼、那種茫然無措,就像一個健全人突然失去了四肢,成了廢人一樣,絕非常人可以理解的,
見我和胖子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臉哭喪相,黎叔兒哈哈一笑,伸出手給了我和胖子一人一個大脖溜子,笑罵道:“你叔兒我都死了小一年了,你們倆現在剛想起給我嚎喪啊,至於嗎,咋地,沒那點兒小法術你們倆還幹不成事兒了是嗎。”
黎叔兒一語點醒夢中人,我和胖子猛然記起,我們倆是天蠶子的宿主,體內還有攝魂珠,即便是失掉了法力,可我們所具備的能量還是很驚人的,隻是我和胖子苦於無法知道如何激發並使用我們作為天蠶子宿主的力量,真他媽悲催,
見我和胖子的臉上忽喜忽悲,情緒起伏不定,那宿老爺陰慘慘地一笑,不失時機地說道:“年輕人,你們的師傅是個老頑固,冥頑不靈,已經是窮途末路了還想負隅頑抗,真是不自量力啊,可你們不一樣,你們還有大把的青春,還有那麽多的願望沒有實現,還有更為美好的生活沒有享受到,所以,你們千萬不要執迷不悟,隻要你們肯投靠我,我保證讓你們在陽間過上寶馬香車的人上人的日子,來吧,孩子,來吧”
宿老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但聽到我和胖子的耳朵裏,卻如同布道的聖靈之音一般悅耳動聽,並極具誘惑力,是我們打心底裏不想抗拒這種聲音,
而且,他也的確說到了我和胖子的痛處,是啊,我們哥倆自從加入17組之後,空有一身本事,並終日的戰惡靈、鏟邪教,為芸芸眾生出生入死,可是,我們除了遍體鱗傷,又得到了什麽,
胖子的父母目前仍然租住在簡陋的筒子樓裏,每日為那遙遙無期的返遷樓而著急上火,就差到市政府靜坐上訪放了,而我的父母,則是每日口挪肚攢的從牙縫裏省下每一根錢,為我結婚用的房子、車子積累資本,那鮮紅的老頭票兒,幾乎要耗盡榨幹他們的最後一滴鮮血了,還有,沈涵和老火,那麽好的兩個女孩子,和我們倆認識之後,甚至連件像樣的衣服我們都沒有給她們買過,結果呢,一個力魄盡失,還被我們拖累到地府,生死茫茫,至於老火,更是淒慘,直到現在,我們甚至都不敢保證她的三魂七魄是否還是完整無缺、還能否奪回來,
腦海中一閃現出那兩個如花一樣的女孩子,我和胖子的心緒瞬間就跌落到穀底,是啊,我們倆連自己的親人都無力拯救,一天還嘚嘚瑟瑟地到處出拯救世界,這一切是不是都太可笑、太沒意義了,
想到這裏,我和胖子相視苦笑了一下之後,胖子手一鬆,兩柄玄鐵劍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隨後,我和胖子一前一後,神情落寞地象正張開手臂迎向我們的宿老爺走去,步伐很慢,卻很堅定,
屋內的雪下得愈發密集起來,隔著交織的雪幕,黎叔兒充滿了焦急、無奈、痛惜、擔心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那曾經一直讓我們感到溫暖與踏實的聲音也變得無力而含糊:“小凱,一飛,你們這是咋了,你們快醒醒,這是蠱心術,你們可千萬別上當啊,哎呦,我的孩子啊,可心疼地我了。”
我們想起來了,黎叔兒懂讀心術,顯然他已經探知到了我們內心的想法,才會這麽的傷心欲絕,可是,此時的黎叔兒,已經完全無力阻止我和胖子的選擇了,
我和胖子對著一刹那就仿佛蒼老了十歲的黎叔兒淒涼地一笑,繼續轉身朝宿老爺走去,
宿老爺自然也能讀出我們的心理活動,因而始終是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飄在半空,等著我們向他走去,並頂禮膜拜在他的腳下,
可是,一個人,或者說是鬼魂在目標即將達到、心情無比興奮的時候,總是想要表達點兒什麽,這就像一個醉鬼喝高了總喜歡拉著身旁每一個夠得著的人磨磨唧唧地來回說車軲轆話一樣,沒辦法,就是興奮鬧的,
宿老爺也不要例外,眼見自己已經是穩操勝券,他一臉嘲諷、甚至是還帶有點兒同情地居高臨下看著黎叔兒,幽幽地說道:“嗬嗬,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也一把年紀了,為什麽還要逆天而行,強不可為而為之呢,你看看你,現在是眾叛親離,這又何必呢,噢,說起眾叛親離,而且還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在背後狠狠捅了你一刀,那種錐心泣血的痛苦,我也曾感受過,真是很疼啊,很疼”
那宿老爺好像有點兒神經質,不知怎麽的,一直看著我們的熱切眼神忽然變得迷離起來,似乎已經沉浸到了某件往事的深深回憶之中,聲音也變得空洞、深幽,還隱隱帶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憤怒與仇恨,
而此時的雪勢,也隨著宿老爺情緒的強烈變化驟然變得風雪交加,刮得我們幾乎都要立腳不住了,
風雪交加夜,殺人放火天,我和胖子不是林衝,不會讓人家都騎在脖子上拉屎了還一臉賤笑地給人家遞手紙,企圖讓人家天良發現放過自己,我們哥倆一般是拿仇恨當信用卡,能當場報的立馬就辦,並且還隨時找機會準備透支,
所以,趁著那宿老爺一分神的當兒,我和胖子一個三步上籃,一人薅住一幅丫從半空中垂下來的道袍的下擺,單膀一較勁兒,就將那個是鬼別裝神的王八羔子龜孫子給拽了下來,然後我們倆也顧不得什麽章法,摁住那半截子的宿老爺,沒有沒腦的就是一頓爆踹,
事起倉促,別說是宿老爺隻顧著本能地抱住腦袋楞挺,就連黎叔兒一時半會兒都給造迷糊了,不知道我和胖子一會風一會雨的,這是唱的哪一出,
我和胖子無暇給黎叔兒解釋,媽了逼的,這陣子光跟惡鬼邪祟玩命了,好久都沒有跟街頭的混混們切磋了,這薅著頭發踢腦袋的感覺可太他媽爽了,真是手握爽歪歪,心中自然嗨啊,操,
“住手,都住手。”就在我和胖子正按住那宿老爺,大腳丫子就跟不要錢似的,照著宿老爺的腦袋劈裏啪啦一頓亂踢的當口,一聲充滿驚恐與憤懣的大吼嚇了我們一跳,抬頭一看,我們倆霎時就石化了,按著宿老爺的腦袋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
(今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小可人兒的生日,為她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