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個老女鬼手掐韓老六的頭皮,身子盤坐在他的兩肩,分明就是要用鬼魂自身所具備的至陰至寒之氣,將維係韓老六生命之神脈、氣脈、意脈的三盞燈全部熄滅,換言之,就是要害了他的性命,

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出手,這個韓老六今天肯定是要掛了,俗話說,善惡到頭終有報,韓老六即便作惡多端,陰曹地府裏自然有一本善惡簿在等著他,其他鬼魂如擅取其性命,亦是在給自己造業,不利日後的投胎轉世,

更何況,如果這時我出手救了韓老六,魏榔頭他們這些隻認實力的草莽之輩必定對我奉若神明,言聽計從,對於我們下一步施展尋找北元洞的計劃必定是有利無害,也算是一箭雙雕,

所以,見老女鬼絲毫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我不再猶豫,嘴裏即默念起掌心雷的咒語““電母雷公,速降神通,隨我除魔,轟轟轟轟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叱。”

“叱”字出口的一瞬間,我用右腳一踩地下的木凳子,借著木凳反彈之力,我整個身體魚躍而起,堪堪達到半空中韓老六身體的中部,同時,我將右掌徑直拍在了韓老六的胸口上,

就見韓老六的身體一陣兒抽搐,手腳都控製不住的開始**,與此同時,那個老女鬼在呆立片刻之後,也隨之發出一聲近乎巨大的金屬折裂的慘叫,一張布滿褶皺的臉龐驟然發出紅色光芒,蓬亂的白發膨脹而立,看樣子,掌心雷至剛至陽的巨大攻擊力令這個老女鬼受創不淺,

不過,由於我尚不具備可以懸浮的法力,一擊得手,身體就開始下落,無法展開第二輪攻擊,而在被我的掌心雷集中之後,那個老女鬼似乎對我極為忌憚,不再和我對峙托大,而是騎著韓老六開始在房頂上四處遊走,避開我的鋒芒,

他大爺的,果然是人老奸馬老滑,這樣一來,我就隻能是站在地下,望空興歎了,

這時候,我忽然沒來由的想起了抗美援朝的時候,我誌願軍在毫無製空權的情況下,與血肉之軀硬是抗住了美軍海陸空的立體攻擊,真是太牛逼了,難怪直到現在,湯姆大叔隻敢挑唆一些不成器的小弟,如窮得掉底兒還不敢玩命的菲律賓、還有趁點錢兒卻賊奸溜滑、隻想狐假虎威因人成事不敢單練的日本等國家撩扯我大中華,卻不敢堂堂正正地站出來叫板,就是被抗美援朝一戰打怕了,心裏坐病(落下病根)了,敗軍之將,不敢言勇,

又扯遠了,再說那老女鬼擺出遊擊戰的陣勢,一時之間,我還真就應對乏術,無計可施了,

當然,辦法不是沒有,隻是看著這個形容枯槁的老女鬼,我那打娘胎裏就帶來的心軟的老毛病又犯了,總是不忍心出辣手,

正苦惱著,這老女鬼就跟所有被人家打了的女人一樣,開始嚎啕大哭地數落起自己的苦痛,自己的不幸,自己的滿腹冤屈,

鬼哭起來是沒有眼淚的,隻有滿麵的黑霧,這確實不假,可是,沒有眼淚,不代表沒有聲音,要不,鬼哭狼嚎一詞從何而來,

此時此刻,我就領教了何為鬼哭狼嚎,

就見那個老女鬼一邊跟個女巫似的騎著韓老六滿房頂飛,一邊發出虛無縹緲卻又極具穿透力的嘶鳴聲:“我…死…得…太…慘…了……”

草,我有些膩歪地一撇嘴,怎麽這鬼魂地無分南北,鬼無分老幼,一出場都是這詞,就沒點新鮮的嗎,

可是,我很快樂不出來了,怎麽回事,就在那個老女鬼就像一個破舊的留聲機一樣,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那句“我…死…得…太…慘…了……”的時候,房間裏的人,包括沈涵、老魏頭兒、魏榔頭,還有那些馬仔們,都開始捂住耳朵,臉上顯出極為痛苦的表情,

很快,就有人開始在地上痛苦地翻滾,並不斷從嘴裏突出血沫子,

沈涵也痛苦不堪地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捂住腹部,身體蜷曲成瑟瑟發抖的一團,

我大驚失色,趕緊跑過去扶起沈涵,一疊聲地問她怎麽了,

沈涵無力地倒在我懷裏,細若遊絲地說道:“我的內髒象、象被擰成一團了一樣,撕心裂肺的疼,咳咳……”

沈涵開始劇烈的咳嗽,並帶出了含血絲的痰,我不禁心中一寒,這是內髒受損的症狀啊,

這時,我褲兜中的黑手機開始瘋狂作響,我心煩意亂地掏出黑手機,正要狠命摔在地上,卻一下子被屏幕上不斷閃爍的紅色字母吸引住了目光:一級紅色預警,正在遭受次聲波攻擊,請求支援,

要說這17組配發的黑手機確實是一件利器,功能超齊全,而且似乎永遠開發不盡,此間,看到手機屏幕上的紅色預警字幕,再聯想到眼前沈涵她們表現出的症狀,我就知道自己又輕敵了,

這個貌似朽木一樣的老女鬼,雖然不像我之前碰到的那些鬼魂那樣,會上身,會使障眼法,可是,她竟然會發出次聲波,並利用次聲波與人體器官產生共振,進而導致器官變形、移位、甚至破裂,從而達到殺傷的目的,

奶奶個熊,她他媽到底是鬼啊,還是來自地獄的魔鬼戰士啊,怎麽會這種高尖端的科技手段啊,我擦,

可是,當此情形,我已經沒有心情去考據這些臭氧層子,因為,沈涵的咳嗽越來越猛烈,再拖下去,她必然會因內髒受損而咯血的,

我不再猶豫,快速從地上撿起那些散落的五雷油池火符紙,並飛快地疊出三隻千紙鶴,隨後,我咬破右手食指,將指血為每隻千紙鶴點上眼睛,旋即將三隻紙鶴向空中一拋,就見三隻黃色的紙鶴如精確製導的火箭一樣,呈品字形向飄忽不定的女鬼尾追而去,

女鬼對飛來的三隻黃色紙鶴大為驚恐,以至於竟驚慌失措至將韓老六的身體不斷地撞在屋角的牆上,有幾次都險些導致韓老六的身體脫離她的控製墜地,

終於,三隻身上已經隱隱透出火色光芒的黃色紙鶴將老女鬼逼停在了房頂的西北角,並擺開了攻擊姿勢,

我抱著因老女鬼不再嘶鳴而暫時緩國一口氣來、身體軟弱如無骨的沈涵,雙眼噴火地盯著那個狀甚惶恐的老女鬼,用右手拇指食指抵住舌尖,發出一聲清嘯,

三隻火鶴聽到我的攻擊命令,毫不猶疑地如箭一般飛向那個老女鬼,

老女鬼徒勞地將已經失去知覺的韓老六的身體向上方一提,試圖用韓老六的身體擋住三隻火鶴、

然而,它盡管已經嗅到了三隻火鶴身上散發出的五雷油池火符熾烈的味道,卻根本不懂得防禦之道,

隻見三隻火鶴擦著韓老六身體的空隙飛過,其中打頭的火鶴如標槍一樣釘在老女鬼的眉心,一道火光如火焰噴射器一樣,瞬間沒入老女鬼的頭部,並在它腦後的泥牆上留下一抹黑色的印跡,

幾乎是同一時間,後兩個火鶴在老女鬼的左右肩膀處停住,一聲輕響,兩隻火鶴起火燃燒,並爆裂開來,火炭一樣晶亮的紙灰如雨般飄落到老女鬼的身上,並發生二次爆炸,

就見那老女鬼周身如放煙花似的,不斷並發出刺眼的光亮,伴隨著身體上的爆炸聲,老女鬼不斷地晃動著頭部和身體,就好像在受炮烙之刑一般,苦不堪言,

終於,伴隨著一聲猶如沉重歎息的哀鳴,已經被五雷油池火符的三味真火燒得體無完膚的老女鬼無力地鬆開了鬼爪,,韓老六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下麵的一張木桌子上,那聲五花三層的肥肉與堅硬的鬆木桌子撞擊出的“啪嚓”巨響,令我懷裏的沈涵忍不住眉頭一皺,輕聲地驚呼了一下,

此間,我也顧不得查看韓老六的死活,輕輕放下沈涵,然後幾步竄了過去,一把扣住已經無力地落下來、並委頓在地上的老女鬼的右手手腕的靈道、內關兩穴……

這老女鬼如此歹毒,且幾乎傷了沈涵,盛怒之下,我已經起了殺心,準備利用體內攝魂珠的力量,將她的一縷殘破魂靈吸收了,以免她再去害人,

就在我五指即將收緊的時候,老女鬼突然揚起失神的臉,嘴裏清晰地吐出一句:“孩子,讓我報了仇再殺我嗎,好嗎。”

這個聲音,蒼老,虛弱、無助,還帶著一絲不抱希望的哀求,莫名地,我竟然想起了我的姥姥,那個從小將我看到大、一直是我們家裏的主心骨的厲害老太太,當她老人家病入膏肓、癱在床上後,彌留之際,也曾以這種無助的口吻拉著醫生的手哀求再用點藥,讓她看一眼即將出生的重外孫子之後再死,

我閉上潮濕的眼睛,心裏麵突然很痛,握著老女鬼的右手也軟軟地垂了下來,

暮然之間,室內的溫度驟降,我呼出的氣體碰到鼻尖,冰涼如霜,我猝然一驚,他大爺的,難道這個死裏逃生的老女鬼又要使什麽陰險手段不成,

我正要查看是怎麽回事,就聽見沈涵一聲驚呼:“啊,小凱,她……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