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夭鬆了口氣,抬首看著西華,卻見他正看著自己,神色卻有些異樣。
停了半響,西華道了聲:“走吧。”一行人便帶著蘇靈素騰雲而去。
蘇曉夭全身酸軟地癱在地上,還未喘口氣,卻聽耳畔有人道:“你和她到底是什麽關係?”
蘇曉夭轉首,隻見問話的卻是之前留在外麵的啾啾。麒麟獸卻不知去了哪裏。
回到屋裏,蘇曉夭緩緩點上燈,然後坐在桌邊,先看了啾啾一眼,繼而轉首看著窗外的月,緩緩道:“蘇靈素是我的姐姐,我是妖魔界的魔尊蚩晏息派來這裏的,我並不是什麽五行門門主的養女,隻是一個妖力低微,法力也很低微的臥底而已。”
蘇曉夭一口氣講這深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竟覺得一瞬間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啾啾愣了半響,看著蘇曉夭,停了半天,卻問:“她是你親姐姐?”
蘇曉夭詫異一下,點頭道:“是啊。”
“那麽你也是火狐了?”啾啾再問。
蘇曉夭撓撓頭:“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啦…隻是我從記事以來就不會現形…”
“不會現形?”啾啾詫異道。
蘇曉夭點頭,繼續道:“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被派來這裏的。”
啾啾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蘇曉夭垂下頭,低聲道:“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隻是這件事實在是牽連太多,我並不求你幫我隱瞞下去,隻希望你能在我救出我姐姐之後再說出去,可以嗎?”
啾啾沉默了半天,卻問:“你一出生就在妖魔界嗎?”
蘇曉夭詫異,點點頭。
啾啾托著下巴沉吟片刻,喃喃道:“不對啊,你怎麽會在妖魔界…主子不會把你放在那裏的…”
啾啾低聲嘟囔著,蘇曉夭聽得一片茫然,正要開口問,卻聽屋門一陣響動。
忙閉了嘴,卻見進來的是麒麟獸。
他推開門走了進來,先看了朝蘇曉夭點了點頭,然後卻看向啾啾。
啾啾撲扇著翅膀飛到裏屋去,麒麟獸很形象的皺了下眉,然後邁開腿跟了上去。
蘇曉夭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鳥一麒麟的這種詭異舉動,一時半會沒弄清楚他們在做什麽,直覺卻告訴自己不應該繼續呆在這裏,所以她悄悄地開了門,走了出去。至於為啥要悄悄的,連她自己都不明白。
趴在遊廊上,蘇曉夭看著天空的圓月,心裏琢磨著怎麽樣才能將蘇靈素從冰泉裏救出來。
冰泉那個地方雖然並不是什麽折磨人的地方,可姐姐是火狐,本性屬火,若是在那裏呆久了,肯定會妖力全失的。所以她必須趕緊想辦法將她救出來。
想到此又想起西華臨走前看她的那一眼,心想,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呢?若是如此,她就更應該動作快一些了。
隔著夜色掠過重重山巒望去,冰泉的大體位置就在西華少尊的瓊華峰不遠的地方,那裏有一片同離雪冰域交接的一塊區域,是一片不甚大的泉水,從離雪冰域中的寒潭中流出來,隻是這個冰泉卻是極深的,法力低微的很難施展分水訣潛到水底,這或許也就是為何西華要將蘇靈素關在那裏的原因之一吧。
又或許,西華少尊真的是在防著自己…
在滇池的那一晚,她那個撇腳的理由和爛極了的演技,或許根本不能瞞過他,或許,她應該自己去坦白,然後求他放了姐姐,隻是,她隻怕他太過生氣,不原諒自己也到無所謂,連累了姐姐的話,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丹穴山離昆侖雖然隔著幾萬裏,但對於闡教眾仙而言,這也不算什麽的,尤其是在某人還是那麽火急火燎的情況下。
廣成子身形化成流光,激射向丹穴山,黃龍,文殊和道行三人緊緊跟在後麵。
黃龍向其他兩人傳音道:“你們猜,師兄會不會一掌劈了丹穴山?”
文殊淡然地傳音道:“不會,白玉還在裏頭,他怕傷了白玉。”
黃龍和道行點頭,道行真人歎息道:“師兄也真是倒黴,好不容易愛上個女人吧,卻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吧,身體裏有刑天一半的魂魄不說,還是降世的殺神,好不容易想著個法子把他封印起來,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人還整天找事…唉…”
“聽你這麽一說,師兄還真的很慘啊…”黃龍真人;連連點頭。
“所以這回啊,咱們一定得幫師兄把兒子奪回來,誰擋著就殺誰!”
“恩…沒錯,誰擋著就殺誰!”
三人商量好了,可卻怎麽也沒想到,擋著他們的人,竟是——殷郊!
看著一步不讓地擋在眼前的殷郊,廣成子瞬時抓狂了!
“該死的,你給為師讓開!”
“不讓!”
“你讓開,在不讓開我殺了你!”
“不能讓!”
“你…我真殺了你!”
“不讓!”
“啊…”
“慢著,慢著…”黃龍真人三人趕緊拉住暴走的廣成子。
他們四人來到丹穴山的時候,山底除了殷郊之外,竟連一個人都沒有,連一隻凶獸都沒有。
殷郊一步不讓地擋在山路口,沉著臉,隻會說“不讓”兩個字。廣成子氣得要殺人。
“師兄,殷郊明顯是被人下了蠱了,你這是幹什麽啊!”文殊忙道。
“我當然知道他是被下了蠱嘛,就是著急啊…”
三人歎口氣道:“那你也不能殺了他啊!”
“誰說我要殺了他了,我打暈他不行啊!”
“不行!你沒看他中的是什麽蠱嗎,是‘不死不休’啊!”道行急道。
“那怎麽辦?”廣成子急的跺腳。
“給他解了啊,怎麽辦!”道行無奈。
“那你快點解啊,說這麽多幹什麽!”廣成子吼。
道行一臉委屈的轉頭,伸手去抓殷郊,可殷郊卻突然將劍架在自己脖子上,脖子上瞬間割出一道血痕,他呆滯道:“不能解!”
嚇得道行忙退後幾步,殷郊這才將劍放了下來。
“該死的,還有這一招!”
“當然得招數多一些,否則怎麽擋得住幾位上仙呢,你們說是嗎?”一身黑衣的相柳騎著檮杌停在丹穴山山頂,廣成子一看見她二話不說就要騰雲飛過去。
黃龍真人忙拉住他,艱難道:“師兄啊,你沒看見這山上有護山大陣嗎?”
廣成子冷哼:“那又如何,貧道一鍾撞碎它!”
“可是這護山大陣是連這殷郊的心脈的,你要連你徒弟一起殺了嗎?”文殊淡淡道。
廣成子頹然下來,氣得隻剩下瞪近在眼前的相柳。
“哼,就這麽點伎倆你就想擋住我們幾個,未免太小瞧我十二金仙了!”道行冷哼道。
相柳媚笑:“那當然不敢指望,隻不過,這點伎倆足夠擋著你們一日,這一日過後,我王可就會回來了,你們就是攻上來了,也沒什麽用了。”
“一日?這點伎倆連一個時辰都困不住我等,更莫說是一日!”黃龍真人不屑道。
“哦…那,再加上這個呢?”相柳笑了笑,一招手,漫山遍野的凶獸蜂擁上來,四人麵色瞬變,卻見那些凶獸的攻擊竟是無差別的,連殷郊都包含在其中。
廣成子忙去保護殷郊,可殷郊卻一抬手,揚起手中的劍刺向廣成子,毫無防備的,廣成子被那一劍刺破了手臂。
黃龍真人忙擋住殷郊的劍,將廣成子拉到一旁,一邊擋著身邊撲過來的凶獸,沉聲道:“看來他身上的咒不止一個!”
廣成子寒著臉道:“該死!”
在丹穴山對麵不遠的地方,有另外一座山,山峰很高,若是廣成子他們一回頭,肯定能看見山頂上站著的兩個人,隻是廣成子他們此時卻沒時間回頭。
即墨焰月瞅了蚩晏息一眼,緩緩道:“看來這相柳做的倒是很不錯,什麽都算計到了。”
“任誰被關在那個地方上萬年,也得長點心眼,不是嗎?”蚩晏息笑道。
即墨焰月繼續道:“那尊上可要繼續在這裏看戲?”
蚩晏息搖頭道:“雖然看闡教眾仙這麽狼狽的機會很少,可是咱們也沒那麽閑對不對。”
即墨焰月斜他一眼,意思是,您知道就好。
蚩晏息卻忽然又搖頭歎氣道:“誰讓本尊識人不明呢,落得這麽個下場,連看戲的時間都沒了…”
即墨焰月冷哼道:“那火狐會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
蚩晏息微微眯起眼道:“你覺得她到底為什麽這麽做呢?她自告奮勇要來立功,幫本尊去取雄燈,不惜被闡教抓住,奪得那盞燈,可又將燈私藏起來,甚至連闡教那些人都被他騙過了,一個個都說燈在本尊這裏。連通天教主都這麽相信,你說,她到底想做什麽?”
即墨焰月眸色微冷,道:“不管她什麽目的,屬下都會查出來的。”
蚩晏息點點頭,鳳目中流轉的光彩透著些許寒意。
他雖然很喜歡算計別人,但卻很討厭這種被算計的感覺。
冰泉之底,紅衣女子張開手,手中的翠色蓮花燈熠熠生輝,映得整個池底都猶如白晝,她的唇角露出些許笑意,撫著那燈身,抬起頭,望著頭頂的水幕,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