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是個小鎮,鎮上的人也並不是很多。但是由於小鎮盛產一種名為“落紗”的美酒,因而,小鎮來來往往的人卻是不少。
所以,對於陌生麵孔,小鎮上的人是十分習以為常的,自然是不會大驚小怪。
隻是這一日,從鎮子入口處走進的一行人,卻讓鎮上瞧見他們的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這一行人,男的不隻是俊逸而已,女的更不知識絕美而已。他們的身上均透著一股小鎮上人從沒見過的氣質,而這種神秘的氣質,竟讓他們平白的生出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即便是對隊伍裏那個七八歲的孩童。
不過,若是知曉了這幾人的身份,他們便一定會明白自己為何會生出這種感覺。
一行人在小鎮上老王家的酒館裏坐了下來,老王家這間酒館,也正是小鎮上最大的一間酒館,賣的也是最好的“落紗”酒。
可即便是如此,這幾位客人對桌上的美酒和菜肴似乎是視而不見的,他們隻是靜靜地看著遠處,等待著什麽,又好像關注著什麽。
莫白玉忍不住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卻又全部吐出來,皺眉道:“這就是凡間的酒?凡人是怎麽喝得下…唔…”
殷郊一把捂住莫白玉的嘴,瞪著他,低聲道:“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亂說話麽,你想讓這些凡人都知道我們的身份嗎?”
莫白玉抗議的嗚嗚幾聲,殷郊警告性的再瞪他一眼,才鬆開他。
一旁的妙真輕輕笑了笑,殷郊極其尷尬的回她了一個笑,臉卻驀地紅了。
莫白玉瞅了他一眼,黑烏烏的眼珠子溜溜地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隻看得妙真也忍不住紅了臉,殷郊莫名憤恨地瞪著他。
一身青袍的孟章看了對麵靜靜坐著的西華一眼,沉聲道:“也不知道靈吉菩薩他們探查的怎麽樣了。”
西華沉靜的眼神微微一動,道:“回來了!”
孟章轉首,便見幾個人遠遠踏雲而來,麵上露出些許喜色,道:“是他們沒錯!”
西華卻輕皺起眉。
莫白玉撇撇嘴,朝殷郊眨眼道:“師伯師叔他們這樣一定不怕被凡人看見哦?”
殷郊一愣,轉頭去看,卻猛然麵色大變。
西華已然騰空而起,沉喝道:“妙真仙子,用你的碧玉淨瓶將這鎮上的凡人收起來!”
另一邊的孟章也驟然起身,青袍飛展,身體在瞬間化為一頭青龍,妙真輕喝一聲跳上他的背脊,手中同時多出一個碧色的玉質淨瓶,瓶口翻轉,並迎風變大,鎮上所有的人在沒有任何反應前,全數被吸入淨瓶之中。
莫白玉這才看清,在黃龍真人,文殊廣法天尊,還有佛界的兩個和尚,以及仙界的玄武神君身後,一片灰色的旋風緊隨其後,如同一頭張開血口的猛獸,就要吞噬幾人。
莫白玉看到了他的兩位師伯的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
闡教的兩位仙長和佛界兩個和尚,以及仙界的一名神君,這個組合無疑是可以在一定條件下橫掃三界的,莫白玉想不明白,有什麽東西可以令他們如此慌張,那樣子簡直是在逃命。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黃龍真人幾個正是在逃命。
青龍馱著妙真,西華踩著軒轅劍,殷郊拉著發愣的莫白玉,幾人也同時騰起,開始逃命。
所幸的是,這個“逃”並沒有持續太久。
隻是,待眾人都停下來的時候,看著身後瞬間消失的一切,連同那詭異的灰色煙霧,都瞬時生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就好像,眼前的空間,就在剛才那一瞬間,縮小了許多。
而缺少的那一部分,正是在前一刻鍾還存在的池南小鎮。
靈吉菩薩麵色沉重道:“諸位應該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吧!”
黃龍真人長歎一聲:“誰能料到,這一日竟來的如此快…”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莫白玉沒聽懂,可看他那表情,便知道,這事情絕不簡單,因為除了沒有酒喝,沒幾件事情能讓黃龍真人露出這種哀歎至極的表情。
“師弟,這件事要趕快通知天尊!”文殊沉聲道。
西華微微蹙眉,點了點頭。
“我和執明、妙真也得趕快回天庭稟報玉帝王母!”青龍神君孟章一臉嚴肅道。
莫白玉拉了拉殷郊的衣袖,低聲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殷郊擺擺手,沒有回答,神色也是極其不安。
一道藍光由遠及近停在幾人麵前,顯出身形,卻是元始天尊的坐騎麒麟獸,麒麟獸的頭頂立著一隻小紅鳥,卻是哭喪著一張臉。
西華麵色微變,沉聲問:“出什麽事了?”
麒麟獸極其無奈的歎口氣…緩緩道來。
西華的麵色卻是越來越沉,末了,說了句:“混沌滅力溢出的事就請兩位師兄告知父尊!”說罷,向麒麟獸道:“帶路!”
麒麟獸怪異地看他一眼,騰空飛起。
餘下的幾人有些呆愣地看著西華遠去的身影,神色各異。
黃龍真人和文殊相視一眼,歎口氣。而剩下的幾個天庭,連同佛界的兩位都忍不住猜想,那個麒麟獸口中的“蘇曉夭”到底是何許人也,竟能讓如是冷靜的西華少尊露出這麽些許的焦躁!
他們心裏想著的某人此時卻正處在生死邊緣。
腳下是隻容得下一人站立的圓柱,蚩晏息晃晃悠悠的立著,懷裏抱著顫抖不已的蘇曉夭。
蘇曉夭自然是沒有站著的,她全身的重量已然落在了蚩晏息身上,可此時她卻一點也顧不得什麽禮數和男女授受不親等問題。
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眼下的東西吸引了去。
圓柱的周圍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坑,一眼望不到頭,而那個巨坑之中,卻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凶獸,有露著獠牙朝他們示威的,有吐著長長的芯子向他們示意的,除卻那獠牙和芯子都有幾丈以上長,其餘的蘇曉夭覺得自己應該是可以接受的。還有…這個可接受的條件還有,這些凶獸的數目得比眼前的少上百倍以上。
一條紫金色巨蛇繞著那根柱子要往上爬,長長的芯子在吐出之時帶出灰黑色的毒液,落在巨坑之中高聳的灌木之上時,將那灌木在瞬間融成灰燼。
蘇曉夭忍不住捏緊了某人的手臂,某人也終忍不住“嘶”的痛吸一口氣。
蘇曉夭這時才注意到自己如今的姿勢。
驚叫一聲,蘇曉夭手忙腳亂的要將蚩晏息推開,可手觸到他的胸前,卻聽蚩晏息又是輕吸口氣,同時她也察覺到,自己手上觸到的竟似乎是鮮血。
低頭,便見蚩晏息的衣襟處全是鮮血,破碎的衣料中透出幾道極深的傷口,似是被什麽東西的利爪抓傷的。
“你受傷了?”蘇曉夭疾呼。
蚩晏息吸口氣,卻依舊給她了一個同以往一樣的邪笑,道:“沒什麽大事,隻要你別再亂動。”
“可是…”
“沒事,不用擔心!”蚩晏息再笑了笑,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蘇曉夭抿起唇,不再亂動,瞥見頭頂灰蒙蒙的天空盤旋的一群死鳥飛鳥的怪物,那利爪閃耀著的寒光讓蘇曉夭明白蚩晏息是被什麽所傷的。
“是在剛才…你為了保護我…”蘇曉夭咬著唇,低聲道。
蚩晏息沉默不語,隻是淡笑著看著她。
蘇曉夭看著他胸前血肉模糊的傷口,眼眶微紅,聲音也變得沙啞:“你不是說沒用的下屬不值得去救,為什麽要救我?”
蚩晏息卻眨眨眼,有點戲謔道:“你對本尊而言可是不一樣的,本尊自然要救你…”
蘇曉夭愣了一下,有點震驚他說的話。一時間有點無措,忽然間又想起他們如今的處境,忙低頭去看,卻見那條意圖爬上來的巨蛇依舊停在原先的位置,似乎沒有移動半分,可她卻又分明地看到那條巨蛇每一次都移動了不短的距離,可蚩晏息腳下的那根泛著金芒的圓柱,又似乎在每一次它移動的時候再同時長出那麽長的距離,可蘇曉夭又覺得他們離巨坑中那些凶獸的距離是沒有什麽改變的,便更覺得怪異。
“不用擔心,有這定妖柱在,它們是爬不上來的,隻要咱們站在這柱子上,頭頂上的那些肥遺鳥也靠近不了咱們。
“可是我們難道要一直站在這裏,你…要不你放我下來吧…”蘇曉夭咬了咬牙,義正言辭道。
蚩晏息挑眉道:“你想被這些幾萬年沒吃過東西的凶獸分食?”
蘇曉夭臉色一綠,搖搖頭。
“可是…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
“放心,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我們都會活著的。”蚩晏息看著她的眼睛,緩緩道。
蘇曉夭看著他漆黑狹長的眼眸,頭一次覺得,願意毫不保留的相信他說的話。
“好了,接下來照我說的做,不要害怕,相信我!”蚩晏息繼續道。
蘇曉夭點頭。
蚩晏息說:“首先…親我一口…”
“啊?”某人瞪大雙眼。瞬時覺得自己剛才的感覺完全是錯覺。
蘇曉夭眯起眼,瞅著一臉正經的蚩晏息,很艱難的忍住了沒把他一把推下去的衝動。
“你不要想歪哦…本尊是那種人嗎?”蚩晏息辯解道。
蘇曉夭挑起眉,瞅著他,用眼神明確的告訴他,你就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