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破碎的群島被雲霧繚繞,群島的最中央,眾星拱月地包圍著一座巨大殿宇,殿宇有增城九重,一層比一層高,由下至上,衝入雲霄。
巨大壯麗的四百四十道宮門,每一道都守著一位半人半獸的開明獸,它身軀有一虎那麽大,九個頭,長得都是人麵,向著東方,立在宮門之前。
殿宇的上空,神雀的羽翼大大地展開,在雲霧繚繞的高空中翱翔,發出回蕩整個仙山鳴叫,飛劍拖著長長的虹光急速來去,其上的人影幾近不見。
仙鶴長唳,青鸞震羽,仙影綽綽…
這就是即便在高空中,也無法望到邊際的昆侖聖境。
蘇曉夭幾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臉驚愕,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鶴軒麵上浮起一絲笑意,輕咳一聲,道:“進去吧,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看。”
幾人這才回過神,抬腳邁進眼前如夢如畫的仙境之中,再回首,那扭曲的仙門已經不見。
“主殿名為闕城,以後你們就在那裏生活。如果拜了師或許會有其他的住處。”鶴軒指著中央的那座宏偉無極的巨大殿宇說道。接著又仰首指著懸浮在半空中的,雲霧繚繞中的山峰。
“昆侖聖境中有十四峰,其中十二座是師傅師伯們的仙府,極北最高的那座是師祖元始天尊閉關的清微峰,極南的那一座是西華少尊的瓊華峰,你們如今隻是記名弟子,除了闕城,其餘的地方都不要隨意走動,觸動了禁製非但會傷及你們的性命,即便是你們能僥幸活下來,也會被逐出師門,所以牢牢記住我的話。”
鶴軒停住腳步,回首嚴肅地看著幾人,待蘇曉夭幾人鄭重地點頭,才笑了笑,道:“好了,待會有師兄給你們安排住處,今日你們先休息,明日我會給你們每人安排一個引導師兄或者師姐,拜師大典前你們就跟著他們好好修行。”
鶴軒說罷,一道虹光從天際滑下,在快接近地麵時停住,顯出一個著灰色道袍的男子,他利索的從飛劍上下來,飛劍靈動的飛回他身後背著的劍鞘,他垂首向鶴軒行禮:“見過師叔。”
鶴軒虛扶一下,微笑道:“安明,這些就是我們闡教的新弟子,你幫他們安排好住處,明天一早帶他們去各自引導者那裏。”
安明起身,應了聲“是”,鶴軒點頭,再看了蘇曉夭幾人一眼,身形也化作虹光,飛向天際,轉瞬消失不見。
安明是個相貌一般,但是十分和氣的人,他的和氣和鶴軒的不同,鶴軒看起來很親和,似乎比任何人都要親和,可蘇曉夭卻總覺得他身上散發著一股讓人懼怕的寒意,就像他漆黑的眼眸永遠不會流露出情緒一樣,讓人不安。
而安明卻是一個徹徹底底真正親和的人,他的笑很溫和,他的聲音輕輕的,聽起來暖暖的。
安明帶著六人走進中央闕城,那是一座宏偉至極的宮殿,由下至上一共九層,旋轉的環形樓層,每層都有很多房間,一層是個巨大空曠的大殿,應該是集會一類的地方,此時零星幾個著青色道袍的弟子打掃著。看見安明齊齊向他行禮,安明也微微躬身回禮。
一行人上了六樓,安明給他們一個一個都安排了住處。
“這裏就是你們的寢室了,拜師大典以後可能有變動,不過大多數情況都不會有什麽變動的。”安明推開房門,指著裝飾簡單,但卻十分幹淨的屋子,向蘇曉夭和花蓮道。
花蓮問:“為什麽會有變動?”
安明笑了笑,道:“如果你們有幸成為二代弟子,自然不用住在這裏了。隻是幾位師祖已經很多年沒有收過徒弟了。”
花蓮“哦”了一聲,慢慢垂下眼,似乎在想些什麽。
蘇曉夭打量著這間屋子,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黃昏的日光灑遍整座昆侖聖境,將天空的浮雲染成橘紅色,這裏同妖魔界完全是兩個景象,美輪美奐的讓她覺得晃眼,隻是卻更覺得不安。
安明走了,花蓮興奮地嘰嘰喳喳同蘇曉夭說了很久,終於在月上中天的時候睡著了。
蘇曉夭躺在床上,睜著雙眼,毫無睡意。
伸出左手下意識的摸著右手手腕處,那看似平滑的皮膚,用手觸摸卻是微微凹凸不平的,即墨焰月在她的手腕上刻了一道符印,封印住了她的妖力,也封印住了她本就不多的那點妖氣,所以,隻要不是太親密的接觸,即墨焰月說,就是元始天尊也發現不了她的妖氣。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從踏入昆侖的那一刻便躁動不安。
唉…進是進來了,不過這隻意味著悲劇剛剛開始,想想即墨焰月給她的任務,她除了歎氣,就隻能翻白眼了。
盜神器?
臥底已經夠資格被挫骨揚灰了,再加上這條她估計會灰飛煙滅。可是為了救姐姐她也沒別的辦法,再怎麽說,姐姐殺了那個該死的花妖也是為了救她,誰知道那該死的花妖是魔尊和妖聖準備送到仙界做臥底的。
姐姐要被處死,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求得這個機會,無論如何她都得做到,救姐姐出來。這個世界上她隻有蘇靈素一個親人,沒了她,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活下去。
月色漸濃,蘇曉夭慢慢合上眼,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
第二日一早蘇曉夭和花蓮早早起身,換好早已備好的藍色道袍,再挽起長發,儼然一副小道姑的形象。
剛收拾完畢,安明已經來敲門了,兩人忙出了屋子,見其他人也已經準備好了,一應的藍色道袍。東極無雲似乎有點嫌棄身上的藍色道袍,碧水柔依舊麵無表情,玄天寶嘴裏正嚼著什麽東西,墨佟一臉嚴肅。
安明掃了幾人一眼,笑道:“待會我會帶你們去各自的導引者那裏去,這一個月你們必須服從他們的命令,否則在拜師大典上對你們都會有不利影響。”
幾人點頭應是,安明滿意的笑了笑。
“走吧。”
蘇曉夭試探性地敲了敲門,良久,在她決定再敲一次的時候,裏麵傳出一個不耐的聲音:“進來。”
蘇曉夭推開門,屋裏的光線有點暗,溫度卻有點高。屋子中央置著一個偌大的丹爐,周遭紅光閃爍,爐頂騰起縷縷白煙。
“要進來就快點,把門關上。”那個不耐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曉夭忙關上門,走到屋子中央,才這才看到丹爐另一邊的人,個頭不高,擋在丹爐後,所以她剛才沒有看到。須發灰白,裹在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是什麽顏色了,也不看她,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鼎爐。這人就是她的導引者,吳刑呂,癡迷煉丹,對於別的事情都漠不關心。
“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我現在走不開,這爐濟元丹馬上就要煉成了,丹藥出爐需要疏圃之水收丹,你去幫我取些,日落之前拿回來。”吳刑呂雙手捏著法訣指揮丹爐中的真火,頭也不抬地吩咐蘇曉夭。
蘇曉夭愣了一下,問:“疏圃之水在哪裏?”
“二仙山下旋宮穀!”吳刑呂的聲音更加不耐,蘇曉夭張了張嘴,終將那句“二仙山下旋宮穀又在哪”吞了回去。
本想找安明問問,可在闕城裏找了一遍,沒找到他,隻得隨便找了個人問了問,得知大概方向,蘇曉夭出了闕城,遙望著西南防線的那座山峰,再抬頭望著頭頂上,光芒交錯來回的仙劍法寶,歎氣…
她那點妖術不能用,要去好像隻有一個辦法,緩緩深吸一口氣--奔跑起來…
昆侖聖境中便出現這麽一個神奇的身影,不用任何法寶飛劍,迅速的跑在地麵上,這讓半空中許多弟子都忍不住稍微停頓了一下,可也隻是停頓了一下而已,沒人來幫蘇曉夭一把,大家都很忙,誰有空管一個大概是發了瘋的別人的事呢。
蘇曉夭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在昆侖這種樹木繁茂的地方,從地麵行走,迷路的幾率本來就很高,更別說蘇曉夭本就沒什麽方向感。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蘇曉夭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到了哪裏,周圍的樹木茂密的嚇人,不知名的草類高過她的頭頂,踮著腳艱難地望了半天,也看不出自己究竟在哪。
蘇曉夭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迷路了…
怎麽辦?吳刑呂好像說要在日落之前將水拿回去,可現在她還被困在這一片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地方,要是再找不到出路,可不僅僅是不能完成吳刑呂交代的事情那麽簡單。
鶴軒和安明反複提醒過他們,昆侖聖境裏有許多禁製,亂闖不僅會丟了性命,而且還會被逐出師門。
她不想丟命,更不想還沒偷出一件神器就被轟出去。
想了半天,蘇曉夭終於決定冒險用一下妖法,怎麽都得先搞清楚自己在哪裏才行。
正欲飛身而起,忽然周身猛然一涼,一股危險的氣息從身後逼來,蘇曉夭大驚,隻來得及縱身前越一步,俯身趴下,一股冷風從緊接著從頭頂越過。
蘇曉夭飛快地起身,再抬頭,瞬時呆愣。
入眼是一片雪白色,通體雪白的毛色泛著微冷的光澤,額際生著金色的長角,懸在半空的四蹄踩著四團淡藍色的柔光,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著蘇曉夭,張嘴,吐出幾個怪異的音節,好像是在說話,可又不知道到底在說些什麽。
蘇曉夭全身僵硬地站著,一動都不敢動,麵上竭力保持著友善的微笑,心裏哭號,她到底是惹了那路神仙,非要一天之內給她這麽多驚嚇嗎?
別動,千萬別動,眼前的這東西應該是傳說中的神獸白澤,雖說這是神獸中脾氣最好的一個,可也保不齊今兒個心情不好,把自己當消遣了。
可她不動不代表人家就不動,沒停多久,眼前的神獸便邁開優雅的步伐,緩緩的朝著蘇曉夭走來。
越來越近,蘇曉夭已經聞得到它那微微冰冷的氣息,在白澤伸出舌頭舔向蘇曉夭的臉時,她終於忍不住了,淒厲的嚎叫出聲。
緊接著,另一個比她還要淒厲的叫聲隨後響起,蘇曉夭再次愣住,驚詫地看著眼前哀嚎不已的神獸白澤,臉上的表情堪比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