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沉默了片刻,靜靜地看著他的師尊玉鼎真人,神情驀地變得有些苦澀,緩緩開口道:“師尊能如此問,定然是已經知曉了答案,又何必再來問楊戩呢…”
玉鼎真人冷笑:“貧道隻是不敢相信,貧道的徒弟竟會巴巴的跑來,用如此蹩腳的理由來騙他的師尊,師叔師伯。楊戩啊楊戩,這些年師尊我沒有將你留在身邊,你竟是越發的出息了!”
楊戩靜立不動,神色微微動容,卻並不開口辯駁。
西華見此情形,知道玉鼎真人動了真怒,便明白此事不能這麽含糊的蒙混過去了,起身向碧水柔幾人道:“你們幾個先出去。”
碧水柔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顯然是她覺得自己如今已經有資格知道闡教任何的事情,隻是西華既然開了口,就容不得她分辯,而且她性子本就高傲要強,就算是想留下來,也斷然不會開口。
除卻她,其他幾人雖然也有些不甚願意,可是也都知道自己沒有反駁的權利,幾個人不情不願的出了屋子。
似乎是見西華神色嚴肅,玉鼎真人暫且放過了同楊戩關於撒謊騙人這個劇情的深入探討。
西華看了楊戩一眼,後者神色略微猶豫,但是看了一眼端坐著的師尊,師叔師伯們,知道自己今天不說出實情來,是斷然不能服眾的,而且很有可能惹得他那萬年寒冰一般的師傅生氣,或許別人惹他師傅生氣他師傅最多拿起斬仙劍砍上幾劍便能消氣,可是若是他惹了他師傅生氣,雖然不會有斬仙劍來砍他,可他師傅那種默默無聞的處罰,隻會令他更加難受。
所以楊戩很識趣的做出了決定,因接下來要談的事情比較事關重大,楊戩很謹慎的在屋裏施了個法障,這個動作又看的玉鼎真人直皺眉,楊戩很無奈,隻能權當沒有看到。
我小心翼翼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坐著看戲,雖然這樣想很不厚道,可是現在這情形真的同看戲一般,而且聲情並茂,十分罕見。
楊戩輕咳兩聲,終是將他和西華的懷疑告訴了諸位闡教大仙們,隻是避過了斬仙飛刀的事情,我心想著,他大約是覺得此事還不到完全公布的時候,一來會打草驚蛇,二來他自己也並不能完全確定鴻鈞老祖和陸壓道君弄出來的這個葫蘆上寫的就是真的。
畢竟,雖然楊戩不知道鴻鈞老祖曾經有毀滅三界的念頭,可是就是對太元宗這一點的懷疑,都讓他不能完全信任鴻鈞和陸壓送來的東西上提供的消息。
而我納悶的是,為什麽陸壓道君和鴻鈞老祖送出來的斬仙飛刀是送到了楊戩手裏,按道理來說,送給西華,或者給我不是更加直接一些麽?
我沒想出什麽所以然來,隻能等楊戩說完了之後,靜待著闡教眾仙的反應。這一次,楊戩雖然是隱瞞了一些事實沒有說,可說出來的也都是實情,所以闡教眾仙驚異之餘,也沒人提出質問,質疑這說法的真實性。
由此我得出了個結論,闡教眾仙並不是不知世事,隻是懶得想而已,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們判斷真偽是非的能力,所以,闡教眾仙其實是很聰明的。
自然的,楊戩也提到了他曾同西華商議過此事,這一說明,又引得玉鼎真人十分的不快,不知是玉鼎真人覺得楊戩不應該瞞著他去同西華商量呢,還是惱怒楊戩竟然隻和西華商量了…
在我的觀察研究分析之下,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
這玉鼎真人看徒弟比凡人看媳婦還要嚴實!
我腦子裏忽然冒出個這樣的想法,著實把自己嚇了一大跳,雖然我也在許多話本上瞧過些男男之風,可是我一直單純的認為那隻是話本上寫的故事而已,從來沒想過現實中能看見活斷袖…
這麽一想,又覺得自己扯遠了,畢竟闡教眾仙都是極其護短的,而且大多數徒弟都是男子,那難道整個闡教就都是斷袖了!不可能嘛!
我清了清自己胡思亂想的腦子,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若是闡教近視些活斷袖,那到底是個什麽光景,想著想著,竟禁不住心跳難耐,麵色發紅起來。
趕緊打住,再也不敢往下想。
且不管玉鼎真人是不是生氣,楊戩將事實坦白之後,西華也緊接著說了幾句自己的見解,大體就同之前跟楊戩商議的一樣,意思就是先不要太糾結闡教和天庭的矛盾,順著天庭的意思和解了,然後雙方順當的合作,如此一來,那背後之人便容易露出馬腳來,這樣才更加容易了解他真實的意圖。
當然,楊戩將他和西華懷疑的那人告知了幾位闡教大仙,大仙們這才明白了兩人為何要做這番的欺瞞之舉,實在是為了闡教的安危和三界的安全著想,但是又覺得他兩隱瞞眾人實乃愚蠢之舉。
尤其是玉鼎真人,聽了之後劈頭便冷喝道:“你是太瞧得起自己,還是太低看了我們幾個了,你以為你師尊師叔師伯都是沒腦子的笨蛋呢,嘴不嚴實,腦子不夠靈光,分不清輕重緩急,不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啊!”
他氣的麵上的神色更加冰寒,饒是楊戩也隻能垂首聽訓,半句也不敢狡辯。
西華倒是明白楊戩的考慮,便開口勸道:“玉鼎師兄莫要生氣,楊戩師侄絕不是有意隱瞞眾師兄的,隻是事發突然,而且又是牽扯到父尊的師兄太上老君,楊戩不敢胡亂將事情下了結論來匯報給眾師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他也同我商量過,今日做出這等欺瞞眾師兄的事情也是師弟同意了的,所以,還請眾師兄莫要責怪楊戩師侄。”
玉鼎真人冷哼一聲,麵色倒是終於緩和了幾分。
廣成子點頭道:“此事倒也不能全怪楊戩師侄,一來他始終是在天庭當差的,也得從玉帝和王母的角度考慮問題,不能完全的偏幫闡教,再者,此事也的確是事關重大,不瞞諸位說,前天我也找西華師弟討論過這個問題,曾經推測過有可能是太上老君做的手腳,當時也隻是猜測而已,故而也沒有告知諸位,更沒有打擾師尊,可如今此事幾乎已經可以下了定論,我來征求一下諸位的意見,是不是應該通知師尊他老人家了?”
闡教眾仙交頭接耳的討論了半響,終於一致決定,應該將此事告訴元始天尊了,便合著十二金仙,外加西華和楊戩十四個人的法力,加持了一道靈符,放其朝著昆侖而去。
之後,幾人再討論了一下細節,譬如如何同天庭合作,怎麽談判之類的瑣碎事情,足足談了三個時辰之久,才終於算是定了案。
其實所謂的定案十分簡單,也就是楊戩回去告訴王母和玉帝,闡教接受了這說法,因李靖同闡教還有些彎彎繞的關係(哪吒他爹),所以便不要求天庭做太過的處罰,隻要求讓其麵壁千年思過便算完事。
接下來就是雙方合作的事情了,闡教眾仙讓楊戩帶去堅決的要求,那便是雙方合作必須以闡教為首,否則這合作便不用談了。
再者,要求天庭以天庭的名義讓太上老君的兜率宮參與合作,而且要讓太上老君做天庭的代表,一來太上老君是闡教天尊的師兄,二來太上老君在天庭的地位也是最尊崇的,所以讓他來做這個代表是十分合適的。關鍵是,闡教眾仙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太上老君知曉了這情況會做些什麽。
楊戩一一應了,在收了法障出門的時候,我明顯的看到了楊戩額上因惆悵爆出的青筋…
討論終於結束,一眾大仙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西華的屋子,還未等我喘口氣,碧水柔,花蓮幾人又進了屋子。
西華的神色稍有些不耐,但依舊淡然地開口問:“你們有事?”
碧水柔看了花蓮一眼,後者似乎十分的糾結,求救的去看墨佟,墨佟猶豫了半響,終於上前,垂首道:“回稟少尊,我們幾人雖然入門不久,而且法力也並不多麽高強,隻是如今三界多事之秋,我等雖然力量綿薄,可也願為闡教,為三界蒼生盡一些綿力,但請少尊莫要嫌棄我等年少無知,隻讓我等站在身後。”
原來這幾個是見方才說悄悄話不帶上他們尋思著是不是嫌棄他們法力不強,不準備讓他們參戰呢,所以才一起進來,這是在向西華表明決心和態度呢。
我看著花蓮,忽然間很懷念同她住在一起的日子,思緒稍稍有些恍惚,直到西華開口,我才回過神來。
“你等既然直到自己法力不足,便應該明白什麽可為,什麽不可為,不要一味的想要建功立業,想要上戰場。闡教弟子從來都不是可以隨便犧牲性命的,你等想要出戰自然可以,那便拿出可以勝任的能力來,莫要以為隻有一腔熱情便是好的,太過魯莽反而不能成事。”
西華這難得嚴厲的話語頓時讓我和站著討訓的那幾位同時愣住了,我本以為以西華淡漠的性子不會多說幾人什麽,而且關鍵幾人是剛被冷落了心裏不舒坦才來請願的。西華這劈頭蓋臉的一頓嗬斥,倒讓他們幾人完全沒了章法,不知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