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空氣好似被這幾個人的氣息凍住了,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幾個冰柱一般的人將我和蚩晏息圍在中間,光這個冷冰冰的氣場,就讓我心生膽怯。

蚩晏息抬手,伏羲琴顯出,我立在他身旁,隻見太元宗主冷喝一聲,圍著我們的那幾個冰人便電閃一般衝了過來,快到我的眼睛都追不上他們的行動。

蚩晏息目光微凝,雙手飛快的在琴弦上跳躍,琴音急促,我的耳膜和心髒禁不住都開始震動,耳畔飛快而短促地響起金戈交錯之音,那幾個冰柱如同突然消失一樣,身法快的連身影都看不見。

我有點心慌意亂,隻覺得蚩晏息的氣息有些不穩,連臉色也有些泛白,忽然想起他方才為我擋了通天教主那一掌,本以為他道法高深,再加上通天教主本就傷了元氣,法力差了一籌,可未想過,通天教主可是同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一般的人物,還是那鴻鈞老祖的徒弟,蚩晏息再怎麽厲害,也才修煉不到千年,又怎麽能同已經修煉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通天教主抗衡呢。

看他現在這樣子,一定是在剛才的時候就受了傷,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他幹嘛還非得跑過來,妄動真氣對受了內傷的人來講,不是大忌嗎?

眼瞅著蚩晏息抿緊了唇,麵色越發蒼白,我著急又無措,這會蚩晏息和那幾個冰人已經戰成了一團,若我貿然出手,不一定是在幫他,或許會害他被內勁反噬,傷勢更重。

鬼君一看就沒打算出手,莫白玉也心不在焉的,子曦和應龍不能動,得指揮凶獸戰團,通天教主更不可能幫我。

這情況下,我就隻能自救了,想到此,瞅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太元宗主,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我腳下滑動,身形一晃,運起十分的神力,瞬息出現在太元宗主眼前。

她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忽然到她跟前,我便趁著她愣神的這一瞬,執起鳳炎劍就開始攻擊,這一突然襲擊顯然是有成效的,太元宗主身形微滯,明顯的反應遲緩了一些,這樣,一增一減,我便稍稍占了些先機。

可這先機卻隻是一瞬而過的,而我也絕不可能在這一瞬間便有什麽大的作為,可是,我的目的卻隻需要這麽一瞬就能達到。

正在同蚩晏息戰在一起的那幾個冰人如我所想那般在我離開蚩晏息身旁的一瞬間,便停止了對蚩晏息的攻擊,轉而朝著我的方向追來。

我知道自己不能插手他們的打鬥,可是若是一方主動撤離那就另當別論。太元宗主的目標是我,而且太元宗的弟子一個個都是沒有魂魄的傀儡一般,我便猜想,若是我離開蚩晏息身邊,他們是不是會追過來,幸好事實果真如此,隻是這麽一來,我便如同羊入虎口一般,完完全全跌進了敵人的包圍圈。

太元宗主在愣神後的一瞬間便露出了得意的笑,趕過來的冰人將我團團圍住,太元宗主笑著微微偏首,躲開了我看似雷厲風行,其實是漏洞百出的一劍。緊接著便整個人迅速貼著劍身過來,我忙後退,可已然來不及了,太元宗主的手拍上我的肩頭,一陣氣血翻湧,紫府之中好似忽然受了刺激一般,湧出澎湃的真力,正是那我還控製的不是十分熟稔的神力。

真氣將太元宗主的那一掌迅速化解,可是體內的翻湧的氣血卻似乎更加嚴重,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得到,這突如其來的真力充斥到我全身,我的臉一定比豬肝還要紅。

手中的劍好像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劍鋒微側,順著太元宗主的身體橫掃過去,後者大驚,忙後撤,饒是她功力深厚,也堪堪被我的劍尖劃破了肩頭的衣服,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膚來。

我的劍毫不停頓,繼續朝著她刺去,驚急之中,她輕喝一聲,周圍圍著我的那幾個冰人便飛速的擋在我的劍前,我如同受了刺激一般,手中的劍用令我自己都眼花繚亂的速度舞動著,我隻能稍稍感覺到皮肉在我劍尖劃破的聲音,周圍彌漫淡淡的血腥氣,我的劍終於停下,幾個冰人保持著攻擊的姿勢站在原地,就在眾人愣神的一瞬間,站在那裏的幾人如同被瞬間絞碎一般,血肉骨架在一瞬間散開,肉末散落下去,濺起一片鮮紅的血花。

我呆住,直愣愣地看著眼前飄散的血霧,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氣息忽然濃鬱起來,我的胃裏一陣翻騰,**著,讓我忍不住彎下腰幹嘔起來。

周圍安靜的詭異,隻聽得見我十分刺耳的幹嘔聲,我強忍著直起腰,卻看到了一個我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人。

西華看著我,微微皺起眉,看著我的眼神陌生的讓我的心都忽然懸起,我看著腳下那一攤已經分辨不出來是什麽東西的肉末,驀然從未有過的恐慌起來。

我想逃離,想從他那陌生的眼神下逃開,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脆弱,我不怕他的淡漠,不怕他的冷漠,可是我卻怕這樣陌生的眼神,看著我的時候,好像從來都不認識我一般,就好像,我忽然間變成了嗜血的怪物,而他或許隻是在思考,要怎樣除去眼前的汙穢。

蚩晏息和莫白玉到了我身旁,我將目光移到蚩晏息身上,他的眼神有些擔憂,這樣的眼神讓我揪起的心稍稍平靜下來,我幹澀的朝他笑了笑,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蚩晏息拉住我,然後後退了幾步,轉過身擋在我身前,有意無意的,將我的目光擋住,讓我看不到那攤被我砍成的碎肉,也不讓我的目光看到對麵的西華。

我垂下眼,如了他的願,什麽也不想看,卻又看見自己手裏的劍,劍尖上雖然沒有沾上半點鮮血,可我卻覺得這劍,連同我的手都是鮮紅的,那血腥氣纏繞著我的全身,好似怨靈一般,哭訴著我奪取了他們的生命。

我的手忍不住鬆了,一隻手將我的劍接住,是莫白玉,他皺了皺眉,輕輕道:“沒事的,放心,剩下的我們會處理。”

“好…厲害,真是厲害!”太元宗主好似現在才反應過來,冷冷的叫了聲‘好’,可那聲音,誰都聽得出含了多大的恨意。

蚩晏息轉過身冷笑道:“怎麽,幾個傀儡弟子宗主都這麽心疼,本尊還以為這麽些傀儡既然自己都沒什麽感情,那宗主又怎麽會為他們的死有所動容呢?若不是今天親眼看見,本尊還以為宗主那些所謂的太元宗的弟子,全都是木頭做的,沒血沒肉呢!”

“那今天魔尊的下屬可幫魔尊證明了,隻是這手段連本宗主都看著有些膽戰心驚,本宗主還以為所謂的‘滅神’是謠傳呢,今日一見,可真是不得不信了…”

蚩晏息哼了一聲道:“是不是滅神本尊不清楚,可你太元宗的這些所謂的弟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本尊想,周圍的人都能看得清楚,這上古的‘屍魂’之術卻不知你這剛剛開門立派的太元宗怎麽得來的,而且,據本尊所知,這屍魂術可是仙界的天帝陛下明令禁止的禁術,既然現在闡教的少尊,還有這幾個闡教弟子,天庭的真君,三太子,這麽些仙界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裏,敢問幾位,這麽明目張膽的違反天規,幾位當如何處置啊?”

蚩晏息輕飄飄的朝西華看過去,我稍稍偏頭,這才看見,西華身旁跟著花蓮,碧水柔,東方無雲,玄天寶,還有盯著莫白玉眼睛都不眨的殷郊。再還有楊戩,哪吒,雖說他們都是闡教的弟子,可畢竟楊戩和哪吒在天庭奉職,蚩晏息說他們是天庭的人自然不為過。

這麽一來,不管西華他們的出現是因為什麽理由,都沒有辦法不對太元宗做出表態了。若是他們不予理會,那麽天庭的威信便蕩然無存,若是他們理會了,自然達到了蚩晏息想要的目的。

我算是佩服蚩晏息了,這麽一瞬間,便能挑出這麽個事來,幾句話便讓闡教和天庭處於兩難的境地。

我正想著,卻忽然碰上了花蓮和碧水柔冷冰冰的眼神,花蓮是鄙夷,而碧水柔卻是毫不掩飾的恨意,我納悶了,自己似乎還沒做出什麽讓她如此痛恨的事情來吧…

楊戩看了西華一眼,皺起眉,西華略略點頭,楊戩上前一步,冷聲道:“如今三界動蕩,尤其是人界,你等無故聚眾在此,無疑不是擾亂人界寧靜的,天帝聞訊震怒,已經派了十萬天兵天將同本真君前來,若是你等還要在此繼續糾纏下去,本真君便隻能將你等全數擒獲,去那天宮前讓天帝處置了。”他說話著,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蜀山和極冰島,千宮島三派的掌門。

後者一陣麵色瞬間慘白,他們自然知曉,自己被太元宗主扇動來這丹穴山,如今天庭插手了,他們的處境是多麽糟糕,可如今不管之前是不是被太元宗主逼迫的,對於天庭而言,他們已然是觸犯了天條。

我轉首去看太元宗主,卻發現她的目光十分怪異的盯著楊戩,眼眸裏的情緒似乎是千頭萬緒的,可是依舊隻是一瞬,便全然消逝,再看,又是那種笑意盈盈,卻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蜀山等三派的掌門,笑道:“幾位掌門同本宗主是為了人界的安危著想才來這丹穴山,奉勸這幾位將這些凶獸重新封印起來,這些凶獸在這人界,凡間怎能安穩,還請幾位仙長明察本宗主的苦心,莫要錯怪了好人。”

其他三派的掌門忙跟著附和,連聲稱這些凶獸有多麽凶殘,留在人界會有多大的危害。

楊戩冷笑:“天庭似乎還未倒塌,幾位宗主掌門以為,你們幾個連仙都稱不上的人界修煉者,有資格幫天庭做決定嗎?”

三派的掌門頓時汗如雨下,隻有太元宗主依舊鎮定自若,笑意盈盈道:“真君這麽說便是差矣了,這人界既然是我等的修煉之地,我等雖然稱不上仙,可還是有責任,更是有資格為這人界的安危著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