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漆黑一片,我自覺比較好使的眼睛也看不清任何東西,隻隱隱約約感覺到身旁西華的氣息,清冷中透著奇異的溫熱,包裹著我的手,讓那溫度從手心裏蔓延到我的全身,驅散這突如其來變故帶來的恐慌。

“這裏是什麽地方?”我低聲問。

西華沒有出聲,拉著我的手朝著一個方向前行,我隻能跟著走,半響,竟忽然看見了一點點亮光。

我急忙朝前走,西華卻忽然停住。

“怎麽了?前麵好像有出口!”我詫異道。

“那不是出口!”

“那裏有光,怎麽…”說到一半,我自己停了下來,隻因為我這會才發現,周圍竟有七處亮著光。饒是我,也知道,出口這種東西隻會有一個,多出來的那些,不是陷阱,就是死路。

“這是七竅玲瓏…”西華沉聲道。

“七竅玲瓏?怎麽可能?”我訝然道。

七竅玲瓏這個名字我也聽陸壓道君說起過,據陸壓道君說,這似乎也是一個可以媲美神器的靈寶,而且似乎先於十大神器生於天地之間,有著神秘的力量。

它的功能可以隨著使用者的要求隨意變動,而擁有它的人,便如同擁有一個世界一般,七竅玲瓏裏的一切都由他支配,被收入七竅玲瓏裏的人,除非找到七竅玲瓏唯一的缺口,否則要麽被永遠困在裏麵,要麽擁有者一個不高興,便隻能身死其中了。

隻是這七竅玲瓏神秘非常,連陸壓道君都說自己即便是用上昆侖鏡,也看不到它的所在,卻沒料到,這東西竟然在這太元宗的宗主手裏。那麽這太元宗的宗主,到底是什麽來頭?

“少尊果然有見識,這本宗主這七竅玲瓏也被你這麽快就認了出來,那本宗主再同你們捉迷藏也沒什麽意思,本宗主也並不想殺你們,那殺神對本宗主也沒有太大的用處,本宗主隻是想困住他而已,既然這殺神如今被少尊捉了去,未免麻煩,本宗主治好將少尊困在這七竅玲瓏之中,也是一樣的不是…”那美女宗主的聲音忽然從四麵八方響起。

西華冷聲道:“既然如此,宗主抓西華一人就好,為何還要將這不相幹的人抓進來?”

我的心一跳,隻聽那美女宗主笑了笑道:“本宗主可不覺得這小妹妹是什麽不相幹的人,少尊難道不知道本宗主為何抓她嗎?”

西華抓著我的手忽然緊了緊,似乎是震驚,又似乎是憤怒。

“住嘴!”西華驀地冷喝一聲,我驚詫不已,直覺告訴我西華在緊張,是因為緊張才表現出來的怒意,可是他又為何緊張呢?是因為那美女宗主的話嗎?

那美女宗主卻毫不在意的笑道:“少尊似乎很在意這小妹妹,隻是本宗主奉勸你一句,若是在三界之中,你同她就沒有任何可能,可若是你們永遠留在這七竅玲瓏裏,情況或許會不一樣一些…”

我清晰的感覺到西華的身軀微震,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猶豫,我茫然無措,心裏明明知道西華在向我竭力的隱瞞什麽,而這一點對於我而言似乎是至關重要的。

我鬆了西華的手,輕笑道:“沒想到宗主竟然瞧破的了曉夭的身份,那宗主可曾想過,若是曉夭願意臣服於宗主,宗主是否願意將曉夭放出來呢,因為我實在不願同這所謂的正道人士關在同一處,要麽,宗主可以將曉夭換一處關著?”

身旁的溫熱感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骨的冰寒,從我的毛孔直直滲入骨髓,讓我忍不住有些顫抖。

“哦?”美女宗主輕咦一聲:“小妹妹不喜歡少尊麽?那可有些遺憾了,本宗主本以為可以給你和少尊一個機會,有情人終成眷屬呢,可沒想到小妹妹竟沒有這心思,真是讓本宗主有點失望啊…”

我冷笑道:“以我這樣的身份,即便是不再三界,也不可能同任何正道人士在一起的,宗主難道沒聽說過嗎,正邪不兩立!宗主或許並不在意這些,可是對於曉夭這樣的凡夫俗子而言,卻不可能不在意!”

我強忍著讓聲音不顫抖,也不讓其中包含任何情緒,幸運的是,我做的很好,連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話說到這裏,我連手都不再顫抖,心裏平靜的如同死水一般,因為我知道,這些話說出來以後,我同西華少尊便真的沒有任何關係了。

“更何況,少尊曾殺了我唯一的姐姐,雖然那並不是少尊有意為之,而且姐姐也意外的死而複生,可是發生過的事情卻不能當沒有發生過,我是邪,少尊是正,正邪不兩立,從那個時候開始,少尊就改知道,我們是沒有任何可能的。所以宗主也不必費什麽心思,要麽殺了曉夭,要麽放了曉夭,要麽將曉夭關在別的地方。”

我一字一句的說完,然後長長的鬆了口氣,似乎幹成了一番大事一般,隻餘下心口一片,血液翻滾,沸騰了一般的疼痛。

西華始終沒有說話,沉默的似乎消失了一般。

美女宗主也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道:“也是,一個是闡教少尊,一個卻生來就是為毀天滅地的‘滅神’,即便是本宗主這七竅玲瓏,也關不住上神…隻是如今的這三界還不能被你和殺神毀去,所以,雖然本宗主不知道能關你多長時間,也隻能拚著這條老命將你關在這裏了,既然你知道同少尊沒什麽可能,那麽即便是關在一起也沒有什麽關係,不是嗎?”

“那隻上古神獸九尾鳳本宗主不會傷害她,你放心便是。”美女宗主說完這句話,氣息便完全消失。

我卻已經不在意她的任何話,隻從她說出‘滅神’二字的時候,我的整個意識便已經全然崩潰,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存不下,可是卻隻有那兩個字眼一遍遍的在我腦中回蕩,我忍不住尖叫出聲,隻覺得全身都疼痛的厲害。

“你是故意的對嗎,你是故意騙她說出來的對嗎?”西華在我耳邊說著什麽,我抬起眼,慘笑著道:“是啊,對啊,我是故意騙她說出來的,那又如何,我不知道就不是事實嗎,我被蒙在鼓裏就有差別嗎?少尊,你告訴我,有分別嗎,有分別嗎!”

我歇斯底裏的叫著,西華不知如何找到我的手,緊緊的抓住,我使勁的掙紮,卻怎麽也甩不開。

“沒有分別,就算事實如此又如何,我同你說過的那些話從來都沒有改變,你知道嗎?”西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焦躁不安。

我卻選擇聽不出他的不安,那慘烈的笑更加諷刺:“是嗎?堂堂闡教的少尊會喜歡一個生來就是為毀天滅地的邪神?少尊覺得這樣的玩笑好笑嗎?”

“我沒有開玩笑,我從來都沒有開玩笑!”

“那又如何,少尊覺得,你可以拋棄闡教,拋棄正派同我留在這裏,永遠都不出去嗎?”我的聲音頓住,被自己的瘋狂嚇到。

是的,從我聽到自己到底是什麽的時候我就這麽想,若是我注定會去毀天滅地,若是我是三界的公敵,那麽我寧願永遠留在這裏,那麽,西華會願意陪我嗎,他會舍棄闡教,舍棄正派,舍棄他的父尊同我永遠留在這裏嗎?

西華沉默著,我那隻沒有被西華抓著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我靜靜等待,等待他的回答,可是時間過得太慢太慢,他好像永遠都不會回答我一樣,我的心一沉再沉,終於變成諷刺淒冷的笑。

我站起身,抽出被西華抓著的手,隨便找了一個光亮點飛身而去,若是再不離開,我怕自己會沒有出息的哭出來。

西華似乎在我身後叫我,可又似乎並沒有叫。

一陣光華過後,我什麽也聽不見了,停了許久,張開眼,我看見的卻是一片鳥語花香,陽光明媚的山穀。

溫暖的陽光從天際灑下來,腳下的草柔軟的如同地毯一般,充斥在鼻翼間的是泥土的清香,青草的芬芳,還有那些我叫不上名的花,香芬縈繞,遠處潺潺的溪流,天空中來來去去的一群小鳥,草叢間還有長著白白絨毛的兔子,溪流邊有低頭喝水的梅花鹿,一切安靜祥和的令我難以置信。

心裏的煩悶和痛苦似乎被這裏的一切擠開,隻餘下寧靜與安逸,我扭頭看了看四周,這裏除了我似乎沒有其他任何人,身後的那個光點也消失不見,西華似乎也沒跟上來,我吸了口氣,慢慢躺下,溫暖和種種芬芳將我包圍,我禁不住勾起唇角,意識也漸漸模糊。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旁似乎有輕輕的腳步聲,我警醒的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張陌生又溫柔的臉。

眼前的人沒有西華少尊的俊美,沒有蚩晏息的邪魅,也沒有陸壓道君的雌雄莫辨的完美容顏,也沒有楊戩的極致冷酷,那張臉看起來似乎很普通,可是卻緊緊的吸引著我的眼球。

我從未見過這麽瀟灑飄逸的人,不染纖塵,如同這花草間生出的精靈,靈秀純潔,那一雙比遠處那溪水還要湛澈的雙眸挽著一絲溫和的笑意,看著我,可又似乎沒有看我。

我仔細的瞧了半天,才恍然發現,眼前這男子的眼睛,竟似乎是看不見的,那一雙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是沒有焦距的。

“對不起,吵醒你了,我不知道這裏有人,已經盡量輕了,可是還是將你吵醒了…”那溫柔的陌生男子開口,聲音和緩又沉靜,好似不會起波瀾的水,讓人聽著平靜又舒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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