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過快反應讓整個埋伏顯得十分的滑稽可笑,那一波氣勢洶洶的衝擊如同後繼無力的浪,差點拍死在沙灘上,好在他們的指揮官不錯,懂得時機已逝,也懂得及時收手,才不至於讓結果變得更糟一些。

我這會才明白了,其實埋伏者和被埋伏者是擔著同樣的風險的…

踩著飛劍的攻擊者們在一聲輕嘯之後迅速退到我們對麵,我扭頭看著絲毫不亂的百人隊伍,頭一次覺得他們真如蚩晏息和即墨焰月所言那般,真的是“精銳”!

滅風收回長劍,紅妝笑盈盈的雙手稍稍一動,那突然出現在手中的柳葉刀便如從來都沒出現過一樣,消失不見。他們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卻是略微驚訝,或者是略略的失望。

我翻個白眼,心想,他們驚訝和失望的應該是我沒能如他們所願的那般,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的手足無措,或者鬧出更大的笑話。

有點遺憾的朝他們笑了笑,兩人均是一愣,表情略略不自然起來,我甩頭傲氣地不看他們,轉過頭卻忽然覺得這個動作簡直幼稚可笑,頓時後悔起來,目光卻碰上了一雙熟悉的眉眼,所有的動作瞬間一頓。

花蓮似乎沒什麽改變,可卻又似乎與從前什麽都不同了,眼神不同,氣質不同,甚至連神色表情都是不同,我實在很難將眼前這個犀利又冰冷的女子同以前笑起來那樣沒心沒風的花蓮聯係起來,一時間眼睛卻微微酸澀,沒來由的傷感起來。

稍稍移開目光,看見在花蓮身邊的墨佟,昨夜在夜色中也沒仔細看清楚他,此時看來,倒覺得他似乎沒什麽改變,或者說我已經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改變,隻覺得他的那雙眼,比以前更加深邃,眼底所藏著的東西比以前更加多了。

在墨佟和花蓮身後,密密麻麻立著約莫百來上下的修煉者,手中各自執著形狀各異的法寶。

“是你!”花蓮吐出冰冷的兩個字眼,我聽著,忍不住顫了顫。莫白玉和九鳳靠近我身側,我在心底歎口氣,然後抬起頭,笑的虛假又冷漠。

“許久不見,兩位就這麽急著見本將軍麽?”

“哼!將軍?我們倒是小瞧你了!”花蓮冷笑。

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甚至將座下的馬稍稍驅動向前一步,微揚著頭,斜睨著幾人,做出一種連我自己都惡心的高傲姿態,不溫不火道:“既然不是想見故人,那麻煩幾位讓開,本將軍急著趕路。”

“到了此時,將軍以為,還能平平安安的離開這裏嗎?”墨佟上前一步,冷冷說道。

我托著下巴,眯起眼,輕笑。

“哦?墨佟公子的意思是,想要將我們留在這裏了?”

墨佟不語,我繼續笑著道:“不要忘記,各位費盡心機設的埋伏好像已經沒什麽用了…”

“或許人家還有什麽別的招數沒用出來,將軍您又何必著急呢?”紅妝上前一步,笑盈盈道。

我看著她那妖媚至極的笑,嫉妒之餘又有點惡寒,滅風也上前,驅馬至我身旁,我頓時有種受寵若驚之感,又有點警惕他倆的動機,怎麽看他倆也不像是這麽容易就能臣服於我的人。

這時候也沒空容我細想,我轉首繼續看著墨佟和花蓮,花蓮卻似乎從未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過,隻是看著我的眼神冰冷的讓我難受。

我想我得維持著目前的形象,沒心沒肺,虛偽做作。本以為做起來很難,可也不知是不是這麽多年,我終於漲了點智商,領悟了自己以前看過的那些話本,竟很容易便做到了我想要的樣子。

“不要以為你們湊巧破了我們的埋伏,便真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花蓮冷笑道。

“我等自稱不上天下無敵,不過對付爾等,已經綽綽有餘了!”滅風哼了一聲,道。

莫白玉一直沒出聲,我斜目瞥了他一眼,卻見他唇角含笑,竟是一副看戲的表情。心裏便明白,莫白玉應該沒打算出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花蓮和墨佟身後的那群修煉者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紛紛怒目視著我,經曆了這麽多,這些淩厲的眼神我也可以坦然的受了,隻是碰上花蓮冰冷的眼神,卻還是忍不住麵上的笑容微僵。

“說大話誰都會說,到底有沒有這本是,可不是嘴上說了就能有的!”花蓮冷哼,說著,整個人竟忽然躍起,腳底顯出一方粉色的蓮台,手中劍芒閃爍,竟直直的向我襲來。

我不禁愣了愣,可還是立馬反應過來了,隻是反應的還是稍嫌遲了些,花蓮的劍架在我的頸上,堪堪被我反應過來從袖中抽出的鳳炎擋住,如此靠近,我看見花蓮的眼眸中洶湧著憤怒,心裏又禁不住愧疚起來,手中的劍稍稍一頓,花蓮的力道加大,我一怔,忙貼著那劍身後仰,這才極其凶險的躲過一劍。

我剛剛喘了口氣,花蓮的劍卻連半分都沒有遲鈍,再次橫掃向我,我忙旋轉身體,騰起到空中,手中的劍也迅速的格住花蓮的劍身,這才稍稍解了險境,這下便再也不敢大意了,花蓮的劍一劍快過一劍,我卻看似雲淡風輕,其實已經早已盡全力的同她拆招,一時間眼前隻是花蓮飛舞的劍芒,同自己已經稍嫌淩亂的劍招。

我同花蓮這麽鬥著,兩方的其他人卻好像說好了一般,動沒有動,我知道妖魔界一向不喜群鬥,而仙界的修煉者也是自命不凡,不甚喜歡用一窩蜂湧上的戰鬥方式,我看見紅妝和滅風好整以暇的看著我,莫白玉的眼神更是笑意盈盈,禁不住有些沉不住氣,雖然對手是花蓮,可我這可是當上這紫月將軍之後的第一戰,若是真輸了,估計就算我臉皮厚,也沒臉在妖魔界繼續呆下去了吧。

所以我隻能咬咬牙,再次在心裏對花蓮說聲抱歉,不是我太在意這些,而是如今已經騎虎難下,不得不為了。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勤奮好學的修煉者,所以我的招式本就是一塌糊塗的,如今能同花蓮這麽見招拆招的戰這麽久,是得益於陸壓道君在我出來之前給我的一陣特訓,若非被陸壓道君這麽逼著,我估計連五十招都接不下來。

比起我的懶惰,花蓮的劍法比起以前卻進步了不止十倍,我很是慚愧,可卻依舊得想法子贏她。

其實贏了花蓮並不是難事,隻因為我別的都不行,唯一的優勢就是法力,連我也不知道為何,沉睡了一年,醒來之後,體內的法力隻能用“恐怖”這個詞來形容,雖然如今我並不能靈活的運用所有的法力,不過應對花蓮,已經綽綽有餘了。

我微微使力,從與花蓮的糾纏中退出去幾步,花蓮冷笑一聲,嘲諷道:“怎麽,這樣就不行了嗎,我還以為妖魔界能給你多大的能耐!”說話間便再次衝上來。

我歎口氣,知道同她的友誼再也沒什麽希望恢複如前了,揚起手中的劍迎上去,與此同時,調動體內的法力,已經變成墨青色的八卦迅速轉動,那洶湧澎湃的法力便迅速的湧到我手中的鳳炎上。

鳳炎亮起耀眼的紅光,花蓮似乎愣了一下,可劍招已經來不及收回,我毫無花哨的迎上去,拚的隻是用不完的法力而已,花蓮的劍“嗡”的一聲,她瞬時麵色大變,驚詫地看著我。

我不再看她,劍身微揚,在壓下去,花蓮咬牙擋住,可麵色卻越發的蒼白,我一咬牙,力道再大了些,她瞬時如被巨力擊到一般,飛彈出去。

我看著她倒飛而出的身體,心裏大驚,害怕自己沒分寸,下手過重,好在她在飛出去很遠一段距離後,停了下來,除了麵色蒼白些,卻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妥,我才稍稍放了心。

傲然一笑,我揚了揚手中的劍,揚聲道:“如此你可服了?”

花蓮抿嘴不語,隻是冷冷地瞪著我,墨佟麵色微變,飛過去扶著她,我看見花蓮身形略微晃了晃,唇角竟泌出一絲血跡,麵色瞬間大變,差點忍不住就要過去,好在九鳳拉住了我,我轉身落在自己馬上,再也不看花蓮和墨佟,向著身後的一行人揚手,冷聲道:“還看著做什麽,延誤了魔尊大人的事情你們能擔當起責任嗎,給本將軍將眼前這群人處理幹淨!”

身後稍稍沉默了一瞬,滅風和紅妝揚手,低沉的馬蹄聲這才想起,我垂首,淒然一笑,心一沉再沉,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頭了。

花蓮和墨佟似乎沒料到我這麽快就發起了攻擊,急忙轉身回顧,可卻被滅風和紅妝攔住。

剩下的事情我隻是睜著眼看著,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卻也如是的慘烈,我的眼前不時冒出或是自己一方,或是花蓮和墨佟一方的人的鮮血,鮮紅的顏色將這份慘烈渲染的更加濃重。

我的手卻已然麻木,連眼睛都麻木,那種麻木一直延伸到心底。直到一張巨大的幡從山頂飄下來,我才反應過來,忙吼了一聲:“小心!”

滅風和紅妝麵色一變,滅風急聲道了個“退”字,兩人同時舍了花蓮和墨佟退回來,整個魔軍也迅速反應過來,迅速後退,隻是卻依舊有來不及退的。

整個峽穀上連帶著墨佟和花蓮全都消失不見,那暗金色的幡抖動一下,化作虹光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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