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順本來還想解釋的,解釋他跟所有人都沒有關係,每次他提起阮小靜或者唐連,溫勵馳都是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表情。溫勵馳恨他們把他折騰成如今這幅模樣,也有點恨自己沒保護好他吧,他是知道的。

他並不願意讓溫勵馳繼續這樣內疚,也想把這個秘密說出來,這樣他們兩個都能卸下負擔,但……他生氣地抬頭看,這個alpha,正為把他逗得不知所措而得意呢,他就壞心眼的不願意馬上說出來了,誰讓溫勵馳取笑他的,他是老實聽話,但並不是沒有脾氣的。

“行了,逗你玩兒呢。”看段順真的有點發怒了,溫勵馳有眼色的立馬止住笑意,“我很開心,真的,你這事兒做得不地道,但我很開心。”

這可一點也不像哄人的樣子,段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泄憤似的抬頭咬住了那截棱角分明的下顎,“那你呢,少爺,”他慢吞吞地,牙齒沿著溫勵馳的下巴啃了一圈,小孩磨牙似的,純為過把癮,“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想要我。”

並不怎麽疼,但溫勵馳很配合地痛呼了一聲,“不知道啊,”他笑得喉結不住地顫,他是真沒辦法給一個具體的時間,他的愛有太多成分,愛情是占最大頭的部分,真要追溯起來,“你第一次被送到我麵前,躲在你爸背後顫顫巍巍的喊我勵馳哥哥,那時候吧。”

那才幾歲啊,一看就是哄他玩兒呢,真夠孩子氣的,誰先愛上誰,連這種時間長短也要跟他爭,段順鬆了嘴,忍不住就笑了。嘴巴還沒咧開呢,溫勵馳又低頭吻了過來。

屋裏一下安靜了,隻剩下交換唾液的聲音,吻了一會兒,段順氣喘籲籲地趴在溫勵馳懷裏表示親不動了,溫勵馳就讓他休息,休息不到兩分鍾,兩個人又親成一團,膩歪了好一陣,段順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局促地瞥了溫勵馳一眼,撓撓頭,小聲問:“你怎麽突然來我屋了?”溫勵馳這十幾年來到他房間的次數都不超過兩隻手,怎麽就那麽好撞上他做壞事呢,真夠倒黴,也真夠幸運的。

溫勵馳靜了靜,被段順驚世駭俗的自瀆場麵震驚得他都快忘了自己為什麽來了,段順要是不提醒他,他還真有種感覺,自己其實隻是掉進了一場夢。

他回想剛才那副場麵,那具潔白**的身子,那張在欲望裏掙紮的通紅的臉,和那道劃出一條拋物線的**,那畫麵太有衝擊力了,再低頭看一眼懷裏乖得像個蒙昧嬰兒的乖順麵龐,溫勵馳覺得簡直有些匪夷所思了,沒有人能想到有人會用這麽乖的臉做那樣背德的壞事的,就像沒有人會相信耶穌像下虔誠祈禱的修女衣袍下會是一絲不掛。

他可是他的主人。

親眼目睹段順的褻瀆,即使再過四五十年,他想,即使是入了土了他大概都不會忘記這幅畫麵。

“你之前不是問我是不是想把你嫁出去麽,我是來回答你的……”他定一定神,“在你還小的時候,其實我還真想過,以後我的puppy會跟一個什麽樣的人結婚呢,alpha也好,omega也好,beta也不錯,不管什麽人,反正我一定會把你培養成最好的beta,所以你喜歡什麽樣的人都可以,你都能配得上,我也會幫你掌眼,幫你達成心願,你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段順很安靜地聽著,溫勵馳對他的好他一直知道,那種好是任誰都能一眼看得出來的,是對下屬的寬容慈愛,溫勵馳對周少言、萌小龍,甚至公司裏的員工也都很好,隻不過對他尤其好而已。

他從沒想過溫勵馳竟然曾經為他規劃過他的未來,像一個父親或者兄長那樣深沉綢繆,那是太私人太親密的事情,他親爹都沒有那麽詳細的過問他的人生。

突然,在溫勵馳略帶遺憾的言辭裏,他覺得自己其實也錯過了很多隻屬於溫勵馳的冷硬的溫柔。那些命令式的社交安排,和苛刻的工作要求,其實都是溫勵馳對他的期望和祝福。

“但是你過得不好,你選的人都沒有讓你過得幸福。你知道嗎,我以為你會過得幸福,你走以後,大概半年吧,我知道溫姨和你們還有聯係,我就去打聽……”

聽到這裏段順抿緊了嘴唇,忍不住有點想掉眼淚,那幾年正是溫勵馳最年輕氣盛的時候,要他拉下臉去主動打聽一個叛徒的近況,那真是一件太難的事了。

“然後她跟我說你已經結婚了,老婆懷孕都六個多月了。我當時就想,大概對你來說,離開溫家大概真的比較好,我真的以為你過得很好……”

段順是個蜷縮的坐姿,坐在溫勵馳懷裏,溫勵馳邊說邊一直拿手掌在他前胸後背撫摸來撫摸去,像小球呼嚕溫小姐那樣,他應該覺得困擾的,因為又被溫勵馳當成小狗小貓了,他一直很不喜歡溫勵馳把他當寵物看待,但溫勵馳的手掌實在太溫暖了,他第一次覺得做隻狗做隻貓也還不錯。

“我剛才沒有來得及回答你,是因為我在思考,我當然要你,你做錯再多事情我都不會不要你。”

段順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他又有點想解釋,他早該說了,溫勵馳應該需要知道的,知道他的puppy從來沒做壞事,他的puppy一直都是很忠誠的狗狗。

但是溫勵馳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矯飾,他家少爺這次沒有故作大度,他明明白白聽出來了,他確實是不在意他的過往,隻在乎他這個人了。

頓時,他覺得其實解釋與否對他們兩個來說意義已經不大了,那件令他五年裏很多個夜晚都會被嚇醒的醜事,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早就不再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矛盾了。

他是因為在乎溫勵馳才在乎那些過往在乎得要命,溫勵馳都不介意他那些事了,那還有什麽能威懾到他的呢?

他的眼睛發酸,因為溫勵馳並不知道真相,卻還是決定愛他了。

溫勵馳還在說,今天他的話尤其多,像是做了充足的準備和思考,一定要把某些事梳理清楚,把段順給說明白,“剛才你那樣問我,其實我很高興,但我得比你多想一些,我們兩個不是萍水相逢,我們認識多少年,當主仆就有多少年。愛情當然很美好,可是我更希望你開心、平安。我希望我們之間任何的關係變動都是有益的,長久的。你喝得很醉,所以剛才我沒有立馬回答你,我得給你考慮的時間。因為你的不自我珍惜,我已經決定好要接管你的人生,那你呢,你有沒有想好,我要了你,比不要你,哪個更讓你快樂?”

段順忍不住急急插嘴:“我當然是想你要我。”

溫勵馳笑了笑,在他耳邊噓了一聲:“聽我說完,我還記得夏天的時候吧,你剛回來,那時候你被我嚇得很厲害,在我麵前總是打怵,特別乖。一開始我沒發現,後來發現了,我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好事。這代表你認為你欠我,你認為我恨你,我討厭你,所以你才努力聽話,你是想彌補我對不對?”

段順非常想反駁,說他沒有,但仔細一想,是有的,他確實覺得自己非常對不起溫勵馳。

他乖乖點了點頭。

溫勵馳摸摸他的臉蛋,誇獎似的笑了,“我也以為我會恨你,那一年我爸走了,給我留下一個我還沒完全掌控的公司,那是我最難的一年,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我以為我會恨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麽大的屋子裏,恨你讓我連個說真心話的人也沒有,但是很奇怪,我什麽都不恨,我隻是很想很想你。你回來以後,我讓你傷心了很多次,是我不好,我總覺得你不懂我的心,所以我想讓你也吃一吃我這幾年的苦。我老是讓你傷心,我要為此跟你說對不起,我無心責怪你,卻還是讓你受了很多委屈。”

溫勵馳真心實意的道歉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段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根本不覺得溫勵馳做錯任何事,這樣的自省對他來說是完全沒必要的,因為他對溫勵馳的崇拜和信賴足以寬容溫勵馳的任何脾氣。

況且也沒有多壞,他家少爺的脾氣隻是因為從小到大被捧慣了,程度就跟球球喜歡咬指甲差不多,是惡習,但還沒到不能忍受的地步,畢竟他們本人也從沒意識到這樣不好。

但溫勵馳能有這樣的覺悟,他還是隱隱約約有些高興和受寵若驚。都是剛**心意還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家少爺卻能比他更快的把對方放到跟自己齊平的位置上,上位者的低頭往往更加艱難,溫勵馳從容的品格是他需要學習的地方。

“我的態度就是這樣,我想和你在一起,以……”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秒鍾,想到段順剛才嚴謹的措辭,笑了一聲,“以情人的身份,你是什麽想法呢?”

比商業談判還深刻的自我檢討和剖析環節終於過去了,溫勵馳終於說到他想聽的話了,段順趕緊表態:“我也想的。”

說完有點害羞,又把腦袋埋進了溫勵馳寬闊厚實的胸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