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溫勵馳抬頭看了過來,“怎麽了?”他停下手上的事情,直接起身走了過來,“身體不舒服?”

不是身體,是心裏,他心虛得發慌。

“沒事兒。”段順虛弱地擺擺手,把平板倒扣在自己懷裏。

沒事害怕成這樣?

“看到什麽了?”溫勵馳皺著眉在他麵前屈膝蹲下,伸手來抽他懷裏的平板,這是工作用的機子,不該有什麽不能亂七八糟的東西啊,“讓我看看。”

“也沒什麽……”段順眼看著平板從自己手裏被抽走,他拒絕不了,尷尬地別開了臉。

“哦——”溫勵馳翻了會兒,鬆了口氣,他抬眼似笑非笑地衝段順晃了晃監控畫麵,“原來是這個。”

“唉。”段順歎了口氣,“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溫勵馳站了起來,“什麽?”他臉上掛著明知故問的笑容,在段順旁邊坐下來,“我需要看到什麽嗎?”

“哎呀。”段順臉都紅了,他側過身,微微偏著頭,有種不自知的羞怯和驕縱,“就是我躲在車庫裏……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就看著呢。”

溫勵馳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有陌生麵孔進入公司範圍,保安當然會報告給上級,那是他的私人車庫,層層報上來,他不知道才奇了怪了。當時,突然聽到段順出現的消息,他其實也說不上自己什麽心情,有點恨,有點好奇,也有點驚喜,當然,最後這一點他是不肯承認的。

“現在才想起問是不是晚了點。”

“我……”

“你是不是還以為你很好運,進公共車庫,進我的車庫,甚至警報響了也沒人察覺……”溫勵馳笑了,“你一進去保安就給秘書室打電話了,是我讓他們別管的,我想看看你突然出現想幹什麽,是不是終於幡然醒悟,偷偷摸摸來給我擦車贖罪。”

“原來你都知道……你都知道還讓我……”段順想起自己傻傻地在車庫蹲了四個小時的畫麵,他惴惴不安地躲藏的時候,溫勵馳竟然就在監控裏看著他、笑話他,這是人幹得出的事兒嗎,“你幹嘛這麽耍我,很開心嗎?”

“你要我說實話?”

段順直覺答案不會讓他開心:“那還是別……”

“挺開心的,我那時候生你的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順張了張嘴,鼓著腮,有點想發脾氣,但又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立場責怪溫勵馳的戲弄,就那麽僵持在原地,沒多會兒,生悶氣似的別開了臉。

“你還不樂意了,”段順的腮邊肉圓圓的,看起來很嫩,他個把月來非逼著段順按時吃飯,食湯藥膳流水一樣進補的成果,溫勵馳沒忍住上手,屈起食指刮了一下。果然很軟很彈,他差點流連忘返,很緩慢地,他收回手,輕輕說:“又不是我叫你非在那兒等我的。”

“疼!”段順打開溫勵馳的手,其實不疼,他嚇唬溫勵馳的。

誰知道溫勵馳卻信了,很好騙的孩子一樣,神色一凝,一隻手伸過來,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下巴,“我沒用勁兒啊。”他左右對比的看,“是有點紅了,你臉皮太薄了。”

段順被迫抬起臉,看到他家少爺那傻樣兒,沒忍住偷偷笑了。

“好啊,耍我玩兒呢。”溫勵馳氣笑了,又捏一把段順的臉,這回是順理成章的,“你的膽兒是越來越肥了。”

段順這會兒臉才是真紅了,叫溫勵馳看紅的。他扭過臉,拿眼斜溫勵馳,“你先逗我玩兒的,我以牙還牙。”

“你可真行……”溫勵馳拿他沒辦法,搖了搖頭,眼睛不經意一瞥,看到平板上的監控畫麵,瞳孔突然縮了縮,低聲“嘖”了一下。

溫勵馳很少露出這種不可置信的表情,段順來不及懊惱和羞臊了,好奇地也探頭看了過去。

平板畫麵顯示,車庫裏,就是那個他藏身的柱子邊上,一個腰身很瘦的男性omega正踮著腳壓著一個高大的男性beta親嘴!姿勢看著像是beta被強迫了,但beta那通紅的耳尖,又完全地解釋了兩人的關係。

這是一對情侶。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臉。

是周少言和萌小龍!

段順震驚不已,倏地抬起了頭去看他家少爺。溫勵馳的的目光鎖定在屏幕上,臉色倒是恢複了平靜,嘴角抿著,似乎若有所思。

“他們倆……怎麽是少言哥……”良久,段順艱難開口。

現在這個社會,不管是bo戀還是ab戀,都已經不會再有人大驚小怪,但放在周少言這個階層,崇尚信息素契合婚姻才長久的階層,怎麽說,那都是一個門不當戶不對!

這是封建糟粕,段順當然知道,可也是事實,像周少言這樣家庭的孩子,要結婚,大都會按家裏的意思,alpha找omega,omega找alpha,偶有異類,也大都是家族邊緣人物。

陡然在自己身邊看到了實例,確實容不得他不震驚。

“你早就知道?”瞥見段順古怪的神色,溫勵馳突然問,“你怎麽想?”

“隻知道一點點。”溫勵馳問他的看法,段順警覺起來,他斟酌著,“萌萌哥早前跟我說有個喜歡的人,我以為是個beta女孩兒,沒想到是少言哥。”他不太想表現出自己對萌小龍的佩服,怕溫勵馳覺得他也憧憬和支持這樣的“禁忌之戀”,怕溫勵馳覺得他也想勾搭一個上層社會的alpha或者omega下凡,他並不是沒有前科。

他可沒忘,他家少爺也是上層階級的人,溫勵馳將來,必然也是要找一個契合自己信息素的omega的。

對於妄想越級的beta,不難想象溫勵馳會是什麽態度,他不想讓溫勵馳討厭他,這是他一直以來害怕的。

“哦。”

一個單音節,聽不出什麽心情,段順偷偷抬眼去看,恰好撞進溫勵馳複雜的目光裏,一對視上,兩個人都馬上移開了目光,紛紛沉默了。

正尷尬著呢,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溫勵馳揚聲喊了聲“進”,是lisa,手上端著個禮盒,說:“金橋先生的同城快遞。”

“放那兒吧。”溫勵馳朝辦公桌示意一眼,lisa依言放下,很快退了出去。

金橋……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段順感覺被人從夢裏一把推進了現實。想什麽呢,他問自己,金橋才是溫勵馳的伴侶,而他,一個懷著不單純心思的仆人,竟然跟溫勵馳在這裏親密地說說笑笑。

真像是**,他不可自抑地羞恥起來。

“中午想吃點什麽?”溫勵馳卻還轉頭看向他,很親昵很假地凶他:“不準再說隨便。”

“粥吧……”段順坐立難安,溫勵馳並沒有什麽出格的言行,但他,因為他心懷叵測,所以溫勵馳的每句關心都讓他覺得自己的良心受煎熬,“少爺,你去看看吧,同城快遞應該很著急的。”他輕輕推溫勵馳的手臂,“你去做你的事吧,我自己待在這裏就好,我,我安靜地等你。”

“他能有什麽急事兒?”溫勵馳不想起來,他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那個包裝精美的禮盒裏肯定是什麽帶著信息素的調情玩意兒,可段順一直推他,沙發很小,為了不跌倒,他不得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我去看看。”

他很沒辦法地走過去,屏住呼吸揭開盒蓋。裏頭是件粉色的吊帶裙子,出乎意料的是,倒是沒什麽藍風鈴的香味,甚至,連裙子的吊牌都還在。

是新的。

這個金橋,葫蘆裏又賣什麽藥?

溫勵馳恢複呼吸,皺著眉把裙子拿出來,然後刷的一下,抖一張報紙或者一張舊床單那樣隨便地抖開了那塊很薄的布料。

真短,也真美,段順在角落裏悄悄注視著,在心裏發出感歎,那是一條光澤極細膩的絲綢吊帶短魚尾裙,金橋的一貫審美,胸前開了大v領,腰線處重工繡了纏枝的蕾絲山茶,手藝高端極了,也奢華極了,他都能想象金橋穿上之後的搖曳風姿。

金橋為什麽要給他家少爺寄自己的裙子?

他正琢磨呢,裙子褶皺處突然掉了下來一張卡片,溫勵馳蹲下身撿了起來,看上去耐心已經告罄,眉毛皺得能夾死蚊子:“首映禮戰袍……”

段順沒怎麽聽清楚呢,溫勵馳從西裝內口袋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一接通,立馬破口大罵:“金橋,你是不是有病?你要我當著你劇組所有人的麵去給你送禮服?”

段順很緊張地站了起來。

金橋怎麽敢這麽使喚溫勵馳的啊?

大概金橋笑嘻嘻地說了什麽,溫勵馳的臉色鬆弛不少,“我當然不會去,花?你還想要花?你要是真閑著沒事,我親自致電你的老板,讓他把你送去深山老林做兩個月的義工,”那語氣,聽起來不像是男朋友,更像是平常對小球才會用的那種,恨鐵不成鋼、沒眼看的態度,“你也該懂點事了。”

溫勵馳掛斷了電話。

段順看得目瞪口呆。

溫勵馳一轉頭,看到的就是段順的愣樣兒,那麽茫然,很呆的樣子,一下子沒忍住,笑了。

他低頭瞟一瞟手裏的裙子,然後隱晦地打量一眼段順。

段順是個標準的男性beta,既沒有綽約的曲線,也沒有柔美的麵孔,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這樣柔軟的東西,跟他的puppy很相襯。

“剛剛……”他突然抬頭,朝段順的方向不自覺地走了兩步,“第一眼看到這條裙子,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一個alpha,看到omega送來的蕾絲裙,一件明晃晃的性|暗示物件,**裸的邀請,心裏還能想什麽?段順覺得自己被玩弄,調戲,羞辱了,他的心裏埋怨著溫勵馳,臉上卻隻能裝作不在意,“不知道。”

其實是不想知道。

“我在想,這條裙子剪裁還不錯,過分瘦的人應該也能撐得起。”溫勵馳卻好像完全看不出他的不情願,盯著他,一步一步走近,“顏色也好看,皮膚白的人會很襯膚色,就是下擺,有點太短了,在家裏穿還可以接受,穿出去的話,我不喜歡……”

溫勵馳居然在當著他的麵意**金橋,段順聽得好不舒服,別過一張蒼白的臉。

“……穿到你身上,不知道能不能罩住屁股。”

什麽?

段順猛地打了個抖,被吊起來敲了一棍子似的,腦袋霎時間衝上來一股熱血,心波波跳的不停,卻茫茫然說不出話來。

“少爺,你,你開什麽玩笑呢。”

溫勵馳想看的,穿裙子的對象,怎麽會是他?

玩笑?溫勵馳靜了一會兒,半天,才剛回過神似的,微微一笑,把裙子往盒子裏一收,“我逗你玩兒呢,我說錯話了。”

心裏卻盤算著,這是金橋的尺寸,段順比金橋高那麽多,當然罩不住。

段順惴惴的,臉有點臊,訥訥點了點頭,“以後別這麽說話了,怪不正經的。”

作者有話說:

歪,110嗎,這裏有人調戲純情少男!(下一更在五分鍾後,不要錯過了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