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會議
謹諾會對蘇溪有意見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當初紹齊的出現,她幾乎就完全放棄了謹言,更是視與謹言的婚約於不顧。謹諾不是什麽溫婉性子,而自己的哥哥似乎在處理蘇溪的問題上又有些逆來順受,於是一路都是她在跳著腳為哥哥嚷嚷著不平。
如此一來,謹諾對蘇溪就一直有成見,說起來,她比蘇溪年紀還大上兩歲。並且蘇溪長著一張顯小的漂亮的娃娃臉,年齡上和長相上,謹諾原本就和蘇溪有一定的差距,女人總是會為這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難受得不可開交。所以或許是出於嫉妒,謹諾就更加討厭蘇溪了。
雖然視頻通話裏頭,謹言囑咐謹諾先不要進去會議廳直麵父親的怒火,但是她身為指揮長的傳信親衛兵,職責所在,卻是不能不進去的。這點謹諾倒是和謹言出奇的相似,一旦做什麽事情了,就容易一頭紮進去,很是認真。哪怕要麵臨父親的怒火,她還是走進了會議廳。
剛一進門,就看到父親謹原臉上的不耐和隱隱的憤怒,他眉頭一皺,說,“你哥哥人呢?怎麽還沒到?難道就要我們這群長輩坐在這裏幹巴巴地等麽?”
在座的除了喪屍尚辰之外,其他的幾位都和謹原年紀相仿,也的確可以稱得上是謹言的長輩了。而尚辰,雖是看上去和謹言年紀相仿,卻早已是活了六千多年的老妖怪了。
謹諾臉上的表情恭恭敬敬的,還帶著些微的惶恐,頭垂得低低的唯唯諾諾答道,“指揮長,謹言教官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能到。”
謹原的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眼睛斜睨了謹諾一眼,冷冷地說道,“你這個丫頭就會給他開解……”
原本還欲對著謹諾發泄一通不滿的指揮長謹原,卻被門口一聲清朗的聲音給打斷了。
“非常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謹諾回過頭去,就看到已經站在門口的哥哥。她知道謹言素來疼她,並且也是聽到了剛才父親的冷言惡語,心裏一下子就湧上來委屈,嘴一癟,可憐巴巴地看著謹言道,“哥,你就為了送那個壞女人,害我被父親這樣責罵,於心何忍啊你。”
語氣中帶著埋怨,卻是不敢大聲,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音量。
謹言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微笑低聲道,“小諾,你乖,先出去,開完會我再和你說。”
兩人的對話都是用極小的音量進行的,旁的人聽不見,可是尚辰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兄妹兩的對話被他納入耳中。
這女孩兒口中的“壞女人”指的該不會就是那個剛才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的那個女子吧?尚辰的眼神有些出神。
謹諾沒再說話,自然也知道現在的場合她不宜久留,正式地行了一個軍禮之後就退了出去。
謹原看著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兒子,隻是他向來都不是什麽慈父,從來以嚴父形象出現的他,對著謹言冷冷地哼了一聲,“哼!沒規沒距,讓這麽多長輩等你一個人,合適嗎?剛才幹什麽去了?接送員在路上都碰到你了,怎麽還耽擱到現在才過來?”
謹言沒有剛才謹諾的那種戰戰兢兢,不卑不亢的樣子,他已經換上了軍裝,深藍色的軍裝,筆挺的樣子,胸前還掛著軍功章。
向著在座的幾人行了一個軍禮之後,便摘下了帽子,在會議桌旁按摩沙發上找了位置坐好。這才不急不緩地回答了剛才父親的問題,“剛剛和蘇溪在一起,先送她回去才趕過來的。”
其實預想到了父親聽到實話後會有的情緒和表情,可是在父親麵前,他從不撒謊,於是說完便靜靜地等待著父親的怒火。
謹原的確是憤怒的,非常憤怒,當初那個蘇致遠家的丫頭悔婚,就已經讓他老臉無光了。並且,這次的這件大事還有可能是這妮子給捅出來的,他就更加忍無可忍了。
謹原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兒子,卻礙於有這麽多人,並且還有外族在場,而不便發火,滿腔怒火最終隻憋了一句,“你真是愚不可及!”
謹言臉上的表情謙和,沒有答也沒有回嘴。隻是頓了幾秒之後就清聲說道,“可以開始了嗎?”
謹原稍微收拾了一下心中的情緒,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那我們開始吧。首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一位。”
謹原手掌攤開,指向了旁邊的尚辰,“這是來自不死族的右翼唯一軍方代表,尚辰先生。此次是他代替了不死族右翼外交部餘桐先生前來與我們相商。”
唯一軍方代表,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頭銜在不死族裏頭是多大的名頭。
於是大家也都在等待著尚辰的發言。
但是他卻好半天都沒有動靜,從眼神上看,他……似乎在走神。
他居然在走神?
謹原原本就憋著一腔的怒氣,看著尚辰這個走神樣子,一口氣更加緩不過勁來了,於是隻能重重地咳了一聲,以喚回尚辰的思緒。
這一咳的確是喚回了尚辰的思緒,隻是他表情泰然自若,平靜的從容的,沒有絲毫尷尬和窘迫,隻是禮貌地淡聲說了一句,“抱歉。”
恐怕也的確是要有足夠多的閱曆,才會有這種處變不驚的鎮定和從容。就那麽鎮定地坐在那裏,皮膚是灰白的,頭發是深褐色的,雖然的確是死氣沉沉的,但尚辰也的確能算得上是一個好看的男人,眼眸的顏色是很美很美的湖藍色,鼻梁高挺眉毛鋒利,嘴唇薄而沒有一絲血色。
若是不知道他是喪屍的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類。
“沒有關係,尚將軍,還請你說明一下你此次帶給我們的消息。”
尚辰輕輕點了點頭,“這是我們信息部從左翼那邊截取到的消息,先不論具體時間是否準確,但可以確定的是,左翼對你們納達諾爾要有所行動了。”
聲音倒是很好聽的,有些許的沙啞,沒有什麽清朗的味道,聽上去略微有些低沉。
隻是此話一出,眾人皆是震驚和沉默。在座的幾人也皆是納達諾爾軍方的大佬,對於信息方麵也有專門信息部掌控著特殊的渠道和路子,卻從未聽聞信息部那邊有關於不死族左翼有動作的消息傳來。
難免有人有了質疑,最先發問的是一個兩鬢都已斑白的老頭,也是身著一身軍裝,胸前掛滿了軍功章,雖然已經老了,但是那目光依舊銳利得如同鷹隼,絲毫沒有老態龍鍾的樣子。他是軍方太空戰艦部隊的代表,在這個時代,太空戰艦是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所以他的話也是很有分量的。
“我們信息部沒有絲毫關於此事的信息,尚將軍,你能確定此事的可信度麽?”這個老人這樣問了一句,由於是軍方出身,話語中總是帶著一股殺伐果決的語氣,聽上去顯得不那麽客氣。
但是尚辰並沒有生氣,灰白的臉上也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他隻是搖了搖頭,“我不能。”
他的回答讓這些人類的軍方大佬們都瞠目結舌,不能?不能你還來跟我們鄭重其事的說什麽?於是眾人麵麵相覷,卻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總不能對這個來使加以指責吧?
尚辰隻是頓了頓,然後就接著說道,“這事的可信度,我們右翼的信息部也不能完全確認,但是消息所指,左翼軍部將於五日後對納達諾爾出兵。”
這幾個軍部大佬,對於尚辰所帶來的這個消息,也保持著懷疑的態度了。畢竟,你帶來給我的消息,你自己都不能夠保證可信度了,你還怎麽讓我來相信呢?
尚辰全程都是一邊說一邊看著會議桌中間的那盆複合材料製成的彩色花朵,所以自然沒有注意到這幾個人的表情。
聽他們都沒有出聲,於是就繼續說道,“防不防備是你們的事情,隻是基於《各種族和平共處協議》,若是左翼出兵,我們右翼將會出兵援救,屆時請提供納達諾爾空間蟲洞的具體數據,以便我們能即時抵達。”
這幾個軍方大佬眼睛瞪得更大,因為在他們看來,尚辰這個理由幾乎算得上是無理了。
因為空間蟲洞的數據,幾乎算得上是軍部的首要機密了,如若不是擔任到一定職位,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納達諾爾空間蟲洞的數據的,並且尤其應該對外族保密。
然而,這個外族的將軍,就這麽直接的不帶任何掩飾成分地提了出來?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根據具體資料提供,這個喪屍好像是已經存在了六千多年了。為何……存在了六千多年的生物了,還會有這麽天真的想法呢?他們沒想明白,於是半晌都沒人答腔,隻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尚辰。
尚辰見好半天都沒有人給答複,終於把一直放在那盆彩色花朵上的目光抬了起來,環視了一下這些人類,卻發現他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這才意識到了,是了,人類的猜忌心是很重的。
於是聲音不自覺冷了幾分,低聲道,“怎麽?你們在遲疑?你們的空間蟲洞數據不是早就已經泄露到我族左翼那裏了麽?”
這一句話,如同一個重磅炸彈,丟在了這個偌大的會議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