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莊飛白
蘇溪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生活在一座隸屬於喪屍的城市的感覺。雖然這樣，但也已經就這麽過去好幾天了，非常不習慣，總感覺自己被丟在喪屍堆裏，想到前世的記憶，感覺自己隨時會被他們吃幹抹淨。
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了，似乎一切都還好，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裏，有貴族，有平民，有軍人，有商賈。似乎和人類的世界也沒有什麽不同，隻是她依舊不敢獨自出街去罷了。
並且也不乏有人類在這城市裏，隻是似乎地位都不是很高，聽莊飛白說，大都是些官宦人家裏豢養的“食寵”。
食寵一詞讓蘇溪有好一陣子的不痛快，這所謂的食寵食寵，就是可用來食用的寵物，再說得直白一點，就跟尚未末世時，養肉狗一個性質。
當然，也有小部分是得寵的“私寵”，雖一字之差，但私寵的處境比食寵可好了不止千百倍，是大戶喪屍人家裏頭養著的漂亮人類，因為人類都是要比喪屍看上去生機勃勃一些的，一些有著這方麵愛好的有錢人家，都是不介意從奴隸販子手裏頭挑上一些漂亮的人類來充門麵或者暖床的，這些眼睛裏總是有著濕漉漉恐懼的弱小物種，身上溫熱的溫度讓喪屍們留戀，眼神中的恐懼更是能激發他們的獸欲。
聽莊飛白說到獸欲這個詞的時候，蘇溪先前的不痛快都還沒散去，就又升起了好奇，“你們……喪屍也有那方麵的功能？話說……你們不是死了麽？”
莊飛白一臉的糾結，但想到將軍讓他來照顧這個麻煩的時候說過的話“這個女人腦子是有點毛病的，有時候有些混亂，會不懂很多常識性的問題，連橙兒你都對付得過來，對付她應該也能行”。
現在一看，果然如此啊，先前都挺正常的說發病就發病了，於是莊飛白一臉古怪的神色答道，“早在五千多年前我族先祖所經曆了那次變異之後，我族就已經恢複了良好的性能力，隻是無法繁衍罷了。”
聽到這話蘇溪一滯，沒有噴出一口來已經是她很淡定了，良好……性能力？一定得加上良好這個詞麽？開什麽玩笑，蘇溪想到那樣灰白冰冷的皮膚，說不定還沒什麽彈性……她渾身一個哆嗦，小聲嘀咕著，“我還以為你們那裏都爛掉了呢……”
莊飛白心裏屬於不死族的那份驕傲和作為男性的尊嚴，終於讓他在聽到蘇溪這句話的時候忍無可忍，他拍案而起，“你這是詆毀誹謗！你是在罵我嗎？”
“開個玩笑的嘛，淡定一點淡定一點，不要生氣啊。”蘇溪看著站起來怒氣衝衝的男人，溫言安撫道，不服軟不行啊，這關於拉馬的事情，還得聽他講呢，尚辰那個悶貨，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偶放一個還能把她給梗死。
於是蘇溪眨巴著大眼睛，討好地看著莊飛白。
直視上蘇溪的眼神，莊飛白就覺得自己的氣消了大半，他皺著眉頭重新坐下來，忍不住朝蘇溪的眼睛裏多看了一眼，奇了怪了，這個女人怎麽會有如此漂亮的眼睛和眼神，讓人都不忍發怒。
莊飛白坐下來繼續說，其中的內容無非就是關於那些私寵的，蘇溪現在所在的是尚辰的住處，這裏正處於軍區住宅片區內，裏頭的這些個住所裏大多都是些高級軍官，蘇溪在這裏的這幾天，也偶有見過的確是有相貌姣好的人類在這裏進出過，盡管這裏是右翼軍區，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實。
對私寵來說，最大的賞賜就是脫離奴籍，也就是意味著，接受病毒注射，變異成喪屍。
賜死居然是賞賜？這是蘇溪不敢想象的。
所以在莊飛白說到這裏的時候，蘇溪很明確地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莊飛白卻是冷笑著說到，“你們兩位都是從納達諾爾過來的，自然對這抱持不屑的態度，可是你想想這些作為私寵的人類吧，他們出生在拉馬最陰暗的底層，一出生就注定要作為奴隸，隻能祈禱自己長得漂亮一點可以作為私寵而不是食寵，但就算是私寵，除了一張姣好的容貌，也什麽都沒有，可是……”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可是什麽？”這一句是謹諾問的，因為這幾天一直都是莊飛白在照應著她們，所以謹諾對他的恐懼已經沒有那麽多了，甚至敢主動發問。
莊飛白唇邊的笑容更冷，“可是他們是人類，你們要知道，人類之所以弱小，有一個根本的原因，那就是……”
他還沒說完，蘇溪在一旁淡淡地接了腔，語氣中透著無奈，“那就是壽命有限，縱使人類一門心思地研究醫學方麵的進展，可是壽命也依舊隻有百年左右而已，並且，人會蒼老，蒼老就意味著虛弱。”
莊飛白古怪地看了蘇溪一眼，現在的她，睿智得說話可以一針見血，可是有時候，有實在如同腦子有病的女青年。
他點了點頭，認同了蘇溪的說法，“是的，蒼老不僅僅意味著虛弱，還意味著，他們唯一的資本——容貌，也將隨著歲月而漸漸衰敗。很多私寵就變成了食寵，所以脫離奴籍變成我們的同類，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賞賜。”
蘇溪覺得可以理解，但是自己不能接受。
“所以說，你們的確還是會吃人的，是吧？”蘇溪斜睨著他問道，莊飛白卻沒有正麵回答她，隻說到，“很多事情，表麵上幹幹淨淨的，誰都不知道背地裏是有黑暗多髒。”
蘇溪忽然就笑了起來，古靈精怪的樣子看著莊飛白，“你告訴我這麽多，就不怕我去星際法庭告你們？”
莊飛白一臉不屑地瞥了蘇溪一眼，“你覺得那會有用的話，你就去吧。要知道，第一次以和平為目的，禁止食人和襲擊人類部落的星際法庭大會，是我們將軍跟指揮長提議之後才在星際法庭召開的，第二次以和平為目的擬定和實施各種族和平共處協議也是將軍提議之後在右翼經過了嚴密的討論之後，三次上訴星際法庭才得以成功。”
蘇溪愣了愣，心中無端就冒出來了尚辰的臉，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去哪了，自從到了錦台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但聽到莊飛白剛才這些話，她心裏還是冒出了與有榮焉的感覺，自己果真沒看走眼呀，那個一千歐一個月請來的司機，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喪屍。
“飛白——”蘇溪叫了莊飛白一句，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她發現這個尚辰手下的高等軍官，是個又別扭又好玩的喪屍，脾氣分明就很不好，可是卻又經不起耍賴，心裏早就已經沒了對他是一個喪屍這件事的排斥了。
莊飛白聽見她叫，就猜出來是什麽事，還沒等她開口就直接出聲拒絕，“不要，要出去自己出去，我是不會和你一起出去的。”
開什麽玩笑，陪一個女人上街也就算了，最重要的還是陪人類女人上街，他作為一個高等軍官的臉要往哪兒擱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養私寵了呢。
他們在尚辰手下的這四個親信，包括尚辰自己，從來都不曾養過私寵，就連戀愛，也是找得正正經經的同族。尤其是他莊飛白，素來就性子不羈慣了，倒也不是怕養了私寵被人詬病，純粹就是因為他的那份做為不死族的驕傲使他沒辦法接受外族罷了，尤其還是那麽渺小的人類。
蘇溪又對他眨巴眨巴了眼睛，“可是那街上都是喪屍。”
“我也是喪屍。”莊飛白有些沒好氣地答道，心想難道隻要是雌性生物都是這一個樣麽？還以為被派遣到這裏來算是從女魔頭身邊被解救了，哪知道這是第二個坑啊。然後這才反應過來，更加沒好氣地糾正道，“什麽喪屍喪屍！我們是不死族，高貴的不死族！我們是如同鳳凰一般浴火涅槃重生了的高貴生物！能不能換掉你對我族的稱呼？”
“好吧，那你和我出去吧？”蘇溪又轉回到這個話題上。
莊飛白有些無奈，“你就自己出去吧！不會怎麽樣的，路上走的那些喪屍……我呸！那些不死族人都是不會吃人的。而且你胸前這個帶著的是軍區錦台的標識，沒有人敢動你的，甚至一些商鋪都得賣這個標識的麵子。”
蘇溪也沒答應他，隻是眼睛裏帶著希冀的眼神眼巴巴地看著莊飛白。
但是卻並沒奏效，莊飛白心裏頭那點驕傲是難以克服的，他倔強地頭一扭，無聲地表示了他的拒絕。
蘇溪哼了一聲，輕道，“你真不答應？你再不答應我亮出我的法寶你可別後悔啊。”
亮就亮吧，他心道，反正都因為這事兒磨了兩天了也沒見她祭出什麽不得了的法寶來，今天忽然提這法寶估計也就是個忽悠。
莊飛白正這麽想著呢，就聽得旁邊一個悠悠哉的聲音有意無意地說道，“尚辰走的時候，手套忘在我這裏了。”
他偏頭就看到少女依舊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手上左甩甩右甩甩的正是將軍的手套！
咯噔！莊飛白隻覺得自己心裏一聲脆響，似乎有某個東西碎掉了。
他知道，那是自己碎了一地的節操。
寫這章的時候，我自己笑了挺久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