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喪屍

那是尚辰的工資卡。

六千年了,金錢這種東西,在他的眼裏,早就隻是一個概念了,連數字都算不上,於是就這麽丟給她那張卡,就算是送給她,估計尚辰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

隻是他所想不到的是,就那麽一張卡,卻如同是燙手的山芋一般直接砸向了蘇溪,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逛也不是,最終以光一般地速度,進超市去掃蕩了所需的生活用品以及營養轉換器所需的耗材,然後趕緊結了帳,自然也是不敢用尚辰那張巨額卡片的,還是將自己那張九千的卡片開了苞。

然後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將紫晶卡放在貼身的口袋裏,火急火燎就殺回了三十二號艦去,根本就沒等那背時的來接她。

三十二號艦上似乎來了客人,因為蘇溪剛從艙門進去,就聽見了從駕駛艙通路那邊傳來了兩個人的聲音,尚辰那一把沙啞磁性的煙嗓很是好認,而另一個聲音,蘇溪自己搜索了一遍記憶,確實是不認得的聲音。

“所以你現在就窩在人類的地盤上,就為了不想去給紹齊賣命?把S1活性毒素都這樣拿來拍賣了?”尚辰對著對麵的男人這樣問了一句。

坐在他對麵的,正是不死族的那個怪才,S1活性毒素的研製人,禹哲。

“我禹哲不回去拉馬不是因為怕了他紹齊,隻是,我的家族都是效忠於左翼的,我若是回去了,勢必紹齊他們要拿著我的成果去為非作歹,那是我不想看到的罷了。”

禹哲的聲音沒有尚辰的那般磁性,也不如謹言的那般清朗,而是獨具一格的帶著點鼻音,聽上去卻是很舒服的。

蘇溪停下了步子,站在駕駛艙通路那裏,聽了禹哲的這一番話,雖然她還沒有看到這個男人,但是心裏已經對他沒有什麽敵意了,難道是物以類聚的原因?尚辰是個好人,所以這個他熟識的禹哲,感覺上似乎也是個好人?

“隻是,你要明白,我可以查到你在這裏,自然也會有別人查到你在這裏。”尚辰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禹哲笑了笑答道,“所以納達諾爾才是最安全的,人類和左翼勢不兩立的,再加上這一次左翼的突襲,我相信我可以過上好一陣子的安生日子。”

蘇溪沒有偷聽的習慣,於是提著東西朝著駕駛艙走去。

“喏,我的小主人回來了。”尚辰難得的有了調侃的語氣,這讓禹哲反而有些不習慣起來,他好奇地回頭打量這個人類女子,長相的確是不可多得的。

蘇溪對尚辰有些沒好氣,從口袋裏摸出那張紫晶卡之後就朝他身上甩去,“你這混蛋!”

一旁的禹哲眼睛一亮,他縱使眼力再不濟,也是一眼看出來了那是軍方的工資卡,於是他的眼神就帶了幾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尚辰。

蘇溪轉過身來看著這個禹哲,他和尚辰差不多高的個子,皆是瘦高型的身材,他的臉色更加灰白一些,頭發是褐色的,和他的眼眸是一個顏色的,五官端正,算不上英俊,是個長相普普通通的喪屍男人。

蘇溪對他點了點頭,以示友善。禹哲也點了點頭,“打擾了。”

禹哲這樣說了一句,然後就轉頭對尚辰說道,“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對了,你今天買那瓶隻是稀釋數倍之後的玩意兒,就你的體質,直接喝都不會有任何問題。還有,紅藥水我自己都不夠用了,納達諾爾上沒有那麽齊備的材料,我又鼓搗不出來,你要是回拉馬了給我捎一些過來,不然的話,這樣下去我怕我真的要……”

禹哲沒再說下去,可是尚辰卻是知道他的意思的,他是在怕如果沒有紅藥水了,他真的會無法克製自己的食欲,那就真的要開始吃人了。

紅藥水是喪屍們研製出來的獨特藥劑,專門用來克製他們源源不絕食欲的。

尚辰點了點頭,沒有拒絕,然後禹哲就轉身朝著駕駛艙通路走了出去,甚至都沒再多看蘇溪一眼。這就是喪屍族的驕傲?蘇溪想到,那尚辰還真的算得上是平易近人的喪屍了。

禹哲離開之後,尚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怎麽自己回來了?不是說我去接你的?”

聽他這話,蘇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誰讓你動作那麽慢?我的石頭呢?”蘇溪比較關心這個,哪知尚辰卻說道,“先別說石頭,我要馬上帶你回拉馬。”

這又唱的是哪出?蘇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是因為剛才那個禹哲所說的紅藥水麽?

尚辰在駕駛台上的觸屏點了幾下,調出了監控的畫麵來,蘇溪眯了眯眼睛,走近看了個清楚,那正是三十二號艦儲物間的監控,監控上的畫麵顯示著,那裏頭不僅一片狼藉,還有一個人蹲在那裏。

“那是……”蘇溪仔細看了畫麵之後,疑惑地問道,“是謹諾?她怎麽會在這裏?”

尚辰語氣平靜,“她說她是過來通風報信的,軍方那邊確定了是你當初泄露給了紹齊關於納達諾爾蟲洞的數據,導致了這一次左翼的突襲,給納達諾爾帶來的損害。”

蘇溪大抵已經聽明白了一些,語氣也變得冷靜,問道,“所以呢?她來通風報信關於什麽?”

“納達諾爾北城軍方決定要出兵將你抹殺,為此,他們還特地騙走了你父親,以便可以殺掉你而不誤傷他,似乎是因為你父親在納達諾爾有個較為特殊的身份。”尚辰眼神難得的沒有失焦,“她過來通風報信是軍方上層的意思,為了不誤傷我,希望我能夠盡快撤離。”

喔?居然不是謹言讓她過來通風報信好讓自己逃跑的?這倒讓蘇溪有些始料未及。

尚辰鎮定地看著蘇溪,“我要帶你去拉馬,不會讓你死在這裏。”

蘇溪的表情很平靜,她轉過眼去,定定地看著尚辰,又是那樣的眼神,尚辰隻覺得她的眼睛似乎陡然又變成了一個巨大而深邃的黑洞一般,不自覺地要將人吸進去似的。

“她的原話究竟是怎麽說的?”蘇溪平靜地問著,尚辰垂下了眸子,終於還是輕輕動了動唇,“希望右翼右軍將領不要插足於納達諾爾軍方內部的事情,否則,若有誤傷概不負責。”

說到這裏,尚辰頓了頓,語氣中帶了些許諷意,“他們的口氣,倒是挺大的。”

蘇溪總覺得有些不對,這一定不會是謹原的意思,作為指揮長,他素來是最顧全大局的,沒理由會對尚辰做出這樣的警告,惹怒一個友軍的軍方代表,是絕對不明智的行為。

想到這裏,蘇溪朝著儲物間的方向疾步走去,打開儲物間的門的時候,裏頭的謹諾一下子就竄了出來,臉上已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嘴裏頭還在嗚咽著一些斷斷續續的話語,大多是一些對蘇溪的謾罵之詞。

儲物間裏頭被她砸得一片狼藉,隻是她自己顯然也已經脫了力,都快要站不穩地靠在牆壁上。

“我問你,你帶來的這個口信,究竟是不是謹原的意思?”蘇溪冷靜地發問,卻得不到任何回應,謹諾依舊是在罵罵咧咧著,直到尚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的頭仰了起來,視線與他們相對著。

看著蘇溪眼中平靜的眼神,謹諾才稍許平靜了下來,冷笑著說道,“當然不會是我爸爸的意思,我爸爸那麽顧全大局的人,怎麽可能在知道尚辰還在你船上的時候就要除掉你?我爸腦出血之後癱了,很多事情都無法施展開來,才會被其他那幾個軍方大佬鑽了空子。”

她可以把那個“船”字說得模糊,聽上去就如同“床”的音一樣,讓蘇溪微微皺了眉頭。

“謹言呢?”不知為何,蘇溪還是隱約地想知道,謹言知不知曉此事。

隻是一提到這個名字,謹諾原本消停下去的哽咽又開始起來,“你還好意思問我哥,我哥就是為了保你,被那幾個喪心病狂的老東西給抓了。”

抓了謹言,隻是怕他跳出來壞事罷了,就他的實力和勢力擺在那裏,他們也不敢將謹言怎麽樣的。

“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蘇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然後偏頭看了看尚辰,認真地說道,“確切地說,是我覺得她沒有說實話。照理說關於數據的泄露,軍方應該一早就能查出來是我了,要報複也不會等現在,如此說來我老爹也是他們騙走的,都已經騙走了,為何現在才對我動手?”

的確,這裏頭疑點太多,一時半會兒,是難以捋清楚。尚辰做了最簡單有效的辦法,直接將謹諾再關進了儲物間。

聽著隔音效果良好的門,隻傳來微弱的幾下拍門的聲音之後,蘇溪和尚辰就回到了駕駛艙去。

“一定得去拉馬麽?”看著已經開始在駕駛台上鼓搗著的尚辰,蘇溪剛開始的冷靜鎮定當然無存,小聲這樣嘀咕著問了一句。

“你不願意?想留在這裏自生自滅?”尚辰頭也沒回地這樣反問道。

“紹齊一直都虎視眈眈……”她先小聲丟出了這麽個理由。

“右翼有右翼的尊嚴,若是連保你都保不住,那可是真的顏麵掃地了。”艦艇已經在他的操控下完全啟動,原本紮在土地裏的那些腳也都已經收了起來。

“可是……拉馬星上,不吃人的吧?”

她終於說出了她最在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