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凡的意識依然沒有從意識海裏走出來，因為洛山不會讓他在這個時候出來，恢複清醒。
洛山見到白凡流淚，見到洛羽神傷，對於這些他絲毫不在意，因為他身為青丘山的人，知道洛羽並不屬於外界，屬於青丘山，屬於妖族。
他若有若無的看著端坐在草地上，眼角淚痕不止的白凡，心裏卻是對白凡產生了一絲好奇。盡管洛山傲氣，不屑於觀看白凡除了洛羽之外的其他記憶，但是有一點讓他很是意外，那就是他無意中看到了一些關於白凡其他事情的記憶，隻不過這些記憶都不完整，像是缺少了什麽一樣。
不過這隻是好奇而已，以他的傲氣自然不會做出強行讀取白凡所有的記憶。而且有些他十分好奇的記憶在他想要看清楚的時候，似乎白凡的意識海裏總有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東西，讓他升起了一股不去看的意向，這股意向就像是從他心底裏升起來的一樣，很自然，沒有反抗。
因此，白凡的諸多秘密洛山一概都不知道。洛山此時心裏疑惑有著許多，但是好像冥冥中他又沒有在注意這些。
突然，洛山麵色一滯，舉起了手中的方形晶體，也就是白凡關於洛羽的記憶所凝聚成形的記憶晶體。
隻見這方形晶體在洛山的手中突兀的散發出一陣柔和而又讓洛山都無法抵禦的力量，噗嗤一聲，竟然一下子碎了開來。
洛山心中大震，他以為是白凡體內發生了什麽，這些記憶又要回到白凡意識。他不顧身邊驚奇的洛羽，雙目緊盯著不斷碎去的方形晶體。
他想要將這晶體重新凝聚成形，奈何他灌輸的靈力絲毫沒有起到什麽作用，那些碎片就像是不存在一樣，他的靈力找不到任何的對象，在那些碎片周圍轉來轉去。
“這……”洛山修為高深，但是依然被這場景所震驚。這記憶晶體封住的乃是白凡的記憶，是他親手所為，但是此時他竟然沒有了方形晶體的控製權。
“哥哥，這是……你對白凡做了什麽，哥哥，你答應我的，不會對白凡不利的！”洛羽還以為洛山做出了對白凡不利的事情來，大聲對洛山喝道。
洛山雙目凝重，沒有回答洛羽的話，而是看著眼前不斷剝離不斷碎開的晶體，另一方麵神識關注著白凡。
白凡此時體內也發生著什麽改變，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不一會兒白凡的臉龐變得猙獰無比，甚至眼眶中留下了兩行觸目驚心的血色淚痕，令洛羽心痛不已。
洛山終於明白，真的是白凡在抵抗，他不想要失去這一段記憶，想要奪回去！
記憶晶體化成一片片的碎片，在洛山和洛羽兩人的眼中不停的在白凡身子周圍旋轉著，就像是精靈們在跳舞，而從這些晶體之上散發著的柔和光芒將這一片地帶映的微亮。
洛山歎了一口氣，將目光從那些碎片上收了回來，愧疚的看了眼不知所以然的洛羽，已經負在身後的手掌之中逐漸凝聚起了一道圓形能量團，充斥著混亂而強大的力量。
“既然拿不走你的記憶，那我便隻有殺了你！”洛山在心底說道，看向白凡的雙眼已經再次變得冷酷起來。
然而，白凡像是聽到了洛山的話一樣，身子的顫抖停止了下來，慢慢的恢複了平靜，但是依然沒有醒過來。
洛山的動作也緩了下來，像是要看看白凡身上到底要發生什麽事情。在他詫異的目光下，白凡身體周圍的那些記憶碎片逐漸暗淡了下來，直到最後消失不見，宛如原本就沒有存在一般，消散在了這天地之間。
洛羽無意間發現了自己哥哥手中的動作，大怒道：“哥哥，你不守信用！你騙我，你還是要殺白凡！”
洛山此時也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以他的實力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來，不過他知道那些記憶晶體碎片並未回到白凡體內，而是真正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間。這也就是說白凡的記憶力已經沒有了洛羽這個人！
手中的能量光團逐漸消失退回了體內，洛山的殺意也收斂下來，看了眼洛羽，搖頭道：“不會，哥哥沒有騙你！他已經沒事了，我們走吧。”他不想等到白凡醒來之後，洛羽看到白凡已經不認識她之後的傷痛。
“不行，哥哥，我要等他醒來之後再走，哥哥，你就讓我再多待一會兒吧！”洛羽眼淚再次流了出來，眼中盡是濃濃的不舍與哀傷。
洛山皺了皺眉頭，張了張嘴，最後說道：“小妹，有些事情藏在記憶力或許更好更長久，他不屬於，你也不屬於他，你們的相遇終究隻是一場萍水相逢，將他埋在記憶裏吧！”
“不！不！”洛羽突然間變得激動起來，使勁的搖晃著腦袋，對著洛山大聲說道：“不，哥哥，你不懂，你永遠都不會懂！白凡對我來說意味著我生命的全部，沒有了他，我就是隻是一個行屍走肉，一隻永遠都不能長大的小狐狸！如果有機會去選擇，比起離開白凡，我更願意做一隻沒有靈智不會修煉的狐狸……嗚嗚。”
洛山看看這自己情緒激動的妹妹，他聽到洛羽的話心裏也是一疼，相比於見到自己妹妹此時此刻的濃鬱哀傷，他更願意看到洛羽開心，就像小時候一樣，天真驕橫，蠻不講理。
最終，洛山說道：“小妹，我沒並不僅僅是為自己而活，所以我們並沒有你所說的選擇！”
洛羽身子軟了下來，躺倒在地上，趴在白凡的腿間，大哭起來。
洛山沒有再說話，抬起頭來看著漆黑的星空，似乎想要看穿他不曾明曉的而洛羽又如此沉迷的東西，可是他不看不明白。
洛羽大哭，洛山傲然望向星空，二人都沒有注意到白凡在這個時候睜開了雙眼，一臉的疑惑。
他睜開雙眼便見到自己的大腿之上趴在一個身影，看不清模樣，心中一驚，連忙站了起來，後退幾步，怔怔的看著洛羽和洛山，道：“你們是誰？”
這兩人，他都不認識！
洛羽被白凡站起來的推力倒在了地上，心中高興白凡醒了過來，正要起身說話，聽到自己熟悉的聲音，她上前的身子停滯在了空中。
她回過頭去看著洛山，然而洛山則是目不轉睛，雙眼看著空中，一絲不苟。
白凡看著兩人，心中十分的疑惑，最後他將目光留在了洛羽的身上。
“這女子好漂亮，比那些明星漂亮多了，就像那天上的仙女兒一樣，她不會是仙女兒吧？”白凡見到洛羽如此美麗漂亮，心中不由得想到。
洛羽此時眼睛紅紅的，白凡她眼神中讀出了複雜難以言喻的意味，不過他感覺她似乎是認識自己一樣。於是，白凡試探性的問道：“仙女姐姐，我們認識？”
洛羽嬌軀一顫，朱唇輕啟，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紅紅的眼眶裏止不住越來越大的淚水，淌了下去。
認識？仙女姐姐，曾幾何時……
洛羽知道白凡發生了什麽，也終於明白了剛才洛山手中的東西為何物，在青丘山有一種秘術，可以修改人的記憶，修為高深也可以抽離別人的記憶，最高深的境界甚至可以將一個人的記憶完全剝離，然後複製到另外一人的身上，將兩人的記憶全部替換。
此時，她並沒有怪洛山。
看到茫然不知所以的白凡，洛羽破涕為笑，隻不過這笑很苦，很澀，不是滋味。
“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洛羽深呼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到了白凡的身前，親親的在白凡的臉頰上啄了一口，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而靈巧。
白凡想要躲開，但是似乎又有人在他耳邊說：別躲，別躲，你不能躲……
摸著洛羽吻過的臉頰，白凡心中莫名一痛，他竟然有著想要將洛羽擁入懷裏的衝動，但是當他雙手伸出來的時候，隻聽到一聲冷喝：“再動，我便將你雙手剁下來！”
白凡條件反射般的將雙手縮了回去，臉上尷尬無比，一雙眼睛不敢再看身前的洛羽，急忙後退開去，斷斷續續的對洛羽說道：“你……你……”
剛才出聲警告白凡的自然是洛山，此時洛山已經收回了目光，精光閃閃，盯著白凡，像是在觀察白凡到底有沒有恢複記憶。
洛羽卻是臉上帶著笑容，雖然不自然。
她輕聲說道：“白凡，記住我的笑臉，我會笑著離開，我不想讓你再看到我哭的模樣，因為你說過不會讓我傷心流淚……記住，我走後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保護好自己，好好地……”
說到此，洛羽忍不住轉過頭去，強忍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繼續說道：“我走了，白凡！雖然你忘記了我，但是羽兒不會忘記你的，一定不會，哪怕天地毀滅，萬物消停，你也會活在我的心裏！”
白凡不知道這仙女一般的女子為何對自己說這些話，但是聽到這些話，他心在痛，就像是在被針紮一樣，千瘡百孔之痛！
奈何，他不明白這是怎麽樣的一種感受。
走，他隻知道這仙女一般的女子要走。
他想要出聲將她留下來，但是他說不出來，隻有痛，說不出來的痛。
“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不停的在心中問著自己，為什麽自己的心會痛，為什麽看到這仙女一般的女子會有一種難以割舍的眷念，依戀。
“我……”他再次想要說話，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在他的記憶力，他並不認識這女子，而且從來沒有見過。
洛羽沒有再回頭，直接走到了洛山的麵前，麵無表情的說道：“走吧。”
洛山點了點頭，看也沒看白凡一眼，他拉著洛羽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白凡的視線中。
白凡不知所措，心亂如麻，但是淚水卻是控製不住，流了下來，喃喃道：“我還沒來得及問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