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伍德篇 5
我用顫抖的手，摸著納塔利濕漉漉的身體，我知道那不是雨水，那是他的血，而他即便被打得滿身是血，也隻是呼救而沒有求饒！
他是認為自己沒有錯吧？！我好想告訴他，其實真的是我們錯了，像我們這樣的人，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我緊緊的抱著他，承受著我這一邊的踢打，那些疼痛並不能摧毀我的意誌，我隻是覺得累！
替納塔利跟我自己覺得累！如果要死，那就一起吧！這個絕望的世界，這樣墮落的生命，就這麽結束掉，也好！
隨著一陣更大的喧嘩，外麵響起了叫罵的聲音。
“都給我滾開！你們以為你們是貴族就了不起啊？！你們憑什麽打人？！”這個聲音很熟悉！那義憤填膺的音色讓我一陣怔忪，這是依娜嗎？！
“我就說你怎麽啦？你有脾氣打我啊！你今天敢打我，我就叫你丈夫回去揍你！”聽著依娜那中氣十足的叫囂，我忽然笑了，原來她也不是那麽討厭啊！
“兄弟們！跟我上啊！這些個狗屁的貴族想搶咱們的房子，斷咱們財路，咱們就宰了他們！”薩米特的聲音有些色厲內荏。
“不好！是流氓！快走！別讓這些混蛋東西弄髒了我們的衣服！”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麽一句，然後那些毆打我們的人都停了手。
接著就是一陣更大的混亂。然後有人衝到了我們的身邊。
“納塔利？！你怎麽樣了？！”這是依娜的驚呼。
“天呐！你怎麽傷成了這個樣子？！”這是薩米特。
“薩米特！我看他的情況不太好！我們先把他抬到屋裏去吧！”一個男人建議道。
“好好！我們趕快！”薩米特伸手把我跟納塔利分開了。
“你跟我來！”依娜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他，他怎麽樣了？！”我茫然的跟著依娜。
“他現在渾身是血，我們也不知道會怎麽樣！”依娜聲音顫抖的說道。
“該死！這血怎麽止不住啊？！”半天之後薩米特惱恨的說道。
“不。不用了！薩米特！我有話跟你說！”我聽見了納塔利虛弱的聲音。
“什麽事，你說吧！隻要我能辦到！”薩米特的聲音裏有著一絲哽啞。
“如果我，如果我挺不過去，你就把這個房子賣了吧！用賣房子的錢送伍德去我父親那裏！
讓他照顧他！”納塔利的話讓我的心一陣揪緊，一種叫做傷感的東西襲上了我的心頭。
“你別說這樣的傻話！你還年輕！你不會就這樣死了的！”薩米特的聲音更加的破碎。
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他跟依娜那般奚落納塔利，納塔利都沒有趕走他們的原因了！
原來在那層浮華的表象下，他們還算是沒有到喪盡天良的地步。
“不！薩米特。那孩子在我這裏隻會耽誤了他！他的眼睛我問過了，是可以治好的！
本來我想多攢些錢給他治眼睛的。可是沒想到剛剛都被那些人給搶光了......
不過這樣也好！就算我給他治好了眼睛，也無法給他一個光明的未來！薩米特！”納塔利聲音漸弱，似乎很累似的。
“你說！我聽著呢！”薩米特抽泣了一聲。
“你就用賣房子的錢送他到我父親那裏去吧！看在我已經死了的份兒上，他會收留他的！
你跟依娜也別留在這裏了。那個貴族女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以後就跟在我父親身邊做追隨者吧！
總會比現在要好些的！”納塔利的話更像是交代後事。
“你放心吧！如果你挺不過去，我一定幫你把這些事情都辦好！”薩米特的聲音很鄭重，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這麽正麵的答應納塔利的要求。
“我的小伍德！你過來！”我聽見了納塔利的呼喚。
“媽媽！有什麽話，你說吧！”我被依娜引到了納塔利身邊。
“這個戒指你拿著，這雖然是個銅戒指，不值什麽錢，但是卻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信物！
你帶著它去找我父親！就說你是我的兒子！他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的！”納塔利塞給我一個冰涼的戒指。
“納塔利！你不能離開我！”我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你叫我什麽？！”納塔利的聲音忽然凝住了。
“納塔利！以前叫你媽媽，我隻是在敷衍你！其實我更想叫你爸爸！可是。我們都是被父親拋棄的人！
所以我覺得爸爸這個稱謂太沉重了！所以我還是叫你納塔利吧！”我伸出手去摸索著，想要去摸納塔利的臉。
“......”他沒有說話，而是費力的握住了我的手。慢慢的牽引著，放在了他的臉上。
“心裏都不存著希望，我要眼睛何用？納塔利！你是我出生以來對我最好的人，如果你死了，我也想陪著你！”我的話，說得很平淡。就像我此刻麵對死亡的心情一樣！
或許我的淚早就在那個冰冷的被拋棄的雨夜裏，合著雨水一起流幹了吧？！
“伍德！我的小伍德！你別說這樣的傻話！我已經不行了！你難道連死都不想讓我閉上眼睛嗎？”納塔利在我的手下一陣急喘。然後有什麽溫熱的東西噴灑在了我的手上。
“......”我愣愣的感受著那充滿了溫暖的濕熱！這是納塔利的血啊！也是他身體僅剩的溫度！
“你這孩子，趕快答應他！你想讓他死不瞑目是嗎？”薩米特忽然凶狠的抓住了我的衣領對我吼道。
“死？！”我以為他隻是萌發了死的想法，真的有那麽嚴重嗎？是啊！他留了那麽多的血！
“伍德！小祖宗！你快答應了吧！納塔利還等著你的回答呢！”依娜抓住了我的兩隻手，焦急的對我說道。
“......你就連死都不願意讓我跟你一起嗎？”我愣愣的問道。
“伍德......我是個肮髒的人啊！我不配跟你生活在一起！我什麽都給不了你！
伍德！答應我，去治好你的眼睛，然後好好的活下去！答應我......”納塔利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絕望。
“......”我望著他的方向抿緊了唇，半天才吐出一個“好”字，同時心中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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