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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綠蒂話音剛落,小璐就拿起了她指的那本書,隨意的翻了幾下之後撇了撇嘴:“就我看到的開頭而言,好無聊。你應該向伊莎貝拉請教一下寫書的技巧。”
“我寫的是正兒八經的回憶錄,和伊莎貝拉那種用自己的經曆來再創作小說的家夥是不同的。”夏綠蒂厲聲強調道,“不過,我也得承認,把回憶錄寫得像政論確實不太合適……嗯,有機會的話還是向伊莎貝拉請教一下好了。”
“要不要幹脆就搬到無憂宮來?”林有德剛說完,就被薇歐拉瞪了。
夏綠蒂則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就算是神姬,我也已經過了安產的年齡了,可能無法讓您如願了呢,林有德先生。”
林有德大笑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也早就過了精力旺盛的年紀了啊。我隻是覺得,你一個人呆在這裏說不定會寂寞,來無憂宮的話有一群老太太可以陪你說話呢。”
“喂,”薇歐拉推了林有德肩膀一下,“至少莉迪亞還沒到被稱為老太太的地步啊,伊莎貝拉也還看不出有老的跡象好嗎。對了,還有安傑利塔,她要是不那麽抗拒化妝品,稍微畫一下裝也會很年輕的好嗎!”
“抱歉,是我錯了。”
林有德趕忙道歉。
夏綠蒂則開心的笑起來,收住笑容後,夏綠蒂用飽含感慨的聲音說:“看你們倆這樣互動,我就開始覺得,當年完全拋棄兒女情長,全身心撲在政治上的自己實在太蠢了,現在這樣一個人住在木屋裏,是我在為當年的愚蠢買單。”
林有德看著夏綠蒂的臉,稍微等了一會,確定她的感慨已經說完後,才輕聲問道:“那個整天和你粘在一起馬歇爾呢?”
“去年去世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突然診斷出了癌症,普通人老了以後,身體真是脆弱啊。”
“這樣啊。抱歉了。”
“沒什麽,我其實一直都知道馬歇爾為什麽一直不結婚,但是我一直對馬歇爾都沒有戀愛的感覺,所以就裝作不知道了。他突然走了以後,我也沒有撕心裂肺的痛苦,隻是覺得,啊,又一個老友離開了,早知道多和他喝喝酒,敘敘舊就好了。我想那種感覺,應該是遺憾吧。為老友的離開感到遺憾,就是這樣。”
林有德又喝了一口羅宋湯,對於夏綠蒂所說的感覺,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和丘吉爾離開時我的感覺一樣。在他還活著的時候,我真應該邀請他來無憂宮住一段時間。”
“溫斯頓不會答應你的。”夏綠蒂十分肯定的說,“說起來,溫斯頓離開後,當年攪動世界的幾個人,就剩下你我了吧。”
林有德回想了一下,確實如此,鋼鐵姬已經早早的走了,溫斯頓丘吉爾也離開了,當年策動千軍萬馬在歐洲和北非廝殺的人裏麵,就剩下他林有德和麵前的夏綠蒂了。
然後林有德突然有種非常奇妙的感覺,於是他建議到:“要不,我們來做下兵棋推演?重現一下當年我們爭霸的感覺?”
“算了吧,這裏哪有那麽多可以用來做兵棋推演的東西,我連張世界地圖都沒有。啊,對了,倒是有其他東西可以代替。”夏綠蒂站起來,快步離開廚房,爬上樓梯到二樓的書房裏翻找了一番,拿出來一個盒子。
“這不是我設計的遊戲麽。”林有德一看那盒子就樂了,“我記得當時我起的名字叫巔峰對決?”
“對,是叫這麽個名字,還真是個毫無品味的名字呢。”夏綠蒂一邊吐槽道,一邊打開盒子,把裏麵那根據現世界的地圖變形而來的地圖展開,牌和棋子也統統拿出來放在桌上,“既然你是設計者,應該記得規則吧,我們來玩唄。”
薇歐拉不由得說道:“你們在想什麽,領導了二戰的兩人在廚房桌子上玩模擬二戰的桌遊?”
“不覺得這是非常適合做為小說結局的場景麽。”林有德半開玩笑的反問道,一邊說一邊嫻熟的洗著遊戲的事件牌。
“我倒是希望我們沒有真的領導那場可怕的戰爭,相比之下玩遊戲要好多了,至少不會有那麽多人死掉。”夏綠蒂說著歎了口氣,“當年我們隨便一個決定,就會有成千上萬的生命逝去,無數的財富化為灰燼,現在想想,能夠毫不猶豫的做出決斷的自己還真是有著顆堅強的心髒。”
林有德也笑了,突然他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道:“說起來,當時你為什麽不在北非再登陸一次,我在凸尼斯的時候特別擔心你們強行衝過海峽在我後麵登陸呢。”
“我倒是有想過這樣做,可是將軍們害怕昂貴的軍艦被無敵的德國空軍摧毀,一定要空軍先奪取海峽製空權,而空軍認為自己的機場不夠多不夠靠近海峽,一定要陸軍先把你們從當麵驅趕出去,保證更多的機場,陸軍則認為要打跑你,隻能在你後麵登陸……”
夏綠蒂說著兩手一攤:“真是的,搞得我都想要學你親自下場指揮戰鬥了,可是我不像你,沒有那麽強的軍事能力,我隻能聽取將軍們的建議,從中選一個看起來最好的方案。這一點上,溫斯頓比我有優勢,至少他曾經從過軍。”
“丘吉爾啊,”林有德看了薇歐拉一眼,輕輕搖了搖頭,“他也許是有一些軍事素養,但他提出的建議可是把我家伊莎貝拉坑慘了呢。進攻德國北部什麽的……”
“當時誰也沒想到飛機會有那麽大的作用嘛。就連一直都試圖通過飛行器來抵消神姬方麵劣勢的我國,也沒有想到飛機能如此徹底的威脅艦隊。”
“瀛洲突襲瓦胡島的時候,你們的航空攻擊徹底失敗了呢。”林有德聳了聳肩,“還好瀛洲人沒有得逞。”
“其實就算瀛洲人衝上了瓦胡島,他們也沒有辦法做什麽。那可是我軍在太平洋上經營多年的要塞。”說這話的時候夏綠蒂還有些自豪,這大概是因為瓦胡島要塞的構想就是她叔叔西奧多?羅斯福鼎力支持下才能順利啟動。那之後幾十年,美國一直在強化瓦胡島的防禦,要攻占瓦胡島,除非出動神姬直接突襲,不然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說起來,在我的遊戲裏,夏威夷也被設置成了特別難以攻陷的地方呢,除非觸發特殊事件卡,不然幾乎不要想拿下。”
“是啊,我也發現了這個設定,然後就有種‘啊這個遊戲果然是出自真正和我爭奪過世界的人之手呢’的感覺。”
夏綠蒂說著也笑起來。林有德盯著那笑容,沉默良久,才輕聲說道:“我過去從未看過你露出這樣的笑容呢,夏綠蒂小姐。”
“也許吧。”夏綠蒂稍稍放低拿著事件牌的手,臉上的表情變得溫柔,“我有時候會想,如果你是來美國留學的話,我說不定會過上完全不同的人生吧。”
“就算他是到美國留學,也不一定會碰上你啊,”薇歐拉沒好氣的打岔道,“他當時窮得叮當響,就算來了美國也隻能去讀公立大學,夏綠蒂小姐你是學費昂貴的私立大學畢業的吧?”
“是啊,而且我也沒有當廉價房子的房東。”夏綠蒂挑了挑眉毛,單手拖著臉頰看著薇歐拉,臉上的笑容明顯不懷好意,“因為我可是從一開始就是有錢有勢的人家的大小姐呢。”
“我、我也是革命軍的精神領袖,被大家厚愛著啊!而且錢什麽的一點都不少!”
林有德輕輕敲了下薇歐拉的腦袋:“別在這種地方燃起奇怪的鬥爭心啊,都老大不小了吧。”
說完林有德扔出一張事件牌,然後移動了一下地圖上的棋子。
“等下,那張卡的效果我記得是……對,果然是這樣,然後配合現在的局麵……”夏綠蒂一邊嘀咕著,一邊看著桌麵上的遊戲局勢,隨後她大聲抱怨起來,“這根本就是規則漏洞吧,還能這樣的,你這製作者作弊!”
“利用規則是遊戲的一環,不爽不要玩啊。”林有德大笑道,“誰叫你捉弄我妻子,我這做丈夫的當然要給妻子出頭了對不對?”
“哼,明明是個戰爭時期把妻子推上前線的爛人。”
“我們都是自願上前線的,不許你這樣說他!”薇歐拉輕輕拍著桌子。
“夏綠蒂隻是在開玩笑,你淡定點,有個老人的樣子啊。”林有德再次把薇歐拉按回位置上。
夏綠蒂則把手裏的事件牌一扔:“重來重來,沒想到還有這種利用規則的辦法,太狡猾了,下一盤我不會再讓你用出這手了。”
“下一盤要不要試著用德國?”林有德建議到,“也許會得到別樣的樂趣。”
“好,試試看。”夏綠蒂欣然接受。
於是遊戲就這樣在薇歐拉的吐槽和被調戲中繼續進行著,時間則一分一秒的過去。
客廳裏,小璐抱著阿露露,看著在廚房裏玩得非常投入的三人。
阿露露小聲對小璐說:“姐姐,總覺得爸爸他們周圍有種我們沒辦法介入的力場在環繞著呢。”
“嗯,是這樣沒錯,阿露露好聰明。”小璐說著揉了揉阿露露的臉,“爸爸他們是在用這種方式,來追憶自己的青春啊。”
“青春是什麽?”
“我也不太清楚啦,可能等我們到爸爸他們這麽大的時候,就明白青春的意義了。”
“那不是還要等很久麽。”阿露露看來有些失落,“我是不是永遠都追不上爸爸了呀。”
“是啊,永遠都追不上了。不過沒有關係,姐姐會一直和阿露露在一起的。”小璐笑著,輕輕撫摸著阿露露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