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上墳
鍾曉飛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跟著她走出醫院，穿過醫院後麵的林子，上了後山的一個小山坡，從山坡經過，走了差不多一裏的山路，兩人來到了黑虎的墳前。
這是鍾曉飛第一次來到黑虎的墳前。
黑虎的墳，是一個很大很大的土丘，羅寨傳統，人死下葬之後，每個參加葬禮的人，都會在墳上添一鍬的土，因為參加黑虎葬禮的人很多，全羅寨的人都到了，所以黑虎的墳堆才會這麽高，這麽大，因為下葬有半年了，所以墳上芳草萋萋，一塊高大的青石墓碑立在墳前，墓碑上刻著一行字：羅家第十六代賢孫，羅陽之墓。
羅冰冰在墓碑前蹲下，把小竹籃裏的東西，一一取出來，擺在墳前，點上香燭。
她咬著紅唇，粉臉哀淒，水汪汪的眼睛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痛。
原本她是要殺了鍾曉飛，為哥哥報仇的，但現在她不但沒有殺鍾曉飛，反而還把鍾曉飛帶到了墳前，雖然她堅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鍾曉飛不能死，也不應該死，相信哥哥在天之靈絕對不會埋怨她，但麵對哥哥，她心裏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鍾曉飛也蹲下來，看著墓碑，表情嚴肅的說：“羅陽，對不起，我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那樣，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你逃跑也絕對不會追你，因為那時我還不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我以為你是一個壞人，就像你也以為我是一個壞人一樣，我們彼此都不了解，你誤會了我，我也誤會了你……”
“錯誤已經造成，我沒有辦法讓你複生，我隻能盡我全部的努力，用我全部的一生，去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情，以彌補我的錯誤。”鍾曉飛無比嚴肅，無比認真的說：“你放心好了，我現在也是羅寨人了，我會照顧好羅寨的。來，我敬你一杯酒。”
從小竹籃裏取出那瓶白酒，擰開了蓋子，先在墳前傾倒了一口，然後又仰頭咕咚的喝了一口。
一連三次。
倒一口，喝一口，就相當於他和羅陽一連幹了三杯，
在鍾曉飛喝酒的時候，羅冰冰站在墓碑前，望著山坡下，近在遲尺的羅寨小學，雪白粉嫩的美臉上，湧滿了哀傷。
喝完了三杯，鍾曉飛瓶口一斜，將剩下的酒，慢慢的全部的傾倒在墳前。
“走吧，我們回去吧。”
等鍾曉飛倒完酒，羅冰冰拎起地下的小竹籃，口氣淡淡的說，說完，不管鍾曉飛答應不答應，她轉身就往山坡下麵走。
鍾曉飛站起來，向羅陽的墓碑，深深的三鞠躬，嘴裏小聲的說：“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冰冰的，絕對不讓她受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傷害，再見，羅陽，我會再來看你的。”
說完了所有的話，鍾曉飛轉身快步跟上羅冰冰，滿是歉意的看她美白的粉臉。
對於羅陽，他心裏有很多的歉意，雖然當初的起因是羅陽追殺他而起，他是被迫從羅陽展開戰鬥的，但是當了解到羅陽的為人，特別是通過和羅冰冰、孫芸芸的相處，知道羅陽在她們兩人心裏的地位時，他心裏的歉意，就越來越重。
又或者，他對羅陽的歉意，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羅冰冰和孫芸芸。
如果沒有這兩個大美女，他對羅陽的歉意，不會這麽多。
從墳前回來，羅冰冰進到廚房，開始準備今天的早飯。
鍾曉飛給她當下手，幹一些劈柴燒水的粗活，一邊幹，一邊察言觀色的看她美白的粉臉。
在墳上的時候，羅冰冰表情嚴肅的雖然沒有哭，但那種哀傷淒涼的樣子，卻讓鍾曉飛的心，一陣陣的疼，路上，他想要勸，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勸，無論他說什麽，羅陽都不可能複活，他對羅冰冰的傷害，已經永久的造成。
“冰冰。對不起啊。”
羅冰冰一直粉臉嚴肅的不說話，鍾曉飛卻忍不住的要向她道歉。
“什麽對不起？”
羅冰冰粉臉淡淡，掀開鍋蓋，看了一下鍋裏的米粥。
“我哥哥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鍾曉飛的聲音裏有無比的歉意。
“你已經說過對不起了……”羅冰冰咬著紅唇：“而且，事情也不能完成怨你……”
“但……”
“好了，不要說了。”羅冰冰打斷鍾曉飛的說：“吃飯吧，吃完飯我們還要收拾東西呢。”
小米粥配饅頭，另外還有新鮮的小菜。
鍾曉飛狼吞虎咽的吃著，眼睛瞄著羅冰冰的粉臉，也瞄著身邊的一切，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裏，心裏有興奮，同時又有點不舍，而想到孫芸芸，想到羅陽，他心裏又是黯然。。
吃完飯，羅冰冰取來兩個旅行包，自己拎了一個，另一個交到鍾曉飛的手裏：“拿著，這是給你的。”
“什麽呀？”
鍾曉飛笑問。
“你打開不就知道了？”羅冰冰瞟了鍾曉飛一眼，粉臉淡淡。
鍾曉飛拉開拉鏈。
包包裏，有帽子，墨鏡，皮手套，還有一把帶著刀鞘的小刀。
鍾曉飛握著刀鞘，抽出小刀。
小刀二十公分長，也是月牙形，刀柄短小，刀鋒泛著凜冽的寒光，一看就是一把利刃。
“謝謝。”
鍾曉飛感激的笑，拿著刀，揮了一下，覺得非常的順手。
羅冰冰聲音淡淡的說：“不用，這是你最基本的工具，你當我的助手，沒有這些可不行。”
這時，聽見樓下有人說話。
“校長和柳叔來了，我們走吧。”
羅冰冰拎著包下樓，表情很平靜，在墳前的時候，她情緒還稍微有點小激動，但現在，她已經完全的平靜了，論一個殺手的素質，她或許比不上她哥哥，但
那份喜怒不形於色，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卻遠遠超過一般的人。
鍾曉飛跟著羅冰冰下樓。
令鍾曉飛驚喜的是，不但柳叔和孫校長也來了，孫芸芸也來了！
孫芸芸穿著一件很有特色的民族長裙，小露香肩，胸口鼓鼓，一頭烏黑的長發垂在腦後，用一根頭繩係住，像是剛洗了頭，她的長發還是濕濕的，雪白粉嫩的美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粉頰緋紅，眼神水汪汪，和鍾曉飛目光對視的時候，她淺淺的一笑。
那一笑的風情，瞬間又讓鍾曉飛心醉。
他想起了昨晚，更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和美人旖旎的春光……
孫芸芸朝鍾曉飛笑了一下，然後迅速的轉開目光，徑直走到羅冰冰的身邊，和羅冰冰走拉走的走到旁邊。
兩個大小美女小聲的說話。
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
兩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雖然有鍾曉飛橫亙在兩人中間，但兩人的關係卻並沒有惡化，始終都很親密。
說話間，孫芸芸轉頭瞟了一眼鍾曉飛，好像是羅冰冰告訴她，今天早上，她們兩人去了哥哥的墳前。
“羅飛啊，路上開車慢點啊，到了縣城記得往學校打電話。還有，你跟冰冰說，那筆錢能要就要，不能要也沒什麽，你們早點回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孫校長叮囑鍾曉飛。
孫校長是一個單純的小老頭，一點都不知道鍾曉飛和羅冰冰此行的危險性。
鍾曉飛點頭笑：“知道了校長。”
柳叔朝鍾曉飛淡淡的笑。
柳叔比孫校長知道的多一點，但也不是很多。
“羅飛。”
香風撲麵，一個甜潤優美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鍾曉飛趕緊轉過神，隻見孫芸芸走到他麵前，向他羞澀的微笑。
原來兩個美女已經說完悄悄話了。
在孫芸芸身後，羅冰冰正站在原處，眼睛瞟著東邊漸漸升起的太陽，表情很平靜。
對於鍾曉飛和孫芸芸的親昵，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昨天晚上鍾曉飛單獨去見孫芸芸，回來之後，她問也沒有問一句。
“謝謝，謝謝你給虎子上墳。”孫芸芸嫣然笑了一下，笑的有點淒涼。
鍾曉飛滿臉歉意，小聲的說：“應該的。”
“你也不用太歉意，虎子是一個很豁達的人，他不會太怪你的。好了，不說這個了，路途遙遠，冰冰交給你照顧了，你可要把她照顧好啊。”
孫芸芸嫣然的笑。
鍾曉飛也笑，心裏的情感很複雜。
在鍾曉飛和孫芸芸說話的時候，柳叔和孫校長對羅冰冰小聲的叮囑兩句，叮囑她注意路上的安全，不管能不能要到錢，都要早一點的回來。
羅冰冰微笑的點頭答應。
“校長，柳叔，芸芸姐，我們走了啊。”
羅冰冰打開車門，進到駕駛座，向孫校長，柳叔和孫芸芸招手。
時間已經是早上的七點，孩子門就快要來上學了。
羅冰冰不想讓孩子們看她離開，不想哭哭啼啼，所以要趕緊走。
鍾曉飛拎著旅行包，打開副駕駛的門，鑽了進去，向孫芸芸笑了一下，心中情意綿綿，孫芸芸卻閃開了他的目光。
羅冰冰發動引擎。
“慢點開啊。”
“到了縣城打電話。”
孫校長趴在車窗上，又叮囑。
鍾曉飛偷偷瞟著孫芸芸的粉臉。
孫芸芸肌膚雪白，嘴唇紅潤，鵝蛋形的美臉在晨光中美輪美奐。
雖然她臉上一直帶著笑，但眼眶卻微微的紅，和鍾曉飛目光相對的時候，她迅速的把頭轉開。
車輪向前。
美人越來越遠。
羅冰冰開車載著鍾曉飛離開醫院。
羅冰冰和鍾曉飛今天是秘密走的，除了孫校長，柳叔和孫芸芸之外，再沒有第四個人知道，因為羅冰冰不想驚動寨子裏麵的其他人，在離開醫院的時候，她們沒有走寨子裏的小街，而是繞了一圈遠處，穿過醫院後麵的林子，從小路，一顛一簸的離開羅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