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升職
天氣又恢複了晴朗，炎熱，空氣中盡是熱氣，像冬天的空調散出的氣體，走出公司的大門，身上總是變得粘濕，心情浮躁。
至少生活恢複了常態，上班，下班，一個人奔波，吃飯。賀雲鵬自從那次和我一起吃過午飯後，就再也沒來邀請過我。有時候在樓道，或者電梯相遇會客氣地打聲招呼。
他的西裝外套依然懸掛在陽台上，每晚我都會看見它在風中搖擺，早上又總是忘記要還給他。我常常懷疑，那些我與他之間的事情，那些電話，那些交談，那些相遇，那些皮膚的接觸，是否真的存在過？還是虛幻的想象。
周五的夜晚，我把它從衣撐上摘下，熨平，放進紙袋子裏，放在門邊，這樣明天早上就不會忘掉。
清早換鞋子的時候，順便拎著袋子，一天沒有見到他，臨近下班，敲敲他辦公室的門。
“哦，小幽，是你，我正想找你。”賀雲鵬的語氣平和而禮貌。
“是嗎？這個還給你。”我把袋子放到他的辦公桌上。
賀雲鵬把袋子拿到麵前，然後盯著我的眼睛，沒有說話。
“我已經洗幹淨了。”我開口說。
“謝謝！我想和你說，我的秘書明天離職，我可以把你調過來。”賀雲鵬把袋子放到地上。
“我有這個機會嗎？或者，我有這個能力嗎？”
“恩，你是合適人選，這是你的本職，我知道。”賀雲鵬說。
“那好吧，我接受！”我點點頭，我一會兒去收拾東西。”
“恩，那你先去忙吧。”
我離開他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收拾東西，上司突然叫我去他的辦公室。
“周小幽，你最近的表現很優秀，決定升你為賀總的秘書，你要不負眾望啊！”上司的臉上浮起笑容，他的皺紋又加了幾條。
“謝謝您，我一定會努力地！”我也笑了。不過是客套的話，其實誰都明白是怎麽回事，辦公室的曖昧，誰都看在眼裏。
我從上司的辦公室出來，大家的眼光都不自覺地停留在我的身上，我隻是安心地做我的事情，不在乎其他人怎麽想，有些事情是無需解釋的，解釋的多了，反而就更複雜了。
下了班，我一個人拎著包在街上慢慢走，下午五點，陽光絲毫沒有減弱。一切都籠罩在熱氣中，我的心情平靜，抱著臂膀放在胸前，高跟鞋敲打著路麵，馬路上是疾走的人，還有等候紅綠燈的車輛，它們填補著這個城市的空白，可是，誰來填補我的空白？
這個城市我太過於熟悉，可是一切又太過於陌生，我總是覺察不到它的變化，總是發覺不到，那些人是什麽時候定居的，又會在什麽時候離開？
回到家裏，我換上家居服，戴上圍裙，開始為自己的晚餐忙碌。綠豆粥能降暑，蔬菜沙拉能填飽我的胃，還能讓我保持身材。其實，我無須這麽謹慎，因為我始終是一個人，為誰保持呢？
吃過晚飯，把碗筷放到水池裏，仔細地洗了起來，當一個人太無聊的時候，來這樣瑣碎的家務也變得津津有味。客廳裏電話響了起來，我跑過去，接起來，那邊卻掛斷了。是陌生的號碼，一定是某個人打錯了。我回到廚房，繼續洗碗，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我接起，是賀雲鵬的號碼。
“小幽，在忙什麽？”
“在洗碗，怎麽了？”我的語氣裏有些戒備，我怕晚上的時候接到電話，總會多一些不安的因素。
“哦，我有些想你，想聽聽你的聲音……”賀雲鵬吐字清晰。
“是嗎，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去忙了。”我回答，覺得這個電話十分無聊。
“小幽……”賀雲鵬停頓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我可以去看你嗎？”
“還是不要的好吧，你理應是個好丈夫！”
“哦，那再見！明天見！”賀雲鵬掛斷了電話。
我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回到廚房，繼續我的家務。
我收拾好廚房，去洗澡，衝掉我的汗液，還有在街上沾染的塵土。
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雜誌，看著那些哀愁的，明朗的故事，如論怎麽表達，怎麽敘述，不過是關於愛情。對愛情上癮的從來都是女人！
這麽靜的夜，仿佛空氣也凝固了一般，我感覺不到涼爽。我在回想剛才那個電話，如果賀雲鵬真的來看我，那會怎樣？
無關痛癢的言語，皮膚的接觸，會讓擁擠的床更加擁擠，他無法給我保護，更不能給與我救贖。那些喘息聲，還有低沉的安慰聲，隻會讓我覺得生命的殘缺，那些殘缺是什麽都無法彌補的。我患了一種病，臆想，清冷，麻木，拚命追求愛情，迷戀愛情，卻永遠像在做夢，我患了一種病，誰也不能將我治愈。
那麽蘇可可呢？是否她就是醫我的靈丹妙藥？不，我不願意去想，我怕自己會退縮，會心軟，會重新變回那個自己，她總是讓我失去信心。
半夜，起來上廁所，按亮壁燈，頓時光線射到我的眼睛裏。廁所裏有滴水的聲音，在寧靜的夜裏，顯得是這麽刺耳。每一處都是寂寞的味道，一個人的寂寞。我需要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來填補我的生活，我一直把自己禁錮在自己的世界裏，可是我又沒有理由去相信其他人。我還清楚地記得，蕭依憤怒的臉，還有蕭澤成無奈的臉，我多麽希望，他會遲疑一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可是，我什麽都沒等到。
想到明天的工作，我終於又睡了過去。明天是個新開始，調到賀雲鵬的身邊，一切利於我的計劃。
這短暫的睡眠時間，依然讓我不能安眠，那些夢境又來折磨我的大腦。
又是蘇可可，那麽安靜的蘇可可，那麽美好的蘇可可，仿佛她不曾從我的生活中離去。她的臉，她的笑，在夢境中更加清晰。她的身材曼妙，仿佛從未懷孕，從未臃腫過。她拉著我的手，那麽緊，那麽溫暖，一直奔跑，不停歇，一路花開，一路歡笑……
醒來，枕邊一片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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