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假期總是過得飛快, 很快,小林青鳥的快樂日子就結束了。

——白鳥澤開學了。

後排的位置上,一個高大的青年專注的低著頭, 頭頂墨藍色的呆毛隨著從窗中進來的微風微微舞動著, 時而疑惑的彎起,時而恍然大悟的豎起像根電線,看起來十分靈動。

身邊的同學們似乎是受到了感染, 不過也可能這本身就是實力強勁的班級。

屋內沒有幾個留神的, 大部分也和小林青鳥一樣, 在埋頭苦學著。

霎時間, 屋內隻有落筆和翻動紙張的聲音,白噪音讓人的內心不由自主的舒緩下來, 明明隻是一個高一的班級, 學習氛圍倒是比高三的畢業班還強。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大家黑眼圈的重度了吧。

小林青鳥的筆尖落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練習冊上的習題空白處被黑色的墨水填寫的滿滿的,規整的字體略顯淩亂,但亂中有序,就像小林青鳥的球風一樣。

明明是看似野路子的打法, 卻又帶著深層次的理解和感悟。

錯把小林青鳥多年努力後的本能和天賦當成特殊的打法的結果就是, 在本人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他的球風已經被無數隊伍探討研究摸索過了。

最終的答案都是無解。

當然了,畢竟“林氏打法”的本質, 也不過隻是一個稍有天賦的努力家,帶著個人色彩的打法罷了, 又怎麽可能真的被探究透徹, 發現套路呢。

於是, 各支隊伍眾說紛紜:

有說小林青鳥的球風是自己參悟出來的獨門打法,隻是他們尚未研究透徹。這種想法的擁有者主要是井闥山;

另一種則是認為小林青鳥在球場上更多時候還是處於隨機思考的狀態,用他那總是優於其他人的思考量,隨機應變,從他學過的無數種打法種找出最適合眼前局麵的一種打法,也就造成了小林青鳥展現出來的打法的多樣性。

這一種猜想以梟穀的赤葦和音駒的黑尾為主。

當然,這場悄無聲息的“學術論爭”,是在本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行的。

家中

小樓後的一方空地,小林青鳥發了幾枚排球到對麵的場地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輕輕攥了攥。

不知是不是錯覺,從東京回來後,他總感覺自己對排球的熟悉度更高了。

動作也變得更加流暢了。

他雙眼專注的盯著眼前的排球,隨後高高一拋,身體宛如肌肉反應的“啪”的擊球,在落地後,看著對麵輕輕彈跳著的排球,他才恍然驚覺。

原來是熟練度更高了啊。

小林青鳥總是日複一日的保持著訓練的進度,每次一點點的進步很難察覺,但是當他經曆了某一個階段之後,他就能若有若無的感受到自己能力與之前的不同之處了。

比起IH期間的狀態,小林青鳥隻覺得他和排球之間的關係似乎變得更加“融洽”了。

以前的關係如果被稱之為親密無間的“戰友”的話,那麽現在,排球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互溶互通的一體狀態。

用另一種說法的話,就是他不再隻能在全專注的狀態下聽見排球的心跳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排球的呼吸,雖然那些實質上都是自己身體裏發出來的東西,但是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刻,他才算真正的進入了狀態。

小林青鳥呼出一口濁氣,他並不明白自己若隱若現的理解是否正確,但是毋庸置疑的是——

他似乎、變強了……?

手指輕輕上抬,眼前的排球迅速竄飛出去,他兩步並作一步,淩空一躍——

刹那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無數人的影子——

木兔、黑尾、牛若、桐生、及川、宮侑……

無數的倒影在他的腦海中重疊,小林青鳥感覺自己到達了那個狀態——

“嘭——!!”

無數聲巨響重疊,他感覺自己的呼吸在那一刻,真正意義上的與排球的“呼吸”節奏重合,靈魂無比契合。

這種奇妙的感覺既讓人感到怪異,卻又同時給予小林青鳥一種奇妙的滿足感。

或許,這就是木兔所說的——

你真正愛上排球的那一刻吧。

————

結束了個人訓練的小林青鳥洗了澡,穿著幹爽的家居服回到了房間裏,他坐在**,用搭在肩膀上的幹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頭發長長了還有一個壞處,那就是擦起來很不方便。

就在他第176次抱怨中長的頭發難清洗時,他放在桌邊的手機忽然“叮咚”了一聲。

他疑惑的放下毛巾,拿起毛巾,看見上麵陌生的發件人後,他的瞳孔微縮——

是……原主的父母。

這兩個人像是約好的一般,同時各自給小林青鳥發送了一條信息。

他懷揣著戰戰兢兢的心態,解鎖打開了兩條短信,看見上麵簡短的內容,先是微微一怔:

【父親】:春高好好打。

【母親】:打排球的時候也別落下學習成績。

啊,兩個人說話的側重點不一樣,看來確實是商量好的?還是說是夫妻間奇怪的默契?

小林青鳥不知道,或許他們是因為電視上霓虹IH白鳥澤奪冠的消息,以及記者編排自己的那些新聞,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在打排球吧。

小林青鳥無所謂的挑了挑眉,還好不是什麽寒暄聊天的大事,他簡短的給兩個人各自回了個“好”字,幾個月後一家人的第一次溝通就這樣普通的結束了。

估計他們兩個那邊也確實是忙得不可開交,沒空管這個可以自我管理的兒子。

他聳了聳肩,將手機丟回了桌子上。

這樣對雙方都好。他重新拿起毛巾開始一點點的擦拭自己的墨藍色中場短發。

畢竟啊——

現在的他,目標早已不是跟著劇情不出錯走,蒙混過關那麽簡單了。

他現在想要的——

是春高的冠軍。

————

白鳥澤排球部

空氣中彌漫著汗水的青春氣息,以及淡淡的鎮痛劑和藥膏的味道,聞著讓人不由自主的心情冷靜下來。

運動鞋在場地內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白鳥澤的隊員們,正在對昨天的資料的研究實驗者自己的想法。

在收到那份在他們眼中是小林青鳥“特意用心”準備的材料後,所有人包括天童和白布,回去後都以認真的態度閱讀了那些資料。

——殊不知小林青鳥還蒙在鼓裏,以為自己留在東京的唯一用處就是完成這部分的整理。

牛島若利看著對麵嚴陣以待的山形隼人,他深吸一口氣,屏息凝神。

“嘭——!”的巨炮聲響起,再次擦過山形隼人的手臂一側飛出場地。

他立刻再次露出了懊惱的情緒。

不知何時,白鳥澤的氣氛已然悄然間,隨著青鳥的到來而逐步改變。

相比那個傳統的依靠牛島的白鳥澤,如今的各個成員漸漸地展現出自己在各方麵的才能,不再隻是圍繞著牛島若利而轉的那個,沒有思想的成員了。

無論再怎麽被隊內牛若和青鳥的光輝遮蓋,他們原本可都是鷲匠教練從各地挑選的最有才能的隊員們。

某種程度上,鷲匠永遠優先挑選生理優勢的隊員,也為白鳥澤現在的進步奠定了基礎。

畢竟相比一群實力強悍的機器人,一旦機器有了思想,那獲得的實力提升可是不可估量的。

而青鳥的到來,他與鷲匠教練之間的“對抗”,恰恰就是燒毀了機器電線的那一根線。

當程序被燒毀,就需要編寫一段新的程序來讓強悍的機器人運作。

而不知道機器人被潛移默化影響的“主人”自然無法保證自己的及時補充,於是,機器人們開始根據自己的理解編寫程序。

白鳥澤就在這樣中,漸漸發生著改變。

天童笑眯眯的看著山形隼人,如果是從前,隼人可絕對不會因為沒接起若利君的球而感到懊惱啊……

而且,必須承認的是,對方無論是因為青鳥詭異發球的摧殘,還是因為個人的鑽研和訓練,他作為一個本就善於接球的自由人,在接球方麵的能力正在急劇提升著。

如果現在對麵麵對著的是以前的及川徹,天童都有把握,隼人會接下他百分之八十的球。

可惜,有了提升的隊員不隻是山形隼人一人而已。

天童的眼角在不經意間抽了抽,看著那個雙眼盯緊白布托球的小林青鳥,他輕盈一躍,似乎與以往有什麽不一樣,但又好像沒什麽區別,隻是——

“嘭——!!”

迅速竄向對麵場地的排球輕鬆突破天童的攔網,在五色工即將要接住它的時候,忽然好像刮起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風——

排球悄然改變了航線。

看著錯愕的五色工,天童的嘴角噙著一抹苦笑,他即使沒有回頭,都能看到那邊鷲匠教練如針芒的目光。

不過目光不是針對他剛剛沒有攔住青鳥的扣球的。

隻因為青鳥的扣球實在是太詭譎了。如果說以前顯得詭異而又暴力的隻有他的發球……那麽在不知不覺間,他的扣球風格也在悄然改變著。

如果說以前他的扣球還是中規中矩,從不出錯的讓人富有安全感,那麽此時此刻,他似乎將穩妥的扣球也變成了那個刁鑽乖張的發球的球風。

他扯了扯嘴角,對麵的牛島若利也是有些意外的看向青鳥,不過相對於錯愕的隊員們,我們的王牌先生,還稍顯鎮定。

一般路過白布和瀨見英太互換,他死魚眼看了一眼風輕雲淡,好像剛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的小林青鳥。

……他早該知道的。

原本還想著,觀察了東京各隊的小林青鳥因為缺乏訓練,最多也就因為天賦不會有什麽變化,沒想到——

對方直接由怪物,蛻變成了徹徹底底的:

惡魔。